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雷吼初鸣,血溅炮阵(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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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丘之上,戚光挺拔的身躯猛地一晃,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那门崩裂的火炮和倒下的炮手,握着佩剑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李严更是倒抽一口冷气,眼中充满了震惊与痛惜,方才对火炮的质疑仿佛被这惨烈的一幕狠狠扇了一巴掌。
“一号炮损毁!炮组…全员殉国!” 传令兵带着哭腔的嘶吼打破了死寂,声音在寒风中颤抖。
“稳住!其余各炮!继续装填!目标不变!开火!!” 戚光的声音如同从冰窖中捞出,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与决绝,瞬间压下了所有骚动和恐惧。战争没有时间悲痛,狄人的主力已经反应过来,前锋的混乱正在被强力弹压,更凶猛的反扑就在眼前!此刻任何迟疑,都将付出血的代价!
“轰!轰!轰!……”
剩余的七门雷吼,带着悲愤与决绝,再次发出了震天的咆哮!这一次喷射出的,是覆盖范围更广、如同死亡风暴般的霰弹铁雨!
刚刚从实心弹轰击中惊魂未定、试图重新集结的狄人轻骑,再次被这劈头盖脸的金属风暴扫倒一片!人喊马嘶,血肉横飞,冲锋的势头被彻底打断,混乱如同瘟疫般向后蔓延!
雁回关城头,守军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士气大振!而狄人中军那杆巨大的苍狼旗,在混乱的阵中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戚光站在土丘上,寒风吹动他猩红的披风。他目光扫过下方依旧在怒吼喷吐烈焰的七门火炮,又掠过那门扭曲的残骸和雪地上三滩迅速被寒风冻结的暗红,眼神深处翻涌着冰冷的怒火与沉痛的哀伤。初鸣的雷吼,以狄人的血肉为祭品,却也用自己人的血,染红了这冰冷的炮架。
血与火的教训,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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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州城,靖王府。
书房内弥漫着压抑的沉默,只有炭盆里银霜炭燃烧时偶尔发出的细微噼啪声。胤铿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望着窗外被高墙切割得方方正正、依旧笼罩着一层薄雾的阴沉天空。那张染血的收条和拓印着诡异鱼鳞纹脚印的桑皮纸,就静静躺在他身后的紫檀木书案上,如同两柄无声的匕首。
急促而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王爷。” 王府侍卫统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进。” 胤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统领推门而入,单膝跪地,不敢抬头:“禀王爷,全城大索已过三遍,那辆骡车…如同石沉大海,踪迹全无。刘三…亦无下落。四门值守盘查严密,未曾发现可疑人员离城。卑职…无能!”
胤铿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却像淬了毒的冰锥,落在侍卫统领低垂的头顶上。“无能?” 他轻轻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让地上的统领身体猛地一颤,“本王要的不是‘无能’二字。是线索,是结果。”
他踱步到书案前,指尖划过那张桑皮纸,停留在那独特的鱼鳞纹路上:“这靴子,查得如何?”
“回王爷,” 统领连忙道,“已查遍靖州城内所有鞋铺、皮匠铺,甚至暗访了城外几个大镇的匠人。这种鱼鳞编织纹路的硬底快靴…极其罕见。只有城西‘步云轩’的老匠人钱瘸子,说十年前曾为一位过路的西域行商做过几双类似纹路的马靴,但纹路更粗犷,且用的是牛皮,并非这种细密规整的鱼鳞纹。钱瘸子说,这种规整细密的鱼鳞纹,非顶尖匠人用特制模具反复压制不能成,绝非普通江湖客能拥有…像是…”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像是军中制式,或是…某些特殊衙门的配置。”
“军中?衙门?” 胤铿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寒光更盛。王承恩!除了他手底下那些专司侦缉刺杀的鹰犬,谁还能有这种手笔?在王府门前杀人,留下如此挑衅的印记!他强压下心头的滔天杀意,指尖又点了点另一张拓片——那青石板上磨损严重的布鞋印:“这个呢?”
“这…这范围太大。” 统领额头渗出冷汗,“王府下人、常往来的小吏商贩,穿这种千层底布鞋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且这磨损特征…需要时间逐一排查比对…”
“那就去查!” 胤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一个脚印,一双靴子,一辆骡车,两个大活人!就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你们却告诉我如同泥牛入海?!再查!给本王掘地三尺!所有与周旺有过接触的人,哪怕只是递过一杯茶的,都给本王筛一遍!还有锦绣阁…” 他深吸一口气,将暴怒强行压下,声音恢复冰冷,“柳三娘那边,有何动静?”
“回王爷,按您的吩咐,明松暗紧。锦绣阁依旧大门紧闭,柳三娘深居简出。倒是她那个心腹丫鬟小翠,今日午后借口采买丝线,又去了一趟城西的瑞福祥绸缎庄。这次在里面待了足有两炷香时间。我们的人扮作顾客进去看过,小翠一直在柜台挑选丝线,与掌柜娘子闲聊些家常,并未接触旁人。只是…” 统领迟疑了一下,“出来时,手里除了丝线,似乎还多了一个不起眼的、用普通油纸包裹的小包,像是…包了些点心。”
“点心?” 胤铿眉头一皱。柳三娘并非贪嘴之人,丫鬟更不会在如此敏感时刻特意去买点心。油纸包…点心?他猛地想起王启年笔记中曾隐晦提过,某些秘密传递情报,会将密写药水或微型信笺,藏在糕点夹层或特制的点心模具里!
