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乙未重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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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龙争锋星空下,扑朔迷离月光中。

重阳登高茱萸植,林寒秋影伊人殇。

夜,浓稠如墨,广袤的星空下,两条巨龙般的身影在空中纵横交错。龙吟震碎夜的寂静,每一声呼啸都裹挟着远古的威压,震得四周空气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一条浑身散发着幽蓝光芒,鳞片间流转着星河般的冷光,月光落在其上折射出万千细碎冰棱,每一次摆尾都卷起刺骨寒风,所过之处云雾凝结成霜;另一条周身缠绕着赤红光焰,宛如移动的太阳,龙须颤动时迸溅的火星如流萤坠落,灼烧着途经的每一寸云霭。二者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搅得天地间风云变色。月光被它们争斗的气势所扰,变得忽明忽暗,时而隐匿在厚重的云层之后,时而又挣扎着洒下几缕清辉,映照在下方那片寂静的山林之上。

山林中,百年古木在罡风下剧烈摇晃,层层叠叠的枝叶相互拍打,发出呜咽般的沙沙声,仿佛整片森林都在低声吟唱着古老的挽歌。就在这片山林的深处,一座古朴的道观若隐若现。道观朱漆大门斑驳陆离,门檐上悬挂的灯笼在风中剧烈摇晃,昏黄的灯光透过残破的纱纸,在这动荡的夜中显得格外微弱。此时,道观内的一间静室内,烛光却异常稳定,柔和的光线洒在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身上。她手持茱萸枝,指尖轻抚过花瓣上凝结的露珠,那晶莹的水珠倒映着她眉眼间淡淡的哀愁,宛如未落下的泪。

“霜儿,你真的决定了?明日便是重阳,这一去……”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静室的角落传来,打破了短暂的宁静。说话的是一位中年道士,他道袍上的云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神色关切地看着女子。案头的青铜香炉中,袅袅青烟正托着几缕檀香,在两人之间编织出朦胧的纱帐。

女子微微点头,轻声说道:“师傅,徒儿心意已决。今日星空异动,想必与他有关。徒儿想去看看,哪怕只是远远地望他一眼。” 她的眼神中透着坚定,又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思念。窗外,一阵秋风卷着几片枫叶撞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也在为这即将启程的离别叹息。

中年道士的叹息在静室中荡开,烛火随之摇曳。他枯瘦的手指抚过那串红绳茱萸,绳结处的八卦古玉突然映出徒弟初上山时的面容。\"江湖的水...\"他顿了顿,将茱萸串递出时,干枯的果实突然泛起血色光泽。檐角铜铃无风自动,最老的那枚\"咔\"地裂开一道细纹。

女子接过茱萸,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多谢师傅。” 她将茱萸贴身藏好,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怀中泛黄的信笺,那是夏至临走前留给她的,墨迹早已被反复摩挲得有些模糊。

第二日,天刚破晓,女子便独自一人离开了道观。此时的山林在秋霜的覆盖下,透着丝丝寒意,每一片树叶都仿佛被寒霜镀上了一层银边,在初升的阳光照耀下闪烁着清冷的光。山间晨雾未散,宛如仙女遗落的轻纱,缠绕在古树的枝桠间。女子沿着蜿蜒的山路缓缓前行,路边的草丛中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她的裙摆不经意间扫过,露珠纷纷滚落,浸湿了鞋面。一路上,她时不时地停下脚步,将手中的茱萸插在路边的树枝上,口中念念有词,似在祈求着什么。每插下一株茱萸,便有一只翠鸟从枝头掠过,清脆的鸣叫声在山谷间回荡,像是为她送行。

行至半山腰,女子停下了脚步,目光望向远方。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在秋阳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片五彩斑斓的景色。红的似火,那是经霜的枫叶;黄的如金,是成熟的银杏;绿的则是常青的松柏,它们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幅绚丽的画卷。然而,女子的眼中却没有欣赏美景的兴致,她的目光在山间急切地搜寻着,似在寻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山风掠过她的发梢,将几缕青丝吹散在眼前,她却浑然不觉。

突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山下传来。女子眉头微皱,侧身躲在了一棵三人环抱的古柏之后。只见一群身着黑衣的人正沿着山路快速走来,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冷峻的男子,他手中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剑柄上缠绕的黑绸在风中猎猎作响,眼神中透着一股狠厉之气。他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却像是催命的音符。

“大哥,咱们真能在这找到那家伙?” 一个黑衣人小声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目光不时地扫视着四周的树林。

为首的男子冷哼一声:“哼,那夏至身负重伤,又能逃到哪去?今日重阳,他定会在此处出现。咱们只要抓住他,上头重重有赏。” 他说话时,口中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冰晶,转瞬即逝。

女子心中一惊,夏至?难道是他?她的心跳陡然加快,紧张地盯着这群黑衣人,手中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满心满眼都是对夏至的担忧。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树林中一闪而过,速度极快,若不是女子一直紧盯着那个方向,几乎难以察觉。黑衣人也发现了异动,纷纷抽出武器,警惕地看向四周。他们的刀刃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映照着他们脸上狰狞的表情。

