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雷火铁网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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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聋的轰鸣，并非来自戚光引爆的火油，而是来自那只燃烧的暗红巨鼠与摇摇欲坠砖墙的致命碰撞！

轰——！！！

沉闷、内蕴着毁灭性力量的巨响，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丧钟，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格物院废墟中仅存的那堵相对完好的砖墙，在撞击点猛地向内凹陷，蛛网般的裂纹瞬间炸开，蔓延至整个墙面。无数碎砖、粉尘混合着燃烧的鼠尸碎片，如同暴雨般激射而出！灼热的气浪裹挟着刺鼻的焦臭和血腥，狠狠拍打在工棚内每一个角落。

“阿木！” 戚光肝胆俱裂的嘶吼被淹没在墙体崩塌的巨响和鼠潮狂乱的尖啸中。他眼睁睁看着那堵墙如同被巨锤砸中的朽木，轰然向内塌陷！沉重的砖石混杂着燃烧的梁木，朝着阿木蜷缩的角落狠狠砸落！

千钧一发之际，或许是墨衡在天之灵的庇佑，或许是那工作台残骸冥冥中的支撑。塌陷并非垂直落下，巨大的工作台焦黑的钢铁骨架，在冲击下发出刺耳的呻吟，竟顽强地向上拱起一个狭小的角度。砸落的砖石、燃烧的木料，大部分被这扭曲的钢铁骨架和旁边几根粗壮的焦黑立柱挡住、弹开，形成了一个岌岌可危、但勉强存在的三角空间！烟尘与火星如同浓雾，瞬间吞噬了那个角落。

“咳…咳咳！” 剧烈的呛咳声从烟尘中传出，微弱却带着劫后余生的气息。阿木！他还活着！

戚光悬到嗓子眼的心猛地落下半寸，但立刻又被无边的怒火和紧迫攥紧！他看到了！那只作为撞击核心的暗红巨鼠，已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化为一摊模糊焦臭的肉酱，黏在崩塌的墙体根部。然而，它体内那诡异的“咔哒…咔哒…”声，在撞击的瞬间似乎达到了顶峰，随即戛然而止，如同拧断了发条的玩偶。一股难以言喻的腥甜恶臭，正从那堆血肉模糊的残骸中弥漫开来，比寻常鼠尸更加令人作呕。

更可怕的是，这自杀式的撞击，如同为疯狂的鼠群打开了最后的通道！那个被巨鼠撞开、又被塌落砖石半掩的缺口，如同地狱敞开的大门！无数猩红的小眼睛在烟尘后闪烁，密密麻麻的鼠影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尖叫着、撕咬着，从缺口处、从四面八方的断壁残垣间，更加疯狂地涌入这片最后的堡垒！

“堵住缺口！！” 戚光的声音已经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猛地抄起脚边一根沉重的断椽，如同人形凶兽般扑向那个新生的致命豁口！狼牙棒早已在方才的激战中脱手，此刻任何能抓到的武器都是救命稻草。

仅存的七八名新军士兵，人人带伤，血污和烟灰糊满了他们的脸，早已分不清彼此。防线早已不复存在，他们背靠着背，或者依托着焦黑的断墙残柱，用卷刃的腰刀、折断的长矛枪杆、甚至是沉重的石块，绝望地与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鼠群搏杀。每一次挥砍，都伴随着骨骼碎裂和鼠类濒死的尖啸；每一次格挡，都有肮脏的利爪和尖牙撕扯着他们的甲胄缝隙，留下深深的血痕。雷火筒早已打光，沉重的筒身成了累赘，被丢弃在角落。

“将军！火油！铁网！” 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左臂无力地耷拉着，显然已被咬断，却用仅存的右手死死抵住一根试图刺向戚光后背的矛杆——那是一只格外强壮的老鼠，獠牙间还挂着布条！他嘶声提醒着戚光方才那个疯狂念头最后的希望。

