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药师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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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宋城，热浪蒸腾。

朱振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后背已经湿透，廉价T恤紧紧贴在皮肤上。他站在人才市场外的树荫下，手里捏着最后一份简历，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也映出他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失落。

“中医大学？啧，现在谁还信这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人力主管，指尖不耐烦地点着简历封面，“小朱同学，现实点。要么去卖保健品，要么…考虑转行吧？我们销售岗倒是常年缺人。”那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仿佛在看一件过时的古董。

朱振华默默收回简历，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毕业即失业，这几个字像沉重的枷锁，箍得他喘不过气来。

助学贷款的最后还款期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而房东阿香嫂催租的嗓门，昨天差点掀翻了城中村那栋老破小的屋顶。

“再找不到活，下个月真得睡桥洞了…”他低声自语，肚子也适时地咕咕叫起来。为了省下几块钱坐公交，他连午饭都没舍得买，只在便利店喝了杯免费热水。

手机震动，屏幕亮起。是大学室友老胡发来的微信信息：

老胡：华子！宋城景区招短期志愿者，就今天下午到晚上！管一顿晚饭盒饭！速来！名额有限！地址：[定位链接]

老胡：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盒饭有红烧肉！

“盒饭…红烧肉…”朱振华的眼睛瞬间亮了。什么面子、什么专业对口，在饥饿和生存面前都不值一提。他几乎是跑着冲向最近的公交站台，等了片刻，坐上了前往景区的公交车。

宋城景区，药师塔下。

作为志愿者，朱振华被分派的任务是协助维持秩序和做一些简单的环境清洁。傍晚时分，夕阳的金辉为这座古朴的宋代石塔镀上了一层庄严而神秘的色彩。游客渐渐稀少，喧嚣退去，只有风吹过塔檐铜铃的叮咚声，以及远处隐约的蝉鸣。

景区的王主任是个四十多岁、挺着啤酒肚的男人，穿着不太合身的景区管理制服，额角挂着汗珠，说话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语气总有些不耐烦。他草草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尤其是强调要保护好文物，特别是药师塔底层那几尊珍贵的宋代药师佛石刻浮雕。

“都给我仔细点！尤其是那几块石头，蹭掉点皮，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王主任叉着腰，唾沫星子横飞，“干完活去东门领盒饭！”说完，便踱到不远处的树荫下乘凉去了。

朱振华被分配到塔基附近清扫落叶。他做得格外认真，一丝不苟。路过那几尊浮雕时，他忍不住驻足。岁月在石刻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但药师佛慈悲的面容、流畅的衣纹以及那繁复而充满韵律感的背景纹饰，依旧透露出千年前匠人的虔诚与精湛技艺。其中一尊药师佛手结法印，掌心向上，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

鬼使神差地，朱振华伸出手指，想轻轻拂去那掌心纹路里积攒的一点点灰尘。就在这时，他没站稳，一个趔趄，手不由自主伸向了药师佛的手。

指尖不受控制的重重滑过冰凉石面的刹那——

“嘶！”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他猛地缩手，只见食指指尖被石像掌心一处不起眼的、极其细微的凸起划破了，殷红的血珠瞬间渗了出来，滴落在石刻那玄奥的纹路之上。

几乎就在血珠融入石纹的同一时刻，异变陡生！

朱振华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眼前的药师塔似乎瞬间无限拔高、扭曲，耳边响起洪钟大吕般的诵经声，又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着玄奥的经文。无数闪烁着金光的文字、复杂的人体经络图、奇异的草药形态、行云流水的行针轨迹…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呃啊…”他痛苦地闷哼一声，眼前发黑，踉跄着扶住旁边的石栏才没有摔倒。那庞大的信息流冲击着他的意识，撕裂般的头痛让他几乎晕厥。

“喂！那边那个！干什么呢？！”王主任的呵斥声如同炸雷般响起，由远及近。他显然看到了朱振华靠在浮雕旁的“不雅”姿势，怒气冲冲地走过来，“说了多少次别乱碰文物！你耳朵聋了？！弄脏了怎么办？赔得起吗你？！”

剧烈的头痛和信息的冲击尚未平息，王主任身上浓烈的汗味、烟味以及…一股难以言喻的、像是腐烂水果混合着劣质中药的怪异气味猛地冲入朱振华的鼻腔，这味道异常刺鼻，让他本就翻江倒海的胃部一阵痉挛。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王主任。

就在这一瞥之间，朱振华恍惚看到王主任那张油汗交织的胖脸上，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不祥的灰黑色雾气，尤其是在印堂（眉心）和鼻翼两侧的位置，那灰黑之色尤为明显。同时，一股强烈的、仿佛源自本能的“认知”浮现在他心头：这个人，脏腑有疾，气血淤滞，而且…情况不妙！

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头痛和眩晕感依旧强烈，那“看到”的灰黑雾气也瞬间模糊不清。朱振华用力晃了晃脑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暑了，或者是饿昏了头出现了幻觉。

“对…对不起，王主任。”朱振华强忍着不适，声音有些虚弱，“我…我有点不舒服，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