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毒裂铅冢，帝心如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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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物院，玄冰小院。

李严那声撕裂夜空的“退！！！”如同炸雷，震得所有人肝胆俱裂！他拽着王启年向后暴退的瞬间，一股远比之前浓郁、甜腻得令人作呕的杏仁苦味，如同有形有质的毒蛇，猛地从铅板上那道细微的黑色裂痕中钻出，丝丝缕缕，迅速弥漫开来！

“快退！捂住口鼻！”李严目眦欲裂，嘶吼声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他自己屏住呼吸，玄色飞鱼服鼓荡，内力勃发，硬生生将身周弥漫的毒气逼开尺许，形成一道短暂的气障，护住了被他拖拽、几近瘫软的王启年。

周围的锦衣卫和匠人如梦初醒，亡魂大冒，连滚爬爬地向院门方向逃窜。有人动作稍慢，吸入一口那甜腻的气息，顿时脸色发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踉跄几步便栽倒在地，四肢抽搐！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玄冰小院。死亡的阴影，第一次如此具象地显露出獠牙。

“水龙车！对准裂缝！冲！”李严将王启年甩向相对安全的区域，自己却反身踏前一步，对着那些因恐惧而动作僵硬的水龙车夫厉声咆哮。他双目赤红，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飞鱼服上的狰狞图案在昏暗灯火下仿佛活了过来。那积威之下，几个水龙车夫一个激灵，压下心头的恐惧，嘶喊着转动沉重的绞盘，粗大的竹筒喷口猛地调转方向！

哗——！

数道强劲的水柱如同银龙，狠狠撞在铅冢那道裂痕所在的位置！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湿漉漉的石灰层，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大量白汽蒸腾而起，暂时压制了毒气的逸散速度。水流混合着石灰浆，试图糊住那道致命的缝隙。

然而，仅仅数息之后，更令人心悸的事情发生了！

“嗡……”

那诡异、低沉、仿佛直接作用于骨髓深处的震动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更加清晰，更加持久！伴随着这嗡鸣，那道被水流暂时冲刷得模糊的黑色铅板裂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又延伸了一小段！边缘的石灰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顶起，崩裂开来！

毒气逸散的速度，陡然加快！

“大人！堵不住！铅板…铅板在动！”一个离得稍近、负责操作水龙车的锦衣卫小旗惊恐地嘶喊，他脸上溅满了石灰浆和污水，眼神绝望。

李严的心沉到了谷底。墨衡昏迷前的呓语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轰鸣——谐频共振！远程激活！有人，在远处，用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操控着铅封下的剧毒之源，企图引爆这场灾难！

“王启年！”李严猛地回头，声音如同冰锥，“立刻！用最厚的湿泥，混合生石灰！给我糊死那道缝！其他所有水龙车，继续冲！一刻不停！” 他必须争取时间！物理的封堵，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王启年挣扎着爬起来，脸上混杂着石灰、汗水和恐惧的泪水，嘶哑地应道：“遵…遵命！” 他几乎是扑向堆放材料的地方，带着几个同样面无人色的匠人，疯狂地挖取湿泥，混合生石灰，再用木板端着，不顾一切地冲向那滋滋作响、毒气弥漫的裂缝处。滚烫的铅板灼烤着湿泥，发出焦糊的气味，毒气刺得他们眼睛流泪，喉咙刺痛，但他们不敢停！这是在与死神赛跑！

李严没有再去看那惊心动魄的封堵场面，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射向偏厅。墨衡躺在简易的床板上，脸色青灰，呼吸微弱而急促，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破碎的词语断断续续：“…频…不对…反…节点…抵消…”

“墨衡！墨衡！”李严一把扣住墨衡的腕脉，内力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探入，试图刺激其神智，“告诉我！怎么抵消那该死的‘共振’？节点在哪？怎么反制？！” 他的声音低沉而急迫，带着不容置疑的逼迫感。时间不多了！铅冢下的东西一旦被完全激活，整个格物院，甚至附近区域，都将沦为死地！

墨衡的身体在李严的内力刺激下猛地一颤，眼皮剧烈抖动，似乎在梦魇中挣扎，却始终无法真正醒来。他干裂的嘴唇艰难地吐出几个不连贯的音节：“…源…找源头…反…相…反相…力…破坏…平衡…”

“源头？反相力？”李严眉头拧成了死结。这些词如同天书！他不懂墨衡格物的奥妙，但他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两个字——源头！破坏平衡！

【系统：启动危机推演模块。目标：铅封内部未知毒素核心。推演外部谐频干扰源作用机制及反制可能性。消耗国运点：80点。当前过运点：1320点。】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意念流瞬间涌入李严脑海，并非具体的操作步骤，而是一种基于现有信息的、高度凝练的危险直觉和方向指引：

* **锁定源头：** 干扰源必在格物院附近（百米内），且持续发射特定频率能量波（声？磁？未知）。其核心装置需稳定支撑与能量供给。

* **反制核心：** 破坏其能量稳定或物理支撑点，强行中断其发射频率。

* **反向干扰（高风险）：** 若能在极短时间内，于铅冢特定“节点”位置（裂缝附近），施加一个强度足够、频率完全相反（180度相位差）的冲击力，理论上可抵消部分外部干扰，暂时削弱对毒素核心的激活效应。但需精确时机与力量，且可能加剧铅板结构损伤，风险极高！

* **优先策略：** 不惜代价，找出并摧毁外部干扰源！

李严眼中寒光爆射！百米之内！源头就在格物院！

“来人！” 李严松开墨衡，旋风般冲出偏厅，对着院中厉声下令，声音穿透水雾和混乱，“封锁玄冰院所有出入口！许进不许出！搜索全院！凡有形迹可疑、携带不明器物、或身处固定位置（如屋顶、阁楼、墙角）者，即刻拿下！重点搜寻可能发出震动或异响的源头！快！”