戚光的目光如同鹰隼，瞬间扫过角落！那几桶沉重的火油桶，还歪斜地倒在预定位置附近，桶身被碎石砸得凹陷，所幸尚未破裂。旁边，是那几架被他暴力撕扯、勉强连接起来的扭曲铁架和铁丝网，粗糙简陋，布满尖刺和孔洞。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对抗这无边鼠海的最后武器！

“把火油滚到豁口正前！快！” 戚光咆哮着，手中的断椽狠狠砸下，将一只试图扑向火油桶的巨鼠脑袋砸得稀烂。他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如同铁犁般在鼠群中硬生生趟开一条血路，冲向那堆破烂的铁器。

两个还能勉强行动的士兵，爆发出野兽般的吼叫，不顾扑咬上腿脚的老鼠，用肩膀、用身体，疯狂地撞击、推动那沉重的火油桶。火油桶在遍地碎石和鼠尸上艰难地滚动，粘稠的黑油从桶盖缝隙渗出，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反而让涌上的鼠群出现了片刻的迟疑。终于，火油桶被推到了那个不断涌入鼠群的豁口正前方不足一丈之地！

与此同时，戚光已用蛮力拖拽起那片沉重的、由铁架和铁丝网临时拼凑的“铁幕”。铁丝网勾连着铁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这玩意儿沉重无比，边缘的尖刺刮擦着他的臂甲，留下道道白痕。

“拉住它！立起来！” 戚光额头青筋暴起，双臂肌肉贲张如铁。两名士兵扑上来，用血肉模糊的手死死抓住铁架的两端。三人合力，发出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呐喊，硬生生将这面布满尖刺、孔洞、扭曲得不成样子的“铁网”，斜斜地竖立起来！铁网的一端，被戚光用脚死死踩在一块巨大的、半埋入土的焦黑石砧上；另一端，由两名士兵用肩膀和胸膛，死死顶住！铁网倾斜的角度，正对着那个不断喷涌鼠群的豁口，距离火油桶仅一步之遥！

这脆弱而狰狞的屏障甫一立起，立刻成了鼠群新的目标！无数老鼠尖叫着扑上来，利爪扒拉着铁丝网，獠牙啃咬着冰冷的铁条，发出密集刺耳的刮擦声。猩红的小眼睛隔着孔洞死死盯住网后的人类。铁网在冲击下剧烈摇晃，尖刺扎穿了老鼠的躯体，污血横流，但更多的老鼠踩着同类的尸体，试图翻越！

“顶住！” 戚光感觉脚下的石砧都在松动，每一次鼠群的撞击都像重锤砸在他的胸口。顶住铁网的士兵更是浑身剧震，咬紧的牙关渗出血丝，脚下的地面已被蹬出深深的土坑。

“雷火筒！装填好的雷火筒！” 戚光朝着工棚深处仅存的几名士兵嘶吼。那里，还有三具刚刚冷却、被一名重伤士兵用身体死死护住的雷火筒和装药袋。

一个年轻的士兵，脸上还带着稚气，左眼已被老鼠抓瞎，糊满了血污。他听到了将军的呼喊，猛地从藏身的半截断墙后跃出，扑向那三具雷火筒！几只老鼠立刻扑向他，利齿咬穿了他的小腿肚。他闷哼一声，身体趔趄，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手抓起一具沉重的雷火筒，另一手死死攥着装药袋，拖着伤腿，跌跌撞撞地冲向豁口方向。更多的老鼠扑向他，撕扯着他的后背，他如同一个血人，却奇迹般地冲到了戚光附近！

“将军！给！” 他奋力将一具雷火筒和装药袋掷向戚光，自己则因力竭和剧痛摔倒在地。瞬间，黑色的鼠潮便将他淹没，只传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和令人头皮发麻的啃噬声。

戚光甚至来不及悲痛！他精准地接住飞来的雷火筒，另一只手闪电般抄起装药袋，牙齿咬开袋口，凭着无数次战场装填形成的肌肉记忆，在铁网剧烈摇晃和鼠群刺耳尖叫的干扰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将火药、铅子倾倒入铳管，用通条压实！整个过程不过数息！

