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旧日的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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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笼罩着札幌的薄野街区,霓虹初绽,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泼洒在湿漉漉的沥青路面上。五道身影从“高天原”流光溢彩的牛郎招牌下鱼贯而出,与周围醉醺醺的寻欢客格格不入。

“喂喂,魔鬼师弟,你确定那家店还在?”芬格尔揉着肚子,眼巴巴望着魔鬼路明非的背影,“师兄我为了看源大少主掀桌子,可是错过了豪华晚餐!现在胃里唱的是《空城计》!”

魔鬼路明非头也不回,黑色风衣下摆在渐起的夜风中猎猎作响,声音带着一丝追忆的缥缈:“放心,那位越师傅绝对还在的,皇帝拉面吃过没?那绝对比仙人拉面实在!”

夏弥像只灵巧的猫,小跑两步跟上,琥珀色的眸子在霓虹映照下闪闪发亮:“越师傅?听起来好神秘!比牛郎店有意思多了!”楚子航沉默地走在她身侧,黄金瞳在夜色中宛如两点熔金,无声地扫视着周围。凯撒则慢悠悠踱着步子,金发耀眼,姿态闲适得如同巡视自家领地,对芬格尔的抱怨报以一声嗤笑:“废柴,你的胃连接着黑洞吗?”

七拐八绕,喧嚣的主干道被抛在身后,空气里浮华的脂粉香也被一股更真实、更粗粝的味道取代——是油烟、熬煮许久的大骨汤,还有隐约的、劣质清酒的酸涩气。一条破败的小巷出现在眼前,巷口堆着些蒙尘的杂物。巷子深处,一点昏黄的光晕固执地亮着,像一只疲惫却不肯合拢的眼睛。

一盏老旧的瓦斯灯挂在摊位顶棚下,灯罩熏得发黄,勉强照亮方寸之地。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依旧魁梧的老人,正背对着巷口忙碌。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沾着油渍的深蓝色作务衣,腰间系着一条辨不出原色的围裙。滚沸的汤锅在他面前蒸腾着浓郁的白色水汽,模糊了他大半身影,只留下一个在烟雾与水汽中沉浮的、宽厚而略显佝偻的轮廓。锅勺碰撞铁锅的声音单调而规律,在寂静的小巷里回响。

“到了。”魔鬼路明非停下脚步,声音很轻。

五人走近。摊车老旧却异常干净,木质台面被长年累月的擦拭磨出了温润的光泽。老人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并未立刻回头,只是用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招呼道:“几位?请坐。”语气平淡,带着一种阅尽千帆后的倦怠。

他转过身。昏黄的灯光终于照亮了他的脸。皱纹深刻,如同刀劈斧凿,记录着漫长岁月的风霜。下颌的线条依旧硬朗,残留着年轻时的棱角,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如同两口干涸的古井,沉淀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近乎死寂的漠然。他随意地扫了一眼来人,目光掠过魔鬼路明非的脸时,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那古井无波的状态。

“五份叉烧拉面。”魔鬼路明非拉开一张吱呀作响的折叠凳坐下,语气熟稔得如同归家的游子。

老人没说话,点了点头。动作麻利地抓起一团劲道的黄澄澄面条,手腕一抖,面条便听话地滑入滚水中。他又