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密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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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撕裂了夜晚的死寂！坚固的橡木书房门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瞬间爆裂开来！无数裹挟着劲风的木屑碎片如同致命的箭矢，尖啸着射向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狂暴的力量卷起的冰冷气流猛地灌入，瞬间扑灭了壁炉里跳动的火焰，书房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与混乱！
洛兰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在本能尖叫的警报声中先行一步！完全是前世猝死前那零点几秒肌肉记忆的应激反应，她矮身、侧扑的动作一气呵成，狼狈地滚向巨大的书桌后方。几片尖锐的木屑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带起火辣辣的痛感。
烟尘弥漫中，一个黑影如同来自地狱的鬼魅，踏着满地的狼藉，无声无息地飘了进来。没有蒙面，一张平凡到扔进人群立刻就会消失的脸，只有那双眼睛，空洞、漠然，不含一丝人类的情感，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牢牢锁定了洛兰藏身的位置。最令人心悸的，是他握刀的右手——那绝非凡人的肢体！从手肘往下，覆盖着冷硬的、带着奇特金属关节结构的银灰色装甲，灯光残余下泛着阴冷的哑光。那柄狭长、弧度诡异的弯刀，刀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幽蓝色泽，此刻正稳稳地指向书桌的方向。
刺客！而且是一个装备了可怕炼金义肢的顶尖刺客！对方不仅知道账本的存在，甚至精准地在她破解、阅读完成的这一刻发动了袭击！这个认知让洛兰如坠冰窟，心脏仿佛被利爪攫紧，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扯般的剧痛。情报泄露得如此彻底，渗透得如此之深，让她感到一种无处可逃的窒息感。完蛋了吗？前世加班猝死，今生刚刚揭开真相就要被灭口？不！克劳迪乌斯的血脉绝不就此终结！
“为了帝国！”她猛地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喊，这喊声毫无意义，既不像口号也不像质问，更像绝望中的本能咆哮。
借着声音吸引对方注意力的零点几秒，洛兰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弹起！她不是冲向门口，而是扑向身后靠墙的巨大书架！书架侧面，悬挂着一幅描绘古代海战的油画。她的手指闪电般探入画框背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咔哒”！轻微的机括声响起，沉重的书架下半部分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黑暗缝隙！这是她成为“洛兰”后，在翻阅家族卷宗时发现的旧日逃生密道，从未想过会在今夜启用！她刚闪身扑入密道入口，一股带着死亡气息的冰冷劲风已经撕裂了她背后的空气！弯刀擦着她的后背劈落，狠狠斩在滑动的书架边缘，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火星迸溅！
“追！”
一个冰冷得不带任何起伏的沙哑嗓音从刺客喉咙里挤出，如同生锈的铁片在摩擦。那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杀戮指令。洛兰甚至来不及回头确认，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撞开滑到一半的书架，彻底封死入口！下一秒，沉重的撞击声和书架被强行破坏的刺耳撕裂声就从身后传来！刺客的力量远超想象！
密道狭窄、陡峭、充满了浓烈的尘土和霉菌气息，台阶湿滑。洛兰跌跌撞撞，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下冲去，冰冷的石壁不断刮擦着她的手臂和脸颊。身后，书架碎裂的巨响和被强行撕扯开的吱嘎声越来越近，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
密道的尽头连接着财政大臣官邸地下深处庞大的档案库。这里如同一个由无数高耸至穹顶的书架组成的巨大迷宫。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羊皮纸、灰尘和墨水混合的陈旧气味。洛兰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狭窄的过道里狂奔，沉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急促的脚步声如同附骨之蛆，始终紧紧咬在身后不远的地方。那刺客如同鬼魅，在迷宫般的书架间穿梭游荡，速度极快，每一次脚步声的逼近都让她心脏骤停！