“点火！” 他朝着仅存的、还能行动的两名士兵吼道，同时将手中的雷火筒黑洞洞的铳口，死死对准了铁网前那片泼洒了火油、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地面！另一名士兵也挣扎着抓起一具雷火筒，依样装填，铳口同样指向火油区域。第三具雷火筒，由那名断臂士兵用牙齿咬着火绳，独臂死死抱住，铳口也颤巍巍地对准了目标！

三具雷火筒，三道冰冷的死亡之眼。

此刻，铁网在鼠群疯狂的冲击下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铁丝崩断，铁架扭曲！一只体型硕大的灰毛巨鼠，竟从孔洞中硬生生挤进了半个身子，獠牙滴着涎液，猩红的眼睛距离戚光的面门不过咫尺！

“放——！” 戚光用尽毕生的力气，发出震碎云霄的咆哮！手指狠狠扣下了扳机！他几乎是顶着那只巨鼠的脑袋扣动的！

“放——！” 另外两名士兵的怒吼带着哭腔，带着最后的决绝！手指同时压下！

“轰！轰轰——！！！”

三道火舌如同地狱的吐息，在狭小的空间内同时喷发！震耳欲聋的爆鸣压过了一切声音！灼热的铅弹撕裂空气，狠狠撞击在浸透火油的地面和碎石之上！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殉爆！橘红色的火球如同愤怒的太阳，在铁网前猛然诞生！炽烈的火焰沿着泼洒在地的粘稠火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暴涨！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空气，瞬间将铁网前的大片区域化作一片翻滚咆哮的火海！

高温！刺目的强光！无法形容的恶臭焦糊味！

冲在最前面的、扒在铁网上的、试图翻越的鼠群前锋，连挣扎都来不及，便在烈焰中化作扭曲焦黑的剪影，随即被狂暴的气浪撕成碎片！火焰如同有生命的怒龙，沿着铁网的表面向上攀爬、肆虐！那些挂在铁丝网尖刺上的鼠尸，成了最好的燃料，发出噼啪的爆响！铁网本身在高温下迅速变得赤红滚烫！

“吱吱吱——！！！”

凄厉到足以撕裂灵魂的鼠啸声浪陡然拔高，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恐惧！火焰，这毁灭之光，终于让疯狂嗜血的鼠群出现了瞬间的凝滞！那翻腾涌动的黑色浪潮，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燃烧的叹息之墙！前排的老鼠在烈焰中化为灰烬，后面的老鼠被高温灼伤，发出惊恐的尖叫，本能地畏缩、后退，甚至互相践踏撕咬！汹涌的冲击势头，第一次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混乱和迟滞！

“顶住！！” 戚光嘶吼着，他的须发眉毛都被热浪燎焦，滚烫的铁网隔着臂甲传来灼痛，但他死死踩住石砧，用身体作为最后的支撑！两名顶住铁网的士兵，身上的皮甲在高温下滋滋作响，皮肤灼伤起泡，却依旧如同焊死在地面的铁桩，用肩膀和胸膛顶住那滚烫的铁壁！这是他们用生命铸就的防线！

燃烧的铁网，如同一条赤红的火蛇，横亘在豁口与工棚之间。火油在网前的地面上持续燃烧，形成一道跳动的火墙。鼠群的攻势被硬生生遏制住了！翻腾的黑色潮水在火墙前焦躁地涌动、嘶叫，却暂时不敢越雷池一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焦臭、血腥和皮肉烧灼的恶臭。

短暂的喘息！

戚光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痛。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跳动的火焰和扭曲的空气，死死盯住那个豁口，盯住豁口外无边无际、依旧在疯狂涌动、试图寻找突破点的鼠群海洋。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火油会烧尽，铁网会烧熔，鼠群的恐惧会被更强的驱动力压制。时间，依然不在他们这边！

他猛地回头，目光穿透烟尘，焦急地投向那个被塌落砖石半掩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