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铁桶围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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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关,军械所隔离帐篷。
破布包裹的湿硫磺粉末被墨衡小心地藏在木柴堆后最阴冷的角落,寒气刺骨,却也成了最天然的干燥剂。疲惫如同沉重的铅衣裹挟着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被精神力反噬留下的闷痛。他靠着冰冷的木桩,眼皮沉得如同坠了铅块,帐篷外呼啸的风声、远处关墙上沉闷的梆子声,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活下去的执念和复仇的火焰支撑着他,但身体的极限已清晰可辨。
【警告!宿主精神力阈值低于10%!强行调用系统功能可能导致永久性损伤或意识湮灭!】那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如同附骨之蛆,在他昏沉的意识边缘尖锐地鸣响。先前强行解析硫磺结构遭遇的“强制介入中止”,那虚空传来的、足以冻结灵魂的余威,让他心有余悸。
他不敢睡死,保持着最后一丝警醒。手指无意识地摸索着袖中那枚温润的云母透镜,这是他现在唯一确定可以“安全”使用的系统遗留物,是干燥硫磺的关键,也是未来点燃火药的关键。意识沉浮间,京城那场冲天烈焰、靖王阴鸷的面容、王承恩猩红蟒袍下深不可测的眼神、张廷玉血书上的淋漓字迹……无数碎片在黑暗中翻滚碰撞。
“棋子…也要做一颗咬死将帅的卒子…”这个冰冷的念头,是他沉入混沌前最后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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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靖王府,夜。**
子时的梆子声刚刚敲过,往日煊赫的靖王府邸,此刻却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高耸的朱漆大门紧闭,门楣上象征亲王尊荣的九锡装饰在稀薄的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然而,府邸四周的阴影里,却蛰伏着比夜色更浓稠的杀机。
东厂番子如同鬼魅,无声地占据了每一条通衢巷口,每一个制高点。他们身着深褐色的窄袖劲装,腰佩狭长的绣春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穿透黑暗,牢牢锁死靖王府的每一扇门、每一堵墙。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野猫都销声匿迹,只有风吹过屋脊兽尾发出的呜咽,如同冤魂的低泣。
王府内,正殿依旧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虚张声势的惨白。靖王赵弘瑞负手立于巨大的紫檀木屏风前,屏风上绘着壮丽的万里江山图。他身着暗紫色四爪蟒袍,金冠束发,身形挺拔依旧,但紧抿的唇线和他手中无意识捻动的一串极品蜜蜡佛珠,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那佛珠捻动得越来越快,几乎要擦出火星。
“王爷,”心腹幕僚刘文正的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他躬身立在殿下,额角汗珠在烛光下闪烁,“外间…外间已围成铁桶!东厂、锦衣卫、五城兵马司…明哨暗桩,水泄不通!所有采买的、倒夜香的、送信的,只要出府一步,立时便被‘请’去问话!连…连后院角门那条看门的老黄狗,今日傍晚想溜出去寻食,都被番子用刀鞘逼了回来!”
“王承恩!”靖王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中迸射出毒蛇般的怨毒,“阉狗!安敢如此!”他猛地将蜜蜡佛珠拍在身旁的小几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烛火一阵乱晃。殿内侍立的几名亲卫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刀柄上,脸色煞白。
“王爷息怒!”刘文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眼下最要紧的是那些…那些‘东西’!张六那阉狗手下的档头,带着人,把咱们府里今日午后才倒出去的炭灰堆,翻了个底朝天!用细罗筛了不知多少遍!还有…锦绣阁那边…淑妃娘娘宫里…怕是…怕是…”
“废物!”靖王厉声打断他,胸膛剧烈起伏。他何尝不知大祸临头?李德海那老阉奴在东厂的“清净室”里,骨头再硬又能硬过烧红的铁钎?锦绣阁的香粉,他授意王妃通过淑妃宫里人送入景仁宫的“安神炭”…这些看似隐秘的链条,一旦被那阉狗嗅到一丝血腥,就能被他用最酷烈的手段生生撕开,连皮带骨!
“那些东西…处理干净没有?”靖王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紧迫。
刘文正头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炭灰…本已混入运往城外砖窑的废料车…可…可那车刚出角门不远,就被番子拦下…当场…当场查验…王妃娘娘小佛堂里最后一点没用完的‘安神香’…昨日…昨日就已按您的吩咐…掺入灯油…烧…烧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烧了?”靖王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亮光,随即又被更深的阴霾覆盖,“烧了就好!死无对证!那阉狗就算挖地三尺,也休想找到一丝一毫的实物!” 他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给殿内惶惶的人心打气,“本王乃太祖血脉!陛下亲弟!无凭无据,他王承恩一个阉奴,敢拿本王如何?他这是狗急跳墙!是构陷!”
他猛地转身,猩红的蟒袍下摆在烛光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对着殿外沉沉夜色,仿佛在向那无形的巨网发出挑战:“本王倒要看看,他王承恩,能围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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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眼底深处那抹极力掩饰的惊惶,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殿内每一个人的心湖中,激起了绝望的涟漪。铁桶般的围困,抽丝剥茧的查验,无孔不入的监视…王承恩的刀,已经架在了靖王府的脖颈上,冰冷的刀锋,正一寸寸地压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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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关,隔离帐篷。**
墨衡是被冻醒的。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猛地一个激灵,从昏沉的浅眠中挣脱。帐篷缝隙透进来的天色依旧昏暗,分不清是黎明前的至暗,还是又一个阴沉的白天。他第一时间摸向木柴堆后——指尖触到的不再是湿润的包裹,而是带着凉意的、松散干燥的粉末!
成了!