“盯紧那个油纸包的去向!还有瑞福祥!” 胤铿厉声道,“给本王查清楚,那小包‘点心’,最终进了谁的肚子!瑞福祥的掌柜、伙计,最近有何异常?有无生面孔接触?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
“是!卑职明白!” 侍卫统领心头一凛,知道这是关键线索,立刻领命。
“滚吧!” 胤铿烦躁地挥挥手。统领如蒙大赦,躬身退下。
书房内只剩下胤铿一人。他走到书案前,拿起那张染血的收条,指尖用力摩挲着那个潦草的“鬼”字划痕。张廷玉…雁回关…王承恩…一张无形的网似乎正在收紧,而“锦绣阁”这个节点,已然暴露在网中央,成了双方角力的焦点。
他眼中寒光闪烁,最终化为一片狠戾的决绝。既然对方已经图穷匕见,用王府管事的血来挑衅,那他也不能再有任何迟疑!必须抢在王承恩之前,彻底斩断这条指向自己的线索!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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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城司东厂衙署。
曹化脚步匆匆,几乎是冲进了王承恩的书房,脸上带着一丝按捺不住的激动和凝重。
“义父!靖州急报!有重大发现!”
王承恩正提笔批阅一份关于北疆流民安置的密折,闻言头也未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曹化快步走到书案前,将一份密报和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双手奉上:“瑞福祥!那小翠带回去的油纸包,里面根本不是点心!是混在碎糕点渣里的…这个!”
王承恩放下笔,接过油纸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几块捏碎的点心渣,而在渣滓中间,赫然藏着两样东西:一小截比小指还短、颜色枯黄如老姜的根茎,以及几片同样干枯蜷缩、呈灰绿色的叶片。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独特的辛涩气味,混杂在点心的甜腻中,隐隐散发出来。
“这是何物?” 曹化问道。
王承恩伸出两根手指,拈起那截枯黄的根茎,凑到鼻尖,极其仔细地嗅了嗅。又拿起那几片叶子,对着窗外透入的天光,仔细观察着叶脉的走向和边缘细微的锯齿。他常年掌管内廷,接触过无数珍奇药材贡品,对草木辨识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
片刻之后,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骤然闪过一丝精芒!
“**断肠草(钩吻)**!” 他缓缓吐出三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寒意,“而且是炮制过的根茎和叶片!药性虽减,其毒犹烈,微量即可致人痉挛窒息,死状如同急病暴毙,寻常仵作难查!”
曹化倒吸一口凉气:“毒药?!柳三娘要这剧毒之物做什么?难道…” 他瞬间联想到下落不明的刘三和王府管事的死状。
“未必是她要用。” 王承恩将那毒物小心地重新包好,放在书案一角,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也可能是…有人要她‘帮忙’处理掉某个必须‘病逝’的人。比如…那个失踪的刘三?” 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靖王那边,怕是已经等不及,要彻底‘断尾’了。这毒物,就是锦绣阁与王府之间,那根见不得光的‘线头’!”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看向曹化:“瑞福祥那边,摸清楚了吗?”
“回义父!” 曹化精神一振,“查清了!瑞福祥的掌柜娘子姓赵,是靖州府户房主事赵德海的外室!赵德海此人,官声尚可,但极好赌,去年在‘快活林’赌坊欠下巨债,差点被剁手,是王府的周旺出面,替他还了赌债,还压下了此事!赵德海对周旺感恩戴德!这瑞福祥,根本就是周旺通过赵德海,为王府暗中经营的一处产业!也是传递消息、洗钱的一个隐秘节点!”
“好!好一个周旺!好一个靖王府!” 王承恩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赵德海…户房主事…正好管着城中商户登记、税赋…难怪能神不知鬼不觉。这条线,算是摸着了!” 他手指点了点那包毒物和密报,“盯死赵德海!还有锦绣阁那个小翠!她们传递这毒药,必有后续动作!顺藤摸瓜,找到刘三!活要见人,死…也要拿到他‘病逝’的证据!”
“卑职明白!” 曹化领命,眼中闪烁着猎人锁定猎物般的兴奋光芒。
曹化退下后,书房重归寂静。王承恩走到窗边,望向北方。雁回关方向的天空,似乎比别处更加阴沉。他仿佛能听到那遥远战场上雷吼的咆哮,也能嗅到那新铸炮架上沾染的、自己人滚烫的鲜血。
墨衡生死未卜,硝石矿脉虽露端倪却远水难救近火,雁回关的火器在轰鸣中初显神威,却又以袍泽的血付出了惨痛代价。而靖州城内,毒药的传递,预示着更肮脏的灭口即将发生。这盘棋局,每一步都浸透着血与火的残酷。
他捻动袖口的手指微微用力。锦绣阁这条线,终于在他耐心的等待和对方仓促的断尾中,被拽出了第一个线头。接下来,就是顺着这根线,将那深藏的毒蛇,一寸寸,从锦绣繁华的阴影里,彻底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