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校庆晚会的舞台对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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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穹顶垂落的水晶灯阵如同凝固的银河，千余人的呼吸与低语在封闭空间里发酵成温热的雾霭。连缀成片的灯串在这股气流中微微震颤，折射出细碎的光晕，像是被揉碎的星辰洒落在人间。曹峰陷在观众席中排深蓝色绒布座椅里，指尖反复摩挲着节目单边缘，硬卡纸上"百年校庆"四个烫金大字在昏暗光线中泛着冷冽的光，恍若前排学弟学妹们手中挥舞的荧光棒，在黑暗中划出凌乱却灼目的轨迹。

"听说今年新生代表是文学院的院花！"右后方传来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带着男生特有的兴奋与八卦。

"好像叫林小满？辩论赛上见过，超厉害！据说高考作文满分呢。"另一个声音补充道，尾音上扬，满是赞叹。

曹峰的呼吸骤然停滞，掌心沁出的细密汗珠很快洇湿了节目单边缘。三个月来，这个名字依旧像根敏感的弦，每次被触碰都会在心底激起惊涛骇浪。前排女生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刺入眼帘，微博热搜词条#南大校花钢琴首秀#正在快速攀升，配图是彩排时抓拍的侧影——白色连衣裙，发尾别着珍珠发卡，低头调试琴键的专注神情。这个画面让他想起高中教室的后窗，那时的林小满总爱趴在窗台上背书，阳光穿透她的发梢，在课桌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记忆如潮水般漫过堤岸。三个月前的新生报到日，九月的阳光依然带着盛夏的余威，曹峰作为学生会干部在迎新处帮忙分发资料。当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时，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太阳穴跳动的声音："学长，文学院是在这里报到吗？"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林小满站在斑驳的梧桐树荫下，发梢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及肩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如昔，盛满了整个夏天的阳光，却又比记忆中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曹峰？"她先认出了他，眼睛微微睁大，"你也在这里？"

"我...大四了。"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天文系。"

时间在那一刻凝固。后面排队的新生开始小声催促，林小满匆匆填完表格，临走时回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挥了挥手。她指尖划过空气的弧度，像一道未完成的问号，悬在他心头整整三个月。那些被他刻意封存的记忆，那些在北方大学寒夜里反复咀嚼的遗憾，都在这个眼神里苏醒。

往事如电影胶片般在曹峰脑海中放映。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夏夜，全班同学在操场告别，林小满喝了一罐啤酒，脸颊绯红地拦住准备回家的曹峰。"曹峰，"她直呼他的名字，眼睛亮得惊人，"你知道吗，我报的志愿全是南大。为什么？因为..."她的手指揪住他的衣领，茉莉香气扑面而来，"因为有人说过要带我去看紫金山的流星雨。"

然而命运弄人，父亲突发心梗打乱了所有计划。曹峰错过了志愿确认的最后期限，被调剂到北方的一所大学。一年后，他毅然退学重新高考，终于来到南大，却听说林小满去了国外。直到今年九月，他们才在阴差阳错中重逢。

"下面有请新生代表林小满，为我们带来钢琴独奏《星空》！"主持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潮水般的掌声中，聚光灯骤然亮起，光束如液态银流淌在黑色三角钢琴上。

林小满缓步走上舞台，白色连衣裙随着步伐轻轻摆动，裙摆上绣着的星芒图案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曹峰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是高中时他偷偷画在她笔记本扉页的纹样。曾告诉她，这个图案灵感来自仙英座，古希腊神话中被宙斯变成星座的仙女。那时的他没想到，这个年少时的浪漫，会在多年后以这样的方式重现。

琴声响起的那一刻，曹峰感到一阵眩晕。这首《星空》他太熟悉了，高三那年，他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改编这首曲子，只为能在毕业晚会上弹给她听。然而最终，那个琴谱只完成了一半，最后一页永远停留在"To:LXM"的潦草字迹上。此刻从林小满指尖流淌出的旋律，带着他当年反复推敲的节奏，甚至连那些刻意保留的瑕疵都一模一样。

第三小节左手和弦少按一个音，副歌部分踏板提前抬起半拍——这些细微的瑕疵像摩尔斯密码，将记忆里某个夏夜的画面重新显影：十八岁的林小满趴在琴键上，耍赖说"这么难的曲子，除非有人陪练"。

"你改编的？"记忆中她的声音清脆如风铃，"为什么选这首？"

少年时的曹峰耳根发烫，低头假装调整琴凳高度："因为...这首曲子像..."

"像什么？"

"像我看你的眼神。"当年没能说出口的答案，此刻在礼堂的穹顶下回荡。

舞台上的林小满微微仰头，追光灯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副歌部分旋律骤然拔高，她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飞舞，如同当年在辩论赛上慷慨陈词时挥动的手臂。曹峰想起高三那年的市级辩论赛，作为替补队员的他坐在台下，看着林小满以一敌四，最终为学校捧回冠军奖杯。赛后庆功宴上，她偷偷塞给曹峰一块巧克力："其实我最紧张的时候，想的都是你在台下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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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排观众举起手机拍照，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曹峰看见林小满唇角扬起的弧度——和那个深夜拽着他衣领说"我一直在等你打扰"时如出一辙。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掌声如雷。林小满起身鞠躬时，一缕发丝从珍珠发卡中逃脱，垂落在她脸颊旁。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曹峰想起高中时每次课间操结束，林小满总是一边喘气一边将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然后转头对他笑："曹峰，下节课借我物理笔记啊。"那时的他总嫌她烦，却会在深夜里反复翻看她画满批注的笔记。

演出结束后，人群开始退场。曹峰站在原地，手中的节目单已经被汗水浸湿。他应该离开的，就像过去三个月里每一次偶遇后那样，礼貌地点头，然后转身。但今晚的琴声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小心封存的记忆。

"去后台看看吧。"室友王志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是认识她吗？"

"不太熟..."他下意识否认，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朝后台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