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履带破雪(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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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墨衡斩钉截铁,思路瞬间清晰,“轮子之所以深陷,是因为压强太大,雪无法承受!若将轮子换成宽大的、环形的‘履带’,将炮车的巨大重量分散到更大的接触面上,压强骤减,便不易下陷!而且履带与雪地的接触是连续的,滚动摩擦远小于轮子的滑动摩擦,更能适应松软地面!”
“妙啊!”王启年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分散压力!增大接触!滚动摩擦!大人真乃神思!老夫怎么就没想到!要是早点…唉!”他又想起了那门无法动弹的雷吼,但此刻不是叹息的时候。
“立刻动手!”墨衡没有丝毫犹豫,“拆!拆掉所有炮车的轮子!用最结实的硬木做骨架,仓促间用厚木板并列铺面,做临时的履带板!板与板之间,用牛筋绳或最坚韧的皮索串联,形成环形!外侧想办法用铁皮甚至废弃的狄人皮甲包裹,增加强度和耐磨!骨架两端安装转轴,与炮车原有的承轴连接!”
墨衡语速极快,思路却异常清晰:“不用追求完美!首要目标是能移动!宽度要够,至少要超过炮轮直径一倍!长度要足以将整门炮车的重量均匀分散!”
“是!大人!”王启年瞬间明白了墨衡的意图,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快!所有工匠!还有能动的弟兄!都听我号令!拆轮子!找木头!铁皮!皮索!快!快!快!”他嘶声大吼,瞬间化身最严厉的工头,指挥着还有些懵懂的士兵和工匠们行动起来。
锯木声、锤打声、皮索绷紧的咯吱声瞬间取代了绝望的号子。士兵们虽然不明就里,但看到王启年和墨衡大人如此笃定,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爆发出惊人的效率。拆下的沉重炮轮被丢在一边,结实的硬木梁被迅速截取、刨平。仓促间能找到的厚实木板被并列钉在木梁骨架上,形成宽大的板面。从废弃辎重车上拆下的铁皮、甚至从狄人尸体上剥下的坚韧皮甲,被用大钉和皮条拼命固定在木板外侧。坚韧的牛筋索和粗大的皮绳被用来串联这些临时的履带板,形成巨大的环形带。炮车原有的承轴被迅速改造,准备与履带骨架两端的转轴对接。
汗水混杂着雪水,在寒风中迅速结冰。锤子砸在铁钉上的火花,映照着工匠们布满老茧、沾满木屑油污却异常专注的脸庞。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城东方向传来的撞击声和喊杀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成了!第一组履带!挂上!”王启年沙哑着嗓子吼道,声音带着破音的激动。
士兵们喊着号子,合力将临时赶制出的、粗糙却异常宽大的木质履带环,艰难地套在改造好的炮车承轴上。履带板沉重地压在雪地上,宽大的板面瞬间陷入雪中,但只陷下去浅浅一层,远不像轮子那样深陷没顶!
“挂牲口!拉!”王启年嘶声下令。
十几匹驮马再次被套上绳索,车夫挥动长鞭:“驾!”
“希律律!”驮马奋力前冲!
沉重的炮车猛地一震!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目光中,那宽大的木质履带,在驮马的拖拽下,开始缓缓地、却异常稳定地在深雪中向前滚动!履带板碾过积雪,发出沉闷的“嘎吱”声,留下两道宽阔、压实的痕迹。虽然速度不快,但炮车不再深陷,而是稳稳地前进了!
“动了!真的动了!”
“神了!墨大人神了!”
“老天爷啊!我们有救了!”
短暂的死寂后,震天的欢呼声猛地爆发出来!士兵和工匠们看着那在深雪中如同巨兽般缓缓前行的炮车,激动得热泪盈眶,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快!如法炮制!其他三门炮车立刻改装!”墨衡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厉声下令,“王师傅,这里交给你!务必尽快将所有炮车送至东段城墙炮位!”
“大人放心!拼了老命也给您拖上去!”王启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血水,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转身冲向下一门炮车。
墨衡看着那在履带支撑下开始移动的炮车,紧绷的心弦稍稍一松。就在这时,一个尖利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刺破了欢呼:
“墨衡!你又在搞什么奇技淫巧、劳民伤财的把戏?!”
