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硝洞藏身,锦绣露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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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峪断崖下的寒风似乎凝固了,裹挟着冰屑,刀子般刮在墨衡脸上。他整个人死死贴在冰冷的岩石平台上,左肩窝上那支狼牙箭的箭羽在风中微微颤动,每一次细微的晃动都扯动撕裂的筋肉,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与冰冷的麻痹。伤口渗出的温热血液浸透了粗硬的棉袄,又在刺骨的寒意中迅速冻结,如同在身上贴了一块沉重的冰坨。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向上望去。弥漫的雪雾如同巨大的、翻滚的白色幕布,遮蔽了崖顶的一切。王栓子那绝望嘶吼的回响早已被风雪彻底吞噬,只余下死寂。方才那场毁灭性的雪崩,不仅卷走了几名夜不收的性命,也彻底断绝了他沿着原路返回的希望。所有的绳索,连同那根被重箭射断的残绳,都消失在了茫茫白雪之下。
身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巨兽的咽喉,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左肩的伤口,毒素带来的眩晕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识。腰间皮囊里那几块冰冷的硝石矿样,此刻成了唯一的慰藉,也是唯一的执念。
*不能死在这里…雁回关…硝石…*
这个念头如同微弱的火种,在绝望的寒风中顽强闪烁。
他咬紧牙关,舌尖抵着上颚,用剧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尝试挪动身体,寻找更稳固的支点。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伴随着肌肉撕裂般的痛楚和身下岩石平台不堪重负的呻吟。平台狭窄,边缘破碎,积雪覆盖下湿滑异常。他像一只被困在悬崖绝壁上的壁虎,随时可能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系统…” 墨衡在意识深处发出微弱的呼唤,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那片冰冷、死寂的虚无。那个曾经在修复炮管时提供精确指引的冰冷机械音,仿佛从未存在过。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冰冷瞬间攫住了他,比这黑水峪的风雪更甚。他彻底明白,在这绝境之中,能依靠的,唯有自己这双手,这条命。
*靠自己!活下去!把硝石带回去!*
一股狠厉之气从胸中勃发。他艰难地抬起尚能活动的右手,摸索着腰间的工具皮囊。皮囊外层被冻得硬邦邦,手指几乎失去知觉。他费力地掏出一柄精钢小锤和一把更细的凿子。工具入手冰凉,却给了他一丝微弱的掌控感。
他侧过头,眯起被冰晶糊住的眼睛,仔细审视着身处的这片凹壁。这里位于主断崖的下方,位置隐蔽,上方有突出的岩层遮蔽了大部分风雪,下方则是深不见底的幽谷。正是这特殊的背风环境,让王启年笔记中描述的“白霜覆石”——也就是硝石矿苗得以显现。
他忍着剧痛,用锤子轻轻敲打凹壁内覆盖着厚厚灰白色“霜”的岩面。声音沉闷,不像普通岩石那般坚实。他小心翼翼地用凿子尖沿着岩石缝隙撬动。
“噗…”
一小块灰白色的矿石应声剥落,断面呈现出明显的结晶颗粒,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反光。那股熟悉的、带着土腥的刺鼻腥味更加浓郁了,甚至暂时压过了伤口血腥气和寒风的凛冽。
硝石!纯度比崖壁上露天矿苗更高的原生硝石!
墨衡精神一振,求生的欲望更加炽烈。他忍着伤痛,继续用小锤和凿子小心翼翼地扩大着撬开的缝隙。石块不断剥落,那灰白色的矿脉似乎向着岩壁内部延伸。他不敢用力过猛,生怕引起塌方。凿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汗水浸湿了内衫,又在寒风中冻成冰壳,黏腻冰冷。左肩的伤口在持续的用力下,麻木感消退,锐痛重新变得清晰,每一次心跳都像有锤子在敲打箭杆。终于,一个勉强能容一人爬行的、倾斜向下的狭窄洞口显露出来!
一股更为浓郁的、混杂着土腥和硝石腥味的潮湿气息,从洞内涌出。
墨衡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探头向洞内望去,一片漆黑,深不见底。但直觉告诉他,这或许是一条生路!他解下腰间的水囊——里面是出发前灌的、几乎冻成冰坨的烧刀子——用牙咬掉塞子,将所剩不多的冰冷酒液猛地灌入口中。一股火线从喉咙烧灼到胃里,驱散了部分寒意,也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和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将小锤和凿子插回腰间皮囊,右手紧紧抓住洞口边缘一块稳固的岩石,身体一点点向狭窄的洞口挪去。左肩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每一次移动都如同酷刑。他咬破了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终于,大半个身体挤进了洞口,冰冷的岩石摩擦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痛楚。
洞口狭窄,仅容一人匍匐。墨衡用右手和双脚支撑,一点点向内爬行。洞壁粗糙湿滑,布满了尖锐的棱角和凝结的冰棱。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左肩伤口,动作极其缓慢。黑暗彻底吞噬了他,只有前方未知的幽深和身后洞口透入的微弱天光。
不知爬行了多久,狭窄的甬道似乎变得开阔了些许。空气更加潮湿,硝石的味道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他摸索着,身体下方不再是坚硬的岩石,而是某种松软的、颗粒状的堆积物。他抓起一把,凑到眼前,借着洞口方向传来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光,勉强辨认出是灰白色的粉末和细小的结晶颗粒。
是硝土!天然沉积的硝土!