随着他一声令下，原本集中在铅冢附近紧张作业的锦衣卫精锐，如同被惊醒的猎豹，瞬间分出数队，扑向玄冰小院的各个角落、回廊、屋顶！火把的光芒疯狂摇曳，刀剑出鞘的铿锵声、沉重的脚步声、惊疑的喝问声顿时打破了小院核心区域的死寂。

混乱中，一个原本在边缘协助搬运湿泥的年轻匠人，眼神闪烁了一下，借着人群的遮掩，脚步不着痕迹地向通往西侧杂物库房的阴影处挪去。他看似寻常的动作下，指尖却在微微颤抖，下意识地捂紧了腰间一个不起眼的、鼓囊囊的旧工具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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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东暖阁。**

烛火将赵琰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摇曳不定。三道圣旨已如同离弦之箭射出，但乾清宫内的空气，却比之前更加凝重。年轻皇帝背对着殿门，目光沉沉地落在御案上那摊开的血诏碎片和沉重的铅盒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紫檀扶手冰冷的棱角，仿佛在汲取某种力量。

殿外，王承恩急促而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陛下。” 老太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暖阁门口响起。

“讲。” 赵琰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如同古井深潭。

“禀陛下，格物院…有紧急密报。” 王承恩快步走到御阶之下，垂首，双手呈上一枚小巧的铜管，管口封着特制的火漆，颜色是代表最高紧急程度的深紫。“李严大人亲笔，六百里加急刚至。”

赵琰霍然转身，烛光在他眼中跳跃，不再是之前的暴怒火焰，而是沉淀为一种极致的冰冷与锐利。他一把抓过铜管，指尖发力，脆弱的火漆应声碎裂。抽出里面卷成细条的密笺，快速展开。

李严那刚硬如铁划银钩的字迹跃入眼帘，寥寥数语，却字字千钧：

“铅冢裂，毒泄！疑遭‘谐频共振’远程激活！墨衡呓语‘反相力’、‘源头’。臣已令：全力封堵裂缝，搜捕院内干扰之源！死伤数人。情势危殆，命悬一线！臣李严顿首急报！”

“咔嚓！”

赵琰手中紧握的紫檀扶手，硬生生被他掰下了一角！碎木刺入手掌，鲜血瞬间涌出，他却浑然不觉。一股冰冷彻骨的杀意，混合着滔天的怒意，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弥漫开来，瞬间让整个东暖阁的温度骤降！

“好！好一个靖王叔！好一个里应外合！” 赵琰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寒冰地狱里挤出来的，“构陷于朕在前，勒索国器于后，如今竟敢…竟敢在朕的格物院，引爆如此阴毒杀局！这是要绝朕的根基！断大胤的脊梁！”

他猛地抬头，眼中那幽蓝的寒光几乎要冻结空气：“王承恩！”

“老奴在！” 王承恩感受到那几乎要碾碎灵魂的帝王之怒，扑通跪倒。

“传朕口谕：着西厂提督冯保，即刻调遣最精锐档头，秘密封锁格物院周边所有街巷！以缉拿江洋大盗为名，许进不许出！凡有试图传递消息、形迹鬼祟者，无论何人背景，立锁西厂刑狱！给朕掘地三尺！任何蛛丝马迹，不得放过！”

“再传：着太医院院判，携最好的解毒避瘴药材及精通外伤之圣手，即刻赶赴格物院！告诉李严，不惜一切代价，给朕保住墨衡的命！保住里面每一个还有口气的人！”

“最后，” 赵琰的声音陡然转寒，如同万载玄冰，“给朕盯死张廷玉的府邸！他府中进出的一只苍蝇，朕都要知道公母！”

“老奴…遵旨！” 王承恩汗透重衣，连滚爬起，踉跄着奔出暖阁去传旨。

暖阁内，只剩下赵琰一人。他缓缓摊开流血的手掌，看着掌心被木刺扎出的伤口，以及那封染上点点猩红的密报。铅冢裂，毒泄…墨衡危殆…谐频共振…

【系统：侦测到宿主剧烈情绪波动及危机事件。国运点波动分析：格物院危机若失控，将导致核心技术人才（墨衡）损失、新军火器研发中断、京城恐慌蔓延、革新派士气重挫…预计国运点将暴跌300-500点。当前过运点：1320点。跌破1000点安全线风险极高！建议宿主立即采取强力止损措施！】

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又一盆冰水浇在赵琰心头。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那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怒火与焦灼。资源…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国运点”这种无形资源的重要性与匮乏感！这不仅是能量，更是维系他所有布局、对抗内外敌人的本钱！

“强力止损…” 赵琰睁开眼，目光重新落在那份来自雁回关、尚未拆阅的军报上。戚光…边关…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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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关，关墙之上。**

戚光如同一尊冰冷的铁像，矗立在雄关垛口。猩红的披风在塞外凛冽的夜风中猎猎作响，玄甲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关外，北狄使团阿史那咄苾的营地篝火通明，却一片死寂。白天的炮击如同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碎了狄人的胸膛。那巨大的弹坑如同恶魔之眼，在月光下散发着无声的威慑。偶尔有战马的响鼻声传来，也带着一种压抑的惊惶。

“将军，狄营加强了戒备，游骑数量倍增，但并无进一步挑衅举动。被扣押的商队依旧被驱在营前空地，狄人看管甚严。” 副将低声汇报，声音里带着一丝白天炮击后的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