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赛博萨满（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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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的冷，和湘西的阴冷是两码事。湘西的冷是湿漉漉的、带着腐朽棺木气味的针，往骨头缝里钻。东北的冷，是干燥的、带着松脂和冻土气息的大耳刮子，劈头盖脸地扇过来，扇得人灵魂都要结冰碴子。

白雨妍裹着从山脚林场老猎人那儿买来的、散发着浓重羊膻味和烟油味的旧棉袄，依然感觉冷风像小刀子似的从领口、袖口往里灌。她一边踩着厚厚的、咯吱作响的积雪艰难前行，一边对着走在前面的那个“移动热源”抱怨：

“我说充电宝……道爷！你这‘暖宝宝’功能能不能调大点功率？隔着三米远都能冻死狗！说好的‘找回我的电’呢？就找回这点热乎气儿？”

走在前面的诛星，状态确实诡异。他身上那件从老猎人那儿换来的、同样肥大臃肿的靛蓝色旧棉袄，后心位置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热量？像一块揣在怀里的、电量快耗尽的暖宝宝。他脸色依旧苍白，脚步也有些虚浮，但比起在湘西那会儿只剩一口气的模样，已经好了太多。至少不用白雨妍拖着走了。

“不是电……是火。”诛星头也没回，声音被寒风刮得有些破碎，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新奇？“地脉灵气……冲垮了阴煞……残余的阳火……被……引出来了。”

白雨妍翻了个白眼。什么地脉阳火，在她看来就是诛星这破身体终于不往外冒阴气，改冒热气了。不过总比抱着个冰坨子强。她紧了紧领口，看着眼前这片被厚厚积雪覆盖的、一望无际的针叶林。高大笔直的松树、冷杉披着银装，沉默地矗立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只有风穿过林隙的呜咽和积雪压断枯枝的“咔嚓”声打破死寂。空气干净冷冽，吸一口，肺管子都像被冰水洗过。

很美，也很……空旷得吓人。地图上那个叫“靠山屯”的落脚点，影子都没见着。

“我说，那老猎人指的路靠谱吗？”白雨妍忍不住嘀咕，“‘顺着林子里的牲口道走，见着歪脖子老椴树往东拐，闻着炖酸菜味儿就到了’……这导航比我的手机还没谱！这荒山野岭，哪来的牲口道？哪来的酸菜味儿？就这歪脖子树，我看每棵都长得挺叛逆！”

诛星没接话，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雪地。突然，他停下脚步，蹲下身，拂开一处树干根部厚厚的积雪。

雪下，露出几根被啃食得干干净净、散落在地的细小动物骨头。骨头上残留着清晰的齿痕，断面新鲜。骨头旁边的雪地上，印着几枚梅花状的爪印，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属于这片雪原的……躁动气息。

“黄皮子？”白雨妍凑过来，她对东北的民俗异常档案有点印象，“这月份，不该这么活跃啊？还啃得这么干净……饿疯了？”

诛星没说话，手指捻起一点骨头旁的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眉头微蹙：“有……香灰味。还有……很淡的……电子元件烧糊的味道？”

“啥玩意儿？”白雨妍以为自己听岔了，“电子元件？这深山老林里？你冻出幻觉了？”

诛星摇摇头，眼神凝重：“不会错。阴气……还有……电火气。混杂在一起。”他站起身，看向爪印延伸的方向，正是老猎人说的“东边”。“走，去看看。”

两人循着时断时续的爪印和那股若有若无的怪异气味，在密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越往东走，那股混合着香灰、骚腥味和淡淡焦糊电子味的气息就越发明显。脚下的积雪也变得越来越脏乱，散落着更多的碎骨、毛发，甚至还有一些……撕碎的、印着模糊符文的黄纸碎片？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林间的风似乎都停滞了，只剩下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死寂。连那些高大的松树，在铅灰色天空的映衬下，都显得格外狰狞。

终于，在穿过一片格外茂密、光线昏暗的冷杉林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林间空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与其说是庙，不如说是由原木和粗糙石板胡乱搭建起来的低矮窝棚。窝棚顶上覆盖着厚厚的茅草和积雪，歪歪斜斜，仿佛随时会垮塌。窝棚门口，立着两根已经褪色、油漆剥落的木桩，上面挂着几串早已风干发黑的……小型动物头骨？像是黄鼠狼或者狐狸的。

这就是“黄仙庙”？比白雨妍想象中还要……寒酸破败。但此刻，这破庙周围的气氛，却诡异得令人窒息。

庙门口的空地上，雪地被践踏得一片狼藉。十几只毛色杂乱、体型比寻常大了不止一圈的黄鼠狼，正围着一个东西疯狂地打转、跳跃、发出尖锐刺耳的“吱吱”叫声！它们双眼赤红，涎水顺着尖牙滴落在雪地上，冒着丝丝白气，动作充满了狂躁和攻击性，仿佛陷入了某种集体癔症！

而被它们围在中间的，赫然是一个半埋在雪地里、还在冒着微弱黑烟的……金属残骸！

那东西像个被砸扁了的方盒子，外壳焦黑变形，几根断裂的电线裸露在外，断口处还有细微的电火花在“噼啪”闪烁。盒子表面，依稀能看到半个模糊的LOGO和一个摄像头模组的残骸。

“直播……设备？”白雨妍瞬间认了出来，这玩意儿绝对是户外直播用的便携电源箱或者信号增强器！烧糊的电子元件味儿就是从这儿来的！

“吱——！！！”

一只体型格外硕大、背毛呈现不祥暗红色的黄皮子，似乎察觉到了生人靠近，猛地停止转圈，赤红的眼珠死死盯住了突然出现的诛星和白雨妍！它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背毛根根炸起！

它这一带头，其他十几只狂躁的黄皮子也齐刷刷地停下动作，赤红的眼睛如同几十盏微小的红灯，齐刷刷地聚焦在两人身上！尖锐的“吱吱”声汇聚成一片充满恶意的浪潮！空地间的空气瞬间凝固，冰冷的杀意混合着浓重的骚腥味扑面而来！

“得，看来‘歪脖子树导航’没坑我们，”白雨妍缓缓抽出腰间那把陪伴她出生入死的战术匕首，冰冷的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寒光，“就是这‘炖酸菜味儿’……换成了‘铁板黄皮子’味。”

诛星上前半步，将白雨妍隐隐挡在身后。他体内那股微弱的热流似乎感应到了威胁，在后心位置微微加速流转，散发的热量也提升了一丝，驱散着周身的寒意。他目光锐利，扫过那些狂躁的黄皮子，又落在那堆还在冒烟的电子残骸上。

“阴气入体……被这电火煞气……激疯了。”他声音低沉，做出了判断。这些黄皮子显然是被庙里或者附近的阴煞之气侵染，本就处于不正常的状态，又被这爆炸的电子设备散发的异常电磁场（电火煞气）彻底刺激，陷入了狂暴。

“能‘劝退’吗？充电宝？”白雨妍握紧匕首，看着那群步步紧逼、喉咙里发出低吼的黄皮子，感觉头皮发麻。这玩意儿速度快，爪子尖，还带群体狂躁DEBUFF，比湘西的行尸难缠多了。

诛星没说话，尝试着调动体内那丝微弱的热流，试图外放一丝气息进行震慑。然而，他现在的状态，这点热流顶多算个加强版暖宝宝，威慑力近乎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