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墨痕如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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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普通的墨渍!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彻骨的寒气瞬间攫住了洛兰的心脏,让她四肢百骸都僵硬起来。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那些文字冰冷刺骨:矿产走私、伪造文件、私港记录、线人失踪……最后那个触目惊心的等号——“证据估值:347万金狮鹫,或一条人命”——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她的意识!
这根本不是什么工作笔记!
这是遗书!是前身临死前仓促留下的、指向自己死亡真相的绝命书!是他用生命换来的、通往贵族逃税黑暗深渊的路线图!而那个巨大的、宛若血迹的墨痕……洛兰的指尖剧烈地颤抖着,几乎不敢去触碰那一片模糊的暗红色。一个粗暴而可怕的画面骤然闯入脑海:书写者遭到某种突袭,笔尖失控划过纸面,或者……是痛苦挣扎时喷溅的液体?
“砰!”
一声突如其来的、沉闷的撞击声毫无预兆地从档案库高大沉重的拱窗外传来!声音并不算巨大,但在此时此刻洛兰极度紧绷的神经下,却无异于一声惊雷!
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心脏骤然提到了嗓子眼!动作快过思维,右手闪电般一挥,那本充斥着死亡讯息的皮革笔记被她死死地按在了堆积如山的帝国总账下面!左手则本能地紧握住胸前微微发热的家族徽章,仿佛那是此刻唯一的浮木。幽蓝的数据光点应激般地在她身周急促闪烁了几下,又迅速隐没,如同受惊的深海生物。
她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锐利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锋,死死刺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扇高悬在厚重石墙上的、布满灰尘的彩色玻璃拱窗。
窗外,夜色深沉如墨。皇都零星的光点如同遥远星尘。拱窗高处的彩色玻璃图案被厚厚的尘埃覆盖,只有几小块透出浑浊模糊的光。
然而,就在那模糊的光影背景中,一个轮廓清晰地映在了其中一块相对干净的玻璃上!仅仅停留了一瞬!
那是一个人影的上半身轮廓,肩膀宽阔,姿态戒备而机敏,颈部的线条绷得很直,似乎正侧耳倾听着什么。最令人心惊的是,那轮廓的头部,覆盖着一个造型极其尖锐、如同某种猛禽喙部的头盔侧影!
这个影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噬咬住了洛兰的神经!
是她!那个如同附骨之蛆般始终徘徊在财政大殿阴影里,属于军务大臣海因里希的鹰犬!那个拥有鹰隼般锐利眼神和秃鹫般残忍气息的女副官!她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攀爬到了这位于财政中枢核心区域的、高耸的档案库窗外?
寒意如同冰水,瞬间浸透了洛兰的后背。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太阳穴里血液疯狂奔流撞击血管壁的轰鸣声。那扇窗户,那扇象征着绝对安全、记录着帝国财政最高机密的窗户,此刻却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嘲笑之眼。
对方在监视她?什么时候开始的?刚才那声轻微的撞击……是失足?还是……故意试探?海因里希的手,已经伸得如此之长了吗?
档案库内死一般的寂静。烛台上的火焰依旧微弱地摇曳着,光影在堆积如山的卷宗和洛兰苍白如纸的脸上跳动,每一次晃动都像是在放大那份无处遁形的危险。她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如同雕像。徽章在紧握的掌心持续散发着微弱的暖意,几乎灼痛皮肤,那幽蓝的数据流在意识的边缘无声涌动,却无法驱散此刻弥漫周遭的、浓厚如实质的杀机。
窗外,再无声息。那个尖锐的头盔侧影也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厚重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过了很久,久到洛兰几乎以为自己会因为心脏停跳而倒下时,僵硬的指尖才微微松动。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动脖颈,目光重新落回自己紧按着的那堆帝国总账上。压在下面的笔记,像一块烧红的烙铁,隔着厚重的账册传递着致命的灼热。
前身不是猝死于劳累。
他是被谋杀!
而那份染血的、价值等同于一条人命的逃税名单,此刻就在她的手下!像一块注定会带来毁灭的滚烫陨石!
一个无比清晰、冰冷刺骨的事实穿透了所有恐惧,清晰地烙印在洛兰的脑海深处:从她踏入这具身体的那一刻起,从她继承财政大臣权柄与责任的那一瞬间起,她就已经无可挽回地踏上了前身那条通向死亡的不归路!那条路的名字,就叫“弗罗斯特侯爵”!
幽蓝的数据光点在她眼底深处不安地明灭着,宛如于暗礁间挣扎跳跃的细小浪花,映照着书页上那片凝固如血的墨痕。窗外,皇都的夜更深了,沉甸甸压在档案库高耸的拱顶之上。寂静重新笼罩下来,但这寂静不再安宁,它充满了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张力,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最压抑的片刻。每一缕尘埃悬浮的轨迹,都仿佛是看不见的丝线,在无声地编织着一张致命的网。
洛兰慢慢抽回压在账簿上的手,指尖冰凉,带着源自灵魂深处的微颤。她没有再看那扇拱窗,仿佛那黑暗的玻璃后面潜藏的并非一个具体的人影,而是整个帝国庞大阴影投下的、充满恶意的窥视之眼。她的目光低垂,落在摊开的帝国总账那苍白冰冷的纸页上,一行行规整的帝国通用语数字像整齐排列的墓碑。
家族徽章在掌心持续散发着微弱但坚定的暖意,像脉搏的跳动。那本染血的笔记,连同它承载的致命密码和警告,被严严实实地压在帝国财政最后的遮羞布之下,暂时安全。但这安全脆弱得如同烛焰,随时会被窗外的任何一丝恶意之风掐灭。
危险不再是模糊的预言,它已成为具象的脚步声,清晰地踏在档案库窗外的瓦檐之上。她继承了前任的权柄,连同他未尽的调查和……悬在头顶的利刃。弗罗斯特侯爵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冰的铁片,在寂静的空气里铮铮作响。
洛兰深吸一口气,那弥漫着陈腐纸张和尘埃味道的空气刺得肺部隐隐作痛。她微微仰起头,闭上眼。前世投行大楼深夜刺目的白炽灯、键盘敲击的单调噪音、心脏猝然停跳的冰冷瞬间……与此刻阴冷档案库的阴影、窗外无声的窥视、胸前徽章的温热奇异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荒诞而令人窒息的轮回感。
死亡如影随形,跨过两个世界,精准地找到了她。
然而,一丝近乎冰冷的火焰,却在恐惧的灰烬深处悄然燃起。那是属于分析师周明的绝对理性,仿佛手术刀般剥离了情绪的血肉,只留下坚硬的核心。
“347万金狮鹫……或者一条人命……”
她低声重复着笔记上那个残酷的等式,声音在空旷的档案库中激起微小的回响,很快又被无边的寂静吞噬。前身用生命点亮的线索,此刻成了她手中唯一能刺破黑暗的微弱火把。弗罗斯特侯爵,北部边境,走私网络“铁荆棘”……这些名词不再是空洞的威胁,而是一条条必须被追踪、被解剖、被最终摧毁的致命血管。
窗外的阴影或许在冷笑,但洛兰嘴角却在无人可见的黑暗中,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个冰冷的弧度。那并非笑意,而是猎手锁定目标时,绷紧的弓弦。这冰冷的帝国阴影之下,猎杀的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位置,尚未可知。
她睁开眼,瞳孔深处,幽蓝的数据光芒如同深海中蛰伏的巨兽,无声地、危险地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