墨衡心中狂喜,这意味着这个洞穴极可能蕴藏着丰富的硝石矿藏!他继续向前挪动了几步,空间似乎更大了。他摸索着洞壁,找到一个相对干燥、背风的角落,终于支撑不住,瘫软地靠坐了下来。
剧烈的喘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硝味。左肩的伤口在短暂的松懈后,疼痛如同海啸般汹涌袭来,毒素带来的麻痹感再次蔓延,寒冷如同附骨之蛆。失血和疲惫像沉重的铅块,拖拽着他的意识向黑暗沉沦。
*不能睡…睡过去就完了…*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一个激灵。他颤抖着右手,再次摸向腰间的工具皮囊。这次,他掏出了一个小巧的、扁平的铁盒。打开盖子,里面是干燥的、混合了硝石粉末的艾绒——这是夜不收必备的火种。他又摸出一小段浸过松油的油绳。
黑暗中,他摸索着将油绳小心地搭在铁盒内的艾绒上。右手拿起火镰和燧石,对着火绒盒的边缘,用尽残余的力气,狠狠敲击!
“嚓!”
一点微弱的火星迸溅出来,落在艾绒上,瞬间熄灭。
“嚓!嚓!嚓!”
墨衡咬着牙,一次又一次地敲击。汗水沿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硝土上。肩膀的剧痛让他的手臂剧烈颤抖,每一次敲击都变得异常艰难。
“嚓!”
终于,一粒稍大的火星准确地落入艾绒中心!
一缕细微的、带着刺鼻硝味的青烟袅袅升起!紧接着,一点微弱的橘红色火苗,顽强地在艾绒上跳动起来!
墨衡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油绳凑近火苗。
“噗!”
油绳瞬间被点燃,释放出稳定而温暖的光芒!
昏黄的光线驱散了浓稠的黑暗,照亮了墨衡身处的这个小小角落。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岩洞,洞壁凹凸不平,覆盖着厚厚的灰白色硝土结晶,在火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泽。地面堆积着厚厚的、松软的硝土层。洞顶不高,垂下一些凝结的冰棱,正缓缓滴着水珠。在火光能照及的范围内,看不到洞穴的尽头,只有深邃的黑暗和浓烈的硝石气息。
光!温暖的光!
这小小的火苗,不仅驱散了黑暗,更点燃了墨衡心中近乎熄灭的希望。他贪婪地感受着那微弱却真实的热量。他迅速将燃烧的油绳插在洞壁一道裂缝里,固定好光源。
有了光,他立刻处理致命的箭伤。他咬紧牙关,右手颤抖着摸向箭杆。箭矢深深嵌入肩胛骨附近的骨缝,箭头有倒刺,绝不能硬拔。他抽出随身携带的、用沸水煮过又冻得硬邦邦的棉布条(本是用来清理铳管的),用牙齿和右手配合,死死缠紧箭杆上方靠近肩膀的位置,试图暂时压住血管减缓出血。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冷汗浸透了后背。
包扎只是权宜之计,箭头上的毒才是真正的催命符。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那些缓慢滴落的冰棱上。他挣扎着挪过去,用皮囊接住滴落的冰水。冰冷的雪水刺激着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也稍稍缓解了灼热感。他撕下一小片相对干净的里衣,蘸着冰水,反复清洗伤口周围的血污和可能残留的毒物。每一次触碰都让他浑身战栗。
做完这一切,墨衡已是精疲力竭,靠在冰冷的洞壁上,急促地喘息着。油亮的火光在幽深的硝洞里跳跃,将他疲惫而坚毅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他低头,看着腰间皮囊里那几块沉甸甸的硝石矿样,又抬眼望向洞穴深处那片未知的黑暗。
生路,似乎就在这黑暗之中。但能否走得出去,前方又有什么在等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必须活着,必须带着硝石,回到雁回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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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州城,西市口。
两滩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迹,在清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显得格外刺眼,如同两只狰狞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这座刚刚苏醒的城池。薄雾并未完全散去,混杂着硝烟和血腥气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刺激着行人的鼻腔。王府侧门紧闭,门房外多了四名按刀而立的护卫,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如鹰隼,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路人。周围的街巷被闻讯赶来的靖州府衙役封锁,几个戴着皂隶帽子的衙役正小心翼翼地用石灰圈起那两滩血迹,驱赶着远远围观、指指点点的百姓。
“让开!都让开!府衙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班头粗声粗气地吆喝着,驱散人群。但恐慌和窃窃私语如同瘟疫,在薄雾中迅速蔓延开来。
“听说了吗?就在王府门口!光天化日啊!”
“死了俩!一个是王府的周管事!另一个是守门的军爷!”
“那骡车跑得飞快,杀人眨眼功夫啊…太凶了!”
“敢在靖王府门口动刀子…这…这是要翻天啊!”
“嘘!噤声!不要命了!”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在靖州城的权贵圈层里激起了更大的波澜。靖王府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书房里,一只上好的官窑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四溅,温热的茶水洇湿了昂贵的地毯。
“废物!一群废物!” 靖王胤铿脸色铁青,负手站在窗前,背对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王府侍卫统领和闻讯赶来的靖州知府。“堂堂王府侧门,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一个管事!一个护卫!被人当街格杀!连凶手一根毛都没抓住!本王养你们何用?!”
侍卫统领额头触地,冷汗涔涔:“王爷息怒!贼人…贼人手段极其狠辣老练!从动手到消失,不过数息!所用弓弩、火器皆非寻常之物,卑职…卑职已派人全城搜捕,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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