第20章 荒原星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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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致小心翼翼地将阿蛮放在水潭边一块较为平整、铺着厚厚苔藓的岩石上。少女浑身滚烫，小脸在黑暗中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潮红，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

安置好阿蛮，柳致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晃，重重地靠在了冰冷的岩壁上，剧烈地喘息起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尤其是右肩那支毒箭，每一次轻微的震动都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冰冷剧痛和麻痹感。他感觉自己的半边身体正在失去知觉，心脏的跳动也越来越沉重缓慢。

“毒……必须处理……”柳致知道，再不处理这毒箭，他很快会彻底失去行动能力，甚至毙命于此！

他咬紧牙关，用左手颤抖着摸索到腰间，拔出了那把一直未曾离身的、沾满血污的腰刀。刀锋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寒光。

处理箭伤，尤其是这种贯穿伤，还是在没有麻药、没有消毒、没有同伴的情况下，其痛苦和风险可想而知！但他别无选择！

他先用冰冷的溪水，仔细清洗了左手和腰刀。然后，背靠着岩壁坐下，用左手摸索着找到右肩胛骨下方透出的那截冰冷的箭镞。指尖触碰到的瞬间，剧痛让他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呼……”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冰冷和专注，将所有的痛苦和杂念强行压下。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最残酷的战场急救训练场。

左手持刀，刀尖对准了那截透出的箭镞根部！

他需要切断箭杆！箭头有倒刺，不能硬拔，只能从前方切断箭杆，然后从后面拔出箭头！这是唯一的方法！

刀尖抵住了坚韧的箭杆。柳致左手稳如磐石，右手却因为毒素蔓延而无法提供任何辅助。

“噗嗤！”

锋利的腰刀猛地发力，狠狠切下！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的痛苦嘶吼从柳致喉咙深处迸发出来！整个身体瞬间弓起，肌肉绷紧如铁！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每一根神经！刀锋切割箭杆的震动，清晰地传递到被箭头撕裂搅动的伤口深处！那种痛楚，足以让意志薄弱者瞬间昏厥！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额头、脖颈淌下，混合着血污。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都渗出了血丝，才没有让第二声惨叫冲出喉咙。左手没有丝毫颤抖，继续用力！切割！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断裂声响起！

箭杆被成功切断！前方透出的箭镞部分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完成了第一步！柳致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冷汗湿透，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虚脱。

但更痛苦的还在后面！

他需要从背后拔出那带着倒刺的箭头！

他喘息着，艰难地转过身，将右肩后方的伤口暴露出来。摸索着，找到了箭尾。箭杆断口参差不齐，像一根粗糙的木刺深深扎在血肉里。

没有犹豫！不能犹豫！

柳致左手猛地探出，死死抓住断裂的箭尾！五指如同铁钳般收紧！

“呃啊——！！！”

这一次，再也无法压抑的惨嚎响彻了狭小的石穴！拔箭的过程比切割痛苦十倍！倒刺的箭头在血肉中搅动、撕裂！鲜血如同泉涌般从前后两个伤口喷溅而出！巨大的痛苦如同电流般瞬间击穿了他的意志防线！眼前彻底被黑暗和血色覆盖！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朝着无底的深渊急速坠落……

就在他即将彻底昏迷的刹那——

“水……冷……草……青色的……石头边……”一个微弱得如同蚊蚋、断断续续的声音，如同天籁般，飘进了他即将沉沦的意识之中！

是阿蛮！

她在昏迷中发出呓语！她在说什么？！

柳致残存的意识如同被针扎了一下，猛地一个激灵！他强行撑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投向阿蛮的方向。

少女依旧昏迷着，但嘴唇却在无意识地翕动，重复着那含混不清的字眼：“冷……草……青色……石头……捣碎……敷……”

如同黑夜中的一道闪电！柳致瞬间明白了！

阿蛮在说草药！在昏迷中，她本能地说出了能缓解症状甚至解毒的草药！就在这附近！“青色的草”？“石头边”？是水潭边那些散发着清凉气息的深绿色苔藓吗？还是岩壁上某种特殊的植物？

生的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无边的痛苦和黑暗中，倔强地重新燃起！

柳致强忍着拔箭后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极度虚弱，以及毒素侵蚀下的麻木冰冷，挣扎着朝着水潭边爬去。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水潭周围每一寸湿润的岩石和缝隙，寻找着那可能的“青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