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血诏浊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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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竹管没有刺中阿林的后心,却狠狠扎穿了他挡在身后的左手木板!坚韧的毛竹纤维被撕裂,发出刺耳的声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一股浓郁得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腐朽淤泥和某种阴冷腥气的恶臭,如同实质般从那被扎穿的木板破口处汹涌而出!那气息仿佛积郁了千百年的污秽,瞬间压过了棚屋里的药味、汗味和血腥味。更诡异的是,木板被穿透的刹那,阿林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那狰狞的表情瞬间被一种极致的痛苦和惊骇取代,仿佛这一下不是扎在木板上,而是直接扎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呃啊——!”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阿林喉咙里爆发出来,他握住木板的左手剧烈地颤抖起来,皮肤下的血管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凸起,呈现出一种骇人的青黑色。那被扎穿的木板破口处,竟缓缓渗出粘稠的、如同沥青般的黑色液体,滴落在泥地上,发出“滋滋”的轻微腐蚀声。
小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呆了,握着竹管的手僵在半空。其他学徒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后退。
阿林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渗着黑液的破口,又猛地抬头看向小七,眼神里充满了怨毒、恐惧和一丝难以置信。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似乎想说什么,但剧痛让他无法成言。他右手那块完好的木板猛地扬起,似乎想不顾一切地拍向左手那块破损的木板!
“抓住他!”小七猛然回神,厉声喝道。
趁阿林剧痛分神的瞬间,几个学徒鼓起最后的勇气,从侧面扑上,死死抱住了他的手臂和腰身!阿林如同受伤的野兽般疯狂挣扎,力量奇大,但左手那块破损木板仿佛成了他的弱点,每一次剧烈的动作都让他发出痛苦的嘶嚎,力量也随之衰减。
“放开!你们这些贱种!放开!”阿林目眦欲裂,右手疯狂地挥舞着那块完好的木板,试图砸开缠住他的人。
混乱中,小七眼疾手快,猛地扑上前,双手死死抓住阿林右手的手腕!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在泥泞的地上翻滚。泥水、血水、还有那诡异的黑液,混合在一起,肮脏不堪。
“砰!”一声闷响。小七用头狠狠撞在阿林的鼻梁上!鼻血瞬间喷涌而出。
阿林吃痛,手上的力道一松。小七趁机猛地一掰!
“咔嚓!”清脆的骨裂声。
“啊——!”阿林发出凄厉的惨叫,右手腕骨竟被小七生生掰断!那块完好的木板脱手飞出,啪嗒一声掉落在几步外的泥水里。
失去了两块木板的阿林,如同被抽掉了筋骨的毒蛇,瞬间萎靡下去,挣扎的力量也迅速消失。他瘫倒在泥水里,左手紧紧捂着那块渗着黑液的破木板,身体因剧痛和某种更深层次的恐惧而剧烈抽搐着,喉咙里只剩下断断续续的、痛苦的呻吟。那双曾经伪装憨厚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怨毒和一片死灰。
学徒们一拥而上,用能找到的麻绳、布条,将这个危险的家伙死死捆缚起来,捆得像只待宰的猪猡。
小七喘着粗气,从泥水里爬起来,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血污和泥点。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那两块掉落的木板。左手那块被竹管刺穿的,破口处还在缓缓渗出令人心悸的粘稠黑液。右手那块完好的,静静躺在浑浊的泥水里,板面光滑,在昏暗光线下泛着一种不祥的幽暗光泽。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用一根木棍,忍着那刺鼻的恶臭,将那块完好的木板从泥水里拨弄出来。然后,他捡起地上那块曾包裹木炭的空布,颤抖着,隔着布,将这块冰冷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木板紧紧包裹起来,死死攥在手中。
师父最后用命惦记的东西…绝不能丢!绝不能落在这些魑魅魍魉手里!