“出来!别躲躲藏藏的,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 为首的男子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惊起一群栖息在林间的寒鸦,黑压压的一片飞向天空。

黑影在一棵树上停了下来,借着树叶的缝隙,女子看清了他的面容。果然是夏至!他面容憔悴,脸色苍白如纸,身上还带着几处伤口,鲜血透过衣衫渗了出来,染红了一片。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透着一股不屈的光芒。他倚着树干,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格外沉重,却依然挺直了脊背,如同悬崖边的青松。

“你们这些走狗,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夏至声音低沉地说道,尽管身受重伤,他的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他说话时,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滴落在身下的落叶上,宛如绽放的红梅。

黑衣人闻言,纷纷大笑起来。“就凭你?一个将死之人,还敢口出狂言。兄弟们,上,抓住他!” 为首的男子一挥手,黑衣人立刻呈扇形向夏至围了过去。他们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惊起林间无数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

夏至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入黑衣人中间。他手中虽没有武器,但每一次出手都带着凌厉的气势,掌风呼啸,所到之处黑衣人纷纷倒地。然而,他毕竟身受重伤,体力渐渐不支,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周围的土地。他的动作渐渐迟缓,每一次格挡都显得格外吃力,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混着血水,滴落在枯叶上。

女子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她咬了咬嘴唇,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正准备冲出去帮忙,却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了胳膊。她惊恐地回头,发现是一位年轻的男子,男子面容英俊,眼神中透着温和与关切。他的衣袖上绣着精致的云纹,手腕上戴着一串菩提手串,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姑娘,你不要冲动,他们人太多了。” 男子倚着斑驳的古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缠裹的鹿皮,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冬日里穿透云层的暖阳,却无法驱散女子眉间凝结的寒霜。暮色在他玄色劲装上晕染出流动的暗影,腕间一串青铜铃铛随着动作轻响,惊飞了树梢栖息的寒鸦。

女子攥着半截断裂的银簪,绣着并蒂莲的袖口被冷汗浸透,发间玉步摇随着急促的喘息叮咚作响:“可是,他会有危险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 远处传来的金铁交鸣声混着粗重喘息,惊得林间的萤火虫四散飞逃,在她苍白的脸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点。

月光擦过男子眼角的淡疤,他猛地吹响狼首铜哨。惊飞的白鹭羽翼未敛,人已携着剑风卷入战局,落叶在他身后旋成金环。

有了男子的加入,战局瞬间逆转。他的剑法如行云流水,剑锋划过之处带起细碎的火星,与夏至的长枪配合得天衣无缝。月光下,黑衣人面罩缝隙里渗出的血珠溅落在青苔上,宛如绽开的红梅。为首的黑衣人见势不妙,猛然咬破口中藏着的朱砂丸,腥甜的雾气中甩出三枚透骨钉,趁着众人躲避时发出夜枭般的尖啸:“撤!”

夏至和男子双双瘫倒在满地狼藉中,他们的兵器深深插进泥土,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凌霜踩着沾满枯叶的裙摆冲过去,绣鞋被露水浸透也浑然不觉。她颤抖着指尖抚过夏至染血的衣襟,泪水砸在他锁骨处狰狞的伤口上:“夏至,你怎么样了?”

夏至费力地睁开眼睛,瞳孔里倒映着女子梨花带雨的容颜,嘴角溢出的血沫混着笑意:“霜儿,真的是你吗?我还以为……” 话音未落,便被剧烈的咳嗽打断,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凌霜递来的素帕。

凌霜颤抖着从怀中掏出暗格精巧的药匣,指尖拂过每一个刻着草药纹样的小抽屉。当她取出裹着金丝的玉瓶时,药香混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邢洲倚着歪脖子老松,看着女子专注的侧脸,喉结动了动,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从腰间解下酒囊猛灌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滴在沾血的衣襟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惊起了林间沉睡的山雀。凌霜和邢洲警惕地望去,只见林悦踏着满地碎月走来,她发间镶嵌的猫眼石在黑暗中泛着幽光,身后随从提着的牛皮灯笼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一只张开利爪的猛兽。

林悦看到地上相拥的两人,握着丝帕的手骤然收紧,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夏至,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凌霜,你怎么也在?” 她的声音甜腻得发腻,却像淬了毒的蜜糖,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邢洲正要开口,忽听林悦冷笑一声,腕间银铃骤响:“不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和夏至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身后的随从同时抽出软剑,剑刃在灯笼映照下泛着幽蓝的光,空气中隐隐传来铁锈味。

凌霜将夏至染血的头轻轻放在膝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冰冷的耳垂:“我和他的关系,与你无关。” 她的声音轻得像风,却字字掷地有声,惊得树上栖息的夜枭发出凄厉的鸣叫。

林悦猛地抽出腰间镶玉匕首,寒光映着她通红的眼睛:“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夏至是我的,你最好离他远点。” 她身后的随从同时逼近,靴底碾碎枯叶的声音,如同死神的脚步声。

银饰轻响,凌霜背着昏迷的夏至,腰身被压得微弯却仍挺直如竹。\"多谢邢公子。\"她侧首时月光勾勒出单薄背影,\"我带他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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