一股强烈的振奋瞬间驱散了寒意和疲惫。他小心翼翼地将破布包整个捧出,借着帐篷缝隙透入的微光,仔细检视。暗黄色的硫磺粉末呈现出一种干燥的颗粒感,虽然依旧能看见零星几个顽固的、极其微小的幽绿磷点如同恶意的种子嵌在其中,但大部分已经分离干净,刺鼻的硫磺气味占据主导。
希望!这就是活下去、砸碎靖王毒牙的希望!
他强忍着身体的酸痛和饥饿感(帐篷里那点冷水根本无法果腹),目光锐利地扫过简陋的环境。硝石、木炭…这些基础原料,在军械所不难获取,关键在于如何避开可能的监视,以及…如何精确配比、混合、并最终“颗粒化”。他回忆着前世模糊的知识和《淬火笔记》里零星的记载。
“颗粒…需压制破碎…” 他喃喃自语,视线最终落在那几个豁了口的粗瓷碗和粗陶盆上。没有石臼,没有模具,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
他挣扎着起身,先将那袋致命的“西山精矿坊”硫磺袋口紧紧扎死,推到帐篷最远的角落,如同远离一条盘踞的毒蛇。然后,他拿起一个相对完好的粗瓷碗,用衣襟内衬最干净的部分反复擦拭,确保无尘无水。这是他的“配比碗”。
硝石、木炭…他需要出去!需要冒险!
墨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帐篷门口,猛地掀开了厚重的帆布门帘。
刺骨的寒风如同冰刀般灌入,瞬间让他打了个寒颤。门口果然站着两名披甲持戈的军士,面无表情,如同两尊铁铸的门神。他们的目光冰冷地扫过墨衡苍白憔悴的脸。
“何事?”左侧军士的声音生硬,带着北地口音的粗粝。
墨衡稳住心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虚弱但平静:“军爷…劳烦…取些硝石粉和上好的柳木炭粉…再…再给碗干净的水…实在…实在饿得发慌…” 他捂着腹部,适时地表现出几分因饥饿和寒冷带来的虚弱颤抖。
两名军士交换了一个眼神。上头只严令看住此人,不得让其离开或接触军械核心,但并未禁止其索要这些基础物料。片刻,右侧军士生硬地点点头:“等着。” 转身大步离去。
等待的时间无比煎熬。墨衡站在风口,寒风几乎要将他单薄的衣衫吹透,身体因虚弱和寒冷而微微发抖。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用疼痛保持清醒。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军械所内一片忙碌后的狼藉,远处修复关墙的号子声隐约可闻,但并无异常的目光聚焦于此。
终于,那军士回来了。他一手提着一个不大的粗麻布袋,另一手端着一碗冒着微弱热气的稀粥和一个黑乎乎的杂粮饼。
“硝石、炭粉。” 军士将布袋丢在门口地上,又把粥和饼塞到墨衡手里,“水没有,只有这个。快吃,吃完进去!”
“多谢军爷!” 墨衡低声道谢,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他迅速捡起布袋,捧着那碗稀薄的救命粥和冰冷的饼,退回帐篷,放下门帘,隔绝了外面的寒风和视线。
心脏仍在胸腔里狂跳。第一步,成了!
他顾不得粥的寡淡和饼的粗粝,狼吞虎咽地塞了下去,冰冷的食物落入空荡荡的胃袋,带来一阵痉挛,却也补充了急需的热量。食物下肚,一股暖意和力气似乎重新回到了四肢。
他立刻投入工作。打开麻袋,里面是灰白色的硝石粉末和漆黑的柳木炭粉,品质尚可。他按照记忆中《淬火笔记》里一个模糊的配比(硝七炭二硫一?),用瓷碗小心量取。硫磺是他亲手从磷毒中剥离的,格外珍贵,他量取得分外仔细。
三色粉末倒入另一个较大的粗陶盆中。接下来是最关键也最危险的混合!任何一点火星,都足以将这简陋的帐篷和他自己炸上天!
墨衡屏住呼吸,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他放弃了任何可能产生摩擦的工具,直接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插入粉末堆中。指尖冰凉,触碰到硝石的微涩、木炭的滑腻和硫磺特有的颗粒感。他只能用最轻柔的、如同抚摸羽毛般的动作,缓慢地、一遍遍地抄底翻拌。每一次翻动,都凝聚着十二万分的专注,身体僵硬,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生怕一点气流扰动带起粉尘。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帐篷内只有他极轻微的呼吸声和粉末在指缝间极其细微的沙沙声。额角的冷汗再次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泥地上,他却浑然不觉。精神高度集中带来的压力,甚至比分离磷粉时更甚。
不知过了多久,盆中的粉末终于呈现出一种相对均匀的灰黑色。墨衡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后背的衣衫都已被冷汗浸透。混合完成,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是“造粒”。
他舀起小半碗冷水(那碗粥剩下的碗底),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滴入混合好的火药粉中。同时,另一只手继续用最轻柔的动作抄拌。水不能多,多了会成糊;不能少,少了无法粘合。他要的是一种潮湿的、能攥成团但又不粘手的“火药泥”。
成败在此一举!
墨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全神贯注地感受着手下粉末的状态。水珠落下,被粉末迅速吸收。他不停地翻拌,观察着湿度的变化。终于,当粉末呈现出一种均匀的、略深的色泽,手指捏起一小撮能勉强成团,松开后又能在掌心散开成细小颗粒时——成了!
他立刻停止加水。用双手捧起一团潮湿的火药泥,在陶盆内壁上轻轻按压、揉搓,将其压成不足半指厚的薄片。一片、两片、三片…他将所有潮湿的火药泥都压成了薄片,小心翼翼地摊在最后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上,依旧放在那个阴冷的角落。
阴干。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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