墨衡喘息着,循声望去。
只见几个穿着体面、袍服整洁,与周围汗水泥污的工匠士兵格格不入的人影,簇拥着一个面容严肃、留着山羊胡的中年官员,正站在不远处临时堆砌的雪墙后面。为首那官员,正是格物院派驻北疆的副使,周正元。他身后跟着几个格物院的年轻学徒,其中一个叫张贵的,眼神闪烁,目光紧紧盯着那正在改装的炮车履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周正元整了整衣冠,一脸痛心疾首,指着正在忙碌改装的队伍,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刺耳:“墨衡!国朝危难之际,你不思以堂堂正正之兵御敌,竟驱使工匠兵士,在此耗费宝贵人力物力,捣鼓这等不伦不类、有违祖宗成法的奇巧之物!简直本末倒置,贻误战机!耗费如此多木料、铁皮、皮索,就为造这不知所谓的玩意儿?万一拖到城头散了架,或者根本推不动,岂不是白白浪费将士性命?”
“周副使!”王启年闻声大怒,“你懂什么!墨大人此法,是救命的法子!没有这履带,炮就是死铁!你…”
“王启年!”周正元厉声打断,“你身为格物院老匠,不思维护祖宗传下的规矩法度,反而跟着墨衡胡闹!轮式炮车乃太祖时便定下的制式,经过百战考验!岂能轻易更改?这履带奇形怪状,毫无章法,万一在战场上断裂,导致炮毁人亡,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他指着墨衡,声音拔高:“墨衡!你仗着陛下几分信任,在北疆擅权专断,屡行险招!如今又搞这劳什子履带!耗费军资,延误战机!我看你是居心叵测!待老夫定要上书朝廷,参你一个‘妄改军器,贻误戎机’之罪!”
“周正元!”墨衡猛地挺直身体,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如同寒夜中的孤星。他盯着周正元,声音冰冷刺骨,“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听听那撞城之声!狄人的撞车就在门外!没有炮火压制,雁回关城门今日必破!你的祖宗成法,现在就是一堆废铁!守不住城,你我皆是亡国之奴!还有何颜面谈什么规矩章法?!”
墨衡的目光扫过周正元身后那几个年轻学徒,尤其是那个眼神闪烁的张贵,语气森然:“延误军机者,立斩!此刻谁再敢阻挠改装运炮,便是通敌!戚帅的刀,就在城头等着!”
“你…你…血口喷人!危言耸听!”周正元气得山羊胡直抖,指着墨衡的手指也在颤抖,却终究被墨衡那冰冷决绝的气势和“通敌”二字所慑,不敢再上前,只是色厉内荏地低吼,“墨衡!你…你等着!老夫定要参你!我们走!”说罢,狠狠地一甩袖子,带着几个学徒,灰溜溜地转身,钻进风雪中搭建的临时文书帐篷里去了。
“呸!尸位素餐的老顽固!”王启年对着周正元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转身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干活!拆轮子!上履带!快!”
改装的速度再次加快。有了第一门的成功经验,后续三门炮车的履带改装顺利了许多。虽然粗陋,但巨大的木质履带环稳稳地托起了沉重的炮车。在驮马的拖拽和士兵们的奋力助推下,四门身披“木足”的城防火炮,如同四头在雪海中破浪前行的钢铁巨兽,终于开始朝着战况最危急的东段城墙,艰难却坚定地移动!
风雪似乎更大了。墨衡扶着粮车残骸,剧烈地喘息着。他看着那四门在风雪中缓缓移动的炮车,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决绝。这只是第一步。
他转过头,目光再次投向那顶属于周正元的帐篷。风雪卷起帘幕一角,他清晰地看到,帐篷内,那个叫张贵的年轻学徒,正借着昏暗的油灯,飞快地在几张粗糙的草纸上描画着什么,眼神专注而贪婪。画完,他迅速将草纸叠好,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自己贴身的内袋里,还警惕地朝帐篷外望了一眼。
墨衡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彻骨的弧度。鱼饵撒下了,毒蛇,果然开始冒头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浑身浴血、甲胄残破的轻骑斥候,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冲破风雪,直冲到墨衡面前,滚鞍下马,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激动:
“报——!墨大人!李岩将军信号!断刃峡!三堆烽火!敌军已退!李将军正率部撤回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