他抬起头,看向棚屋外。营地中央,汩汩的净水还在流淌,映着天光,清冽而充满生机。而棚屋的阴影里,是凝固的死亡、淋漓的鲜血和冰冷的阴谋。
**御帐。**
那面悬浮在赵琰眉心上方的幽蓝镜面,光芒骤然一暗!镜中那片深邃冰冷的黑暗虚空里,凝固的血字【-5000】国运点数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扭曲起来!下方跳动的猩红倒计时【23:58:17…16…15…】也像是受到干扰的沙漏,数字疯狂地闪烁跳动,忽快忽慢,甚至出现了短暂的乱码!
“呃…嗬…”御榻上,赵琰的身体猛地弓起一个痛苦的弧度,灰紫色的嘴唇大张,发出破碎的、如同被扼住咽喉的吸气声。他原本就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气息,在这一刻骤然变得紊乱而急促,每一次艰难的抽吸都伴随着胸腔深处拉风箱般的刺耳嘶鸣。锦被下,他那枯瘦的身体开始了新一轮的、比之前更加剧烈的、不受控制的痉挛!四肢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般疯狂地弹动、抽搐,脖颈后仰,青黑色的血管在惨白的皮肤下狰狞地凸起、搏动,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
“陛下!陛下!”王承恩失声惊呼,布满血丝的老眼瞬间瞪圆,手中的沉香木念珠啪嗒一声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他扑到榻边,枯瘦如柴的手指颤抖着想去按住赵琰抽搐的身体,却又怕加重他的痛苦,一时间竟手足无措!那持续不断跳动的倒计时,每一次数字的闪烁,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23小时…陛下…陛下他…
“药!快拿安神定惊的参汤来!”王承恩嘶声对着帐外吼叫,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形。帐外侍立的小太监连滚爬爬地冲了出去。
就在这时,帐帘被猛地掀开!不是送药的小太监,而是之前那个如同影子般来去无声的木讷汉子。他脸上惯常的平静被一种罕见的急迫取代,甚至顾不得行礼,直接冲到王承恩身后,急促地低声道:“督公!周廷儒老巢有变!格物区…格物区墨衡的学徒…抓到了一个细作!那细作身上…搜出了东西!”
王承恩霍然转身,浑浊的老眼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在来人脸上:“什么东西?!”
“一块…怪异的木板!”木讷汉子语速极快,“被墨衡的大弟子小七拼死夺下的!据报,那木板被刺破时,散发出浓烈恶臭,细作当场痛苦不堪,仿佛…仿佛被伤了本源!小七说,墨衡临终前,似乎…似乎将最后的发现,刻在了什么东西上!”
木板?墨衡最后的发现?
王承恩的心脏猛地一跳!墨衡…那个在黑暗中也能摸索出引水之道的工匠…他临死前刻下的东西?是新的图纸?还是…别的什么?与周廷儒有关?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御榻上,赵琰那濒死般的剧烈抽搐竟毫无征兆地…停歇了!他弓起的身体重重砸回锦被之中,四肢的弹动也骤然停止,只剩下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那幽蓝的镜面波动也渐渐平复,【-5000】的国运点数和猩红的倒计时重新稳定下来,依旧冰冷地悬浮着。
但这突如其来的平静,却比刚才的狂乱更让王承恩心惊肉跳!那是一种油尽灯枯前的死寂!
“格物区…细作…木板…”王承恩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给杂家…‘请’过来!连同那个小七!立刻!马上!用最快的马!杂家要亲自‘看’!”
“是!”影子般的汉子毫不迟疑,领命转身,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出了御帐。
王承恩缓缓转回身,重新看向御榻上气息奄奄的年轻帝王。赵琰灰败的脸上毫无生气,只有眉心那点幽蓝的冷光,如同地狱的灯塔,映照着那行冰冷的倒计时:【23:55:42…41…40…】
时间,从未如此刻般珍贵而残忍。
老太监枯瘦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几乎要抠出血来。墨衡的遗物…周廷儒的爪牙…那诡异的木板…这会是…黑暗中的一丝微光吗?
还是…另一种更深的绝望?
帐外,隐约还能听到营地里因井水而起的欢呼。那象征着生机的汩汩水声,与御帐内死亡般的倒计时滴答声,在这片被瘟疫笼罩的土地上,交织成一曲令人窒息的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