“呼哧……呼哧……”肺叶如同破旧的风箱般灼痛，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四肢，每一次心跳都在加速体力的流失。她猛地拐过一个堆满废弃账簿的转角，前方通道似乎被大量散落的卷宗堵死了大半！完了！她绝望地看向旁边一个巨大的书架，那上面堆满了厚重的金属档案盒。
“给我……倒下！”洛兰发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狠狠撞向书架底座一个看起来有些腐朽腐朽的支撑点！
“嘎吱——吱呀呀——轰隆！！！”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响起，紧接着是惊天动地的巨响！那个塞满了沉重金属盒的巨大书架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带着排山倒海之势，轰然砸向狭窄的通道口！卷起的尘埃如同浓雾般瞬间弥漫开来，彻底淹没了视线，也暂时阻挡了身后那如影随形的死亡气息！洛兰甚至来不及喘口气，借着尘埃的掩护，她瞄了一眼旁边一扇紧闭的、布满铁锈的沉重小门——那是通向旧运河卸货平台的通道！她猛地扑过去，用肩膀狠狠撞开锈蚀的门栓！
“哐当！”
铁门洞开！凛冽刺骨的夜风裹挟着湿润的水汽猛地灌入，冲散了档案库中沉闷的空气。冰冷的空气瞬间刺透了单薄的衣物，让她打了个寒颤。眼前是陡峭的石阶，下方就是帝都古老的内城运河——冥河之息运河。河水在深沉的夜色下呈现出墨汁般的漆黑，反射着零星几点灯火的光晕，缓慢、沉重地流淌着，散发出浓重的水藻和淤泥气味。停泊在石阶下的一排老旧的平底运粮船，在冰冷的河水中轻轻摇曳，船身互相碰撞，发出空洞的“咚咚”声。
没有退路了！洛兰毫不犹豫，纵身跳下石阶，扑向最近的一艘空置小船！船身剧烈地摇晃起来，冰冷的河水溅了她一脸！她手忙脚乱地抓起沉重的船桨——
“咚！”
沉重的落地声在她身后响起！那个如同附骨之疽的身影，已经站在了她刚刚逃离的石阶入口处！那双空洞冰冷的眼睛，穿透夜色，再次锁定了她！无声的死亡压迫感，比运河冰冷的河水更刺骨，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
洛兰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她猛地将船桨插入水中，用尽吃奶的力气向后一撑！小船被她这不顾一切的力量推动，猛地向前窜出了一大截，暂时拉开了与那致命台阶的距离。冰冷的河水再次溅起，打湿了她的前襟。就在小船摇晃渐稳的瞬间——
“噗通！”
一个极其轻微却又如同惊雷般在洛兰耳边炸响的声音传来！她下意识地转头，瞳孔骤然收缩——那份承载着所有致命证据、刚刚被她死死攥在手中的黑色加密笔记，竟然在刚才剧烈的动作中脱手飞出，在她绝望的注视下，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悄无声息地没入了船帮外墨绿色的河水之中！
“不——！！！”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冲破了洛兰的喉咙！那是唯一的证据！是海因里希和维滕巴赫的罪证！是她和前任洛兰用命换来的真相！绝望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小船失去了后续的动力，借着惯性在粘稠的河水里缓缓漂浮、打转。
河面上，雾气不知何时开始弥漫上升，越来越浓，如同冰冷的亡灵吐息，迅速吞噬着小船和两岸建筑的轮廓。石阶上那个鬼魅般的身影动了！他像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轻飘飘地跃下石阶，稳稳地落在洛兰前方另一艘废弃小船的船头。小船纹丝不动。紧接着，左右两侧的水面上，无声无息地又出现了两道同样矫健、同样散发着冰冷杀气的黑影！他们如同从浓雾深处凝聚出来的水鬼，悄无声息地乘着小舟，彻底封死了洛兰所有可能的逃窜方向！
三面包围！浓雾封锁！小船被困在墨绿色的河心，缓慢地打着转。
月光，不知何时穿透了稀薄的云层，带着一种残酷的冰冷，斜斜地洒在雾气弥漫的河面上。那光芒并非柔和的银白，反而透着一种不祥的、宛如凝固血液般粘稠的暗红色调——血月！帝都古老传说中象征灾厄与死亡的血月！
冰冷的绝望如同运河的河水，瞬间淹没了洛兰的四肢百骸。那本承载一切的笔记沉没了。前后左右，三个方向，三把在血色月光下闪烁着幽蓝寒芒的弯刀。刺客们无声地调整着位置，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清晰可闻。前方船头上的那个主刺客，那双空洞的眸子穿过越来越浓的冰冷雾气，牢牢锁定着她。他缓缓地、以一种宣告终结般的姿态，抬起了那只覆盖着冰冷金属装甲的右臂。那柄弧度诡异的幽蓝弯刀，稳定得像磐石，刀尖精准地指向她的心脏！
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刻骨般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