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本源灼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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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祖宗之法不可变！圣贤之道不可违！格物之学，乃祸乱之源！”
“恳请陛下下罪己诏，焚毁格物妖书，亲至太庙告祭天地，祈求上天宽宥！”
声声泣血，字字诛心！将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硬生生扭曲成了“天罚妖人”的正义之举！将李岩和格物院钉在了祸国殃民的耻辱柱上！更将矛头隐隐指向了支持新政的皇帝本人！这已不是简单的攻讦，这是一场蓄谋已久、要将整个改革派连根拔起、彻底埋葬的舆论风暴和政治清算！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恶意与颠倒黑白的荒谬。戚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喷火，若非在御前，他早已拔刀将这满口喷粪的王焕剁成肉泥！李岩紧抿着嘴唇，后背的伤口因愤怒而阵阵抽痛，他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破局之策。王承恩垂手侍立，眼观鼻鼻观心，但枯瘦的手指在宽大的袍袖下，已悄然捏住了袖中暗藏的剑柄。
赵琰端坐龙椅之上，面无表情地听着这满殿的“忠言”。愤怒的火焰在他胸腔里燃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毁。这群蛀虫！这群为了维护自身腐朽利益、不惜将整个国家拖入深渊的蠹虫！他们口中的“龙脉”、“天意”，不过是禁锢思想、愚弄百姓、打击异己的工具！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对峙中，赵琰脑海深处，那原本因能量爆发而陷入沉寂的系统界面，再次剧烈地闪烁起来！猩红的警告文字疯狂跳动：
【警告！检测到高能级……信息污染攻击！】
【目标：扭曲……文明认知……阻碍……火种进化……】
【攻击源：封建……礼教……守旧……意识集群……】
【威胁等级：毁灭性！】
【逻辑模块……过载……熵值……飙升……】
【建议……执行……信息……净化……协议……消耗本源……5%……】
“闭嘴！”赵琰在意识深处发出一声狂暴的怒吼！那冰冷的、只计算概率和损耗的“建意”，此刻听起来是如此刺耳！消耗本源？用文明未来的时间，去清除这些思想上的垃圾？不！这绝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是饮鸩止渴！
他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这突然的动作，让殿内所有声音戛然而止。王焕等人惊疑不定地抬头看向皇帝。戚光、李岩、王承恩也瞬间绷紧了神经。
赵琰没有看任何人，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宫殿的穹顶，投向了无尽的虚空，又仿佛在凝视着脑海中那疯狂闪烁、濒临崩溃的系统光幕。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暴怒、悲怆、决绝与某种奇异明悟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他缓缓抬起手，不是指向王焕，也不是指向那份所谓的“龙脉图”，而是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金铁摩擦的质感，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西暖阁中：
“天罚？龙脉？妖法？”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和洞穿一切的锐利。
“朕方才……也‘见’到了你们口中的‘天罚’。”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王焕等人脸色剧变！皇帝也见到了？他见到了什么？难道……难道城南工地那诡异景象，真的与皇帝有关？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清流官员们的心。
赵琰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一张张或惊骇、或茫然、或强作镇定的脸，最终定格在王焕那张伪善的面具上。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粉碎一切虚妄的皇权威严：
“朕看到的，不是什么天罚！不是什么龙脉震怒！朕看到的，是魑魅魍魉在黑夜中舞动！是宵小之徒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将万千黎民推入地狱的滔天罪孽！”
他猛地指向王焕，手指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如同淬火的利箭，带着雷霆万钧之力，狠狠射向王焕的心脏：
“王焕！收起你那套蛊惑人心的鬼话！收起你那伪造的所谓‘龙脉图’！你勾结流寇，刺杀大臣，人证物证俱在！那写着‘妖星伏诛，天罚可止。吏部王焕，静候佳音’，盖着你‘焕之’私印的密信，就在朕的手中！”
