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邪石、图纸与暗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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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遵命!”赵魁抱拳,杀气凛然,“已安排麾下最悍勇的百人队,由副将亲自押送!沿途驿站换马不换人,星夜兼程!”

“嗯。”李岩颔首,目光扫过周围林立的甲士和远处依旧惊魂未定的工匠,“工地防御,外松内紧。刺客刚退,邪物刚现,幕后之人必不会善罢甘休。陈万财这条线,顺着纵火贼的口供,给我挖!把他藏在通州地底下的每一根触须,都给我连根拔起!我要知道,除了那‘上面的大人’,还有哪些牛鬼蛇神在兴风作浪!”

“是!”赵魁眼中厉芒一闪,领命而去,立刻开始布置对陈万财势力的雷霆清扫。

李岩的目光重新落回墨衡身上,看着他强忍剧痛、全神贯注地开始用更细的工笔勾勒惰轮部件的细节图,那专注而脆弱的身影在巨大的图纸和钢铁骨架的阴影下,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坚韧。李岩沉默地站在一旁,如同一尊守护的塑像。他没有再打扰墨衡,只是静静地站着,为他挡住所有可能的干扰,也用自己的存在,无声地支撑着这技术者摇摇欲坠的意志。

然而,当四周只剩下图纸上炭笔划过的沙沙声、远处工匠的劳作声以及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时,车厢中那惊魂一幕和系统冰冷的声音,再次无比清晰地浮现在李岩脑海。

【警告!高能动能武器锁定!威胁等级:致命!】

【紧急规避协议启动!能量场偏转强制介入!本源能量消耗:1.2%!】

那毫无感情、带着细微电流杂音的宣告,如同附骨之蛆。本源能量消耗1.2%!这冰冷的数字,代表着系统那深不可测的“库存”被永久地削去了一块!而代价,仅仅是让他躲过了一支弩箭!这代价,是否过于沉重?这名为“系统”的存在,其力量的根源究竟是什么?每一次的“兑换”与“介入”,消耗的又是什么?是某种不可再生的资源?还是……某种更为本质的东西?

李岩的眉头越锁越紧,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沉的忧虑压过了劫后余生的心悸。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额角——那里,刚才弩箭带起的劲风刮过,留下了一道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灼痕。这微不足道的皮外伤,与那1.2%的本源消耗相比,显得如此荒诞而讽刺。这系统,究竟是助力,还是……某种更危险的依赖?它每一次出手,是否都在加速某种不可预知的终局?这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阴影般在他心中迅速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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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大胤王朝的心脏,京城。

夜色深沉,笼罩着巍峨的宫墙和鳞次栉比的朱门府邸。然而,在这表面寂静的深宫之中,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一处远离宫廷核心、位于西苑偏僻角落的精舍内,窗户被厚厚的绒帘遮掩,只透出几缕昏黄的光线。室内陈设清雅,书卷气浓郁,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水墨山水,与角落里一座古朴的青铜滴漏发出的规律水声相得益彰,营造出一种与外界全力场截然不同的静谧氛围。

吏部侍郎周延儒,这位年近四旬、面容清癯、留着三缕文士须的官员,此刻正端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素色的居家长袍,没有佩戴任何彰显品级的饰物,气质儒雅,仿佛只是一个沉浸于书卷的学者。然而,他那双掩藏在平和眉目下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与这书房氛围格格不入的、冰冷而精明的光芒。

书案上,摊开放着两份密报。

一份来自通州,字迹潦草,显然是在极度紧张和仓促下写成。上面简略却触目惊心地记录了筒车工地引水渠发现不明邪异巨石(“绝户煞”)、李岩遇刺未遂、以及赵魁军队高度戒备、似有大动作搜捕陈万财等关键信息。

另一份则来自宫内隐秘的渠道,上面清晰地写着:钦差遇刺密报及邪物图样已由赵魁副将率精锐百人队押送,八百里加急,预计三日后抵京,直呈御前!

周延儒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发出低沉而规律的笃笃声。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

“陈万财…这条狗,终究是惊了。”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仿佛在点评一件无关紧要的器物,“埋个石头都能被挖出来,办事不力,留之何用?” 语气平淡,却判了陈万财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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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的阴影里,一个如同融入黑暗的身影微微躬身,无声地表示领命。清除一个暴露且无用的棋子,对他们而言,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周延儒的目光,重新落在那份宫内密报上,手指在“邪物图样”、“直呈御前”几个字上缓缓划过。

“邪物?图样?”他低低地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算计,“李岩、赵魁…他们想用这不知所谓的石头,在陛下面前,在朝堂之上,掀起风浪?想以此扳倒谁?”

他微微后仰,靠在宽大的椅背上,闭目沉吟片刻。书房内只剩下滴漏单调的水滴声。几息之后,他霍然睁开眼,那眼神中的冰冷已被一种深沉而危险的“忧国忧民”之色取代。

“传信给‘观星台’的张博士。”周延儒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通州大旱,赤地千里,本就天象示警,昭示新政失德,触怒上苍。如今,李岩、墨衡等人为求奇技淫巧之功,竟于筒车工地之下,掘出如此邪异不祥之物!此非天灾,实乃人祸!是彼等罔顾天道、擅动地脉、亵渎龙气,招致邪祟反噬!方有此绝户凶煞之显形!此乃上天震怒,降罪于通州万民之兆!”

他缓缓站起,走到窗边,背对着阴影中的下属,望着厚重窗帘,仿佛能穿透它看到外面漆黑的夜空,声音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沉重:“将此‘天象’之解,务必在钦差密报送达之前,悄然散入清流言官之中。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通州之难,根源不在旱魃,而在李岩、墨衡这些离经叛道、擅动天地纲常的格物之徒!是他们,引来了这绝户之灾!那邪石,便是铁证!”

“是!”阴影中的身影低应,随即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退去,融入更深的黑暗。

周延儒独自站在窗前,昏黄的灯光在他清癯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再次浮现,带着一丝掌控棋局的笃定。李岩想用一块石头做文章?他便将这石头,变成砸向格物院、砸向整个新政派系的“天罚”之石!将一场丧心病狂的人祸,巧妙地扭曲成天怒人怨的神罚!在陛下看到那邪石图样之前,他要让整个京城都先听到另一种声音——一种占据道德高地、裹挟着“天命”与“民意”的滔天声浪!风暴,将从庙堂之上率先掀起。

精舍内,滴漏的水滴声,一声,一声,敲在寂静里,如同倒计时的鼓点。京城的风,开始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