“轰——！”
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下！王焕脸上的悲愤和“大义凛然”瞬间凝固、碎裂，化作一片死灰般的惨白！他身体剧烈一晃，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几乎瘫倒在地！他身后的周廷栋、钱谦益等人，更是如遭五雷轰顶，面无人色，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密信？！还有私印？！这……这怎么可能？！
赵琰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喘息和狡辩的机会，他如同被触怒的真龙，声音蕴含着足以撕裂苍穹的怒火与杀意：
“来人！摘去王焕顶戴花翎！打入天牢！严加看管！待三司会审，明正典刑！”
“周廷栋、钱谦益等一干人等，结党营私，构陷大臣，咆哮御前！全部革职！押入诏狱！听候发落！”
“戚光！”
“末将在！”戚光如同出鞘的利剑，轰然应落，杀气冲天！
“持朕金牌！立刻调集禁军、靖海卫！包围吏部侍郎府、都察院左都御史府、翰林院掌院学士府！给朕一寸一寸地搜！挖地三尺！所有书信、账簿、往来文书，片纸不留！所有相关人员，一体锁拿！朕倒要看看，这‘清流’的皮囊之下，还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蛇鼠！”
“末将遵旨！”戚光接过王承恩递来的御赐金牌，眼中寒光爆射，如同猛虎出柙，转身大步流星冲出殿外！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敲打在每一个清流官员的心头。
“陛下！陛下！臣冤枉！冤枉啊！那密信是伪造的！是构陷！”王焕如梦初醒，发出凄厉绝望的哀嚎，涕泪横流地扑向御阶，却被如狼似虎的殿前武士死死拖住，像拖死狗一样向外拽去。
“陛下！不可听信谗言！不可自毁长城啊！”
“陛下！祖宗之法！圣贤之道！不可废啊！”
周廷栋、钱谦益等人也彻底慌了神，哭喊声、哀求声、夹杂着最后的“大义”呼喊，响成一片。然而，一切挣扎在冰冷的皇权和铁一般的证据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殿内很快被清理一空，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来自赵琰之前吐的血）和那令人窒息的、阴谋与谎言被撕碎后的死寂。李岩看着那被拖走的王焕等人，看着皇帝那挺拔却仿佛承受着万钧重压的背影，心中没有丝毫快意，只有沉甸甸的忧虑。扳倒一个王焕容易，但王焕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那根植于无数人心中的“礼教”、“龙脉”、“天意”的枷锁……才是真正的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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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琰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中，燃烧着的却不再是迷茫和愤怒，而是一种近乎涅盘般的决绝与冰冷。他看向李岩，又仿佛透过李岩，看向那依附于灵魂、正在无声哀鸣的系统光幕。本源消耗的猩红数字（4.7%）如同烙印，灼烧着他的视野。
他慢慢抬起手，这一次，指向了龙案上那一摞厚厚的、来自系统的、闪烁着诱人光芒的“兑换清单”——那上面有高产作物，有精良武器，有超越时代的图纸……每一样，都需要燃烧“国运”，透支文明的未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枷锁的力量，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王承恩。”
“老奴在。”王承恩躬身，浑浊的老眼深处，第一次对这位年轻的帝王，升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方才皇帝身上爆发出的那股意志，超越了单纯的皇权，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直面真实的恐怖力量。
“把这些……”赵琰的目光冰冷地扫过那摞清单，“连同格物院所有被指为‘妖书’的图纸、演算手稿……给朕……”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统统烧了。”
“就在这养心殿前。现在。”
王承恩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李岩更是浑身剧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烧了？烧掉那些蕴含着超越时代智慧的图纸和……系统赐予的神物？！
赵琰没有解释。他只是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望向殿外深邃的、依旧被旱魃笼罩的沉沉黑夜。他的背影挺直如枪，却仿佛扛着一座无形的大山。
烧掉它们。
烧掉对“神物”的依赖。
烧掉对“系统”的幻想。
烧掉那禁锢思想的“礼教”枷锁和“天命”谎言！
烧出一条……属于“人”自己的路！
本源灼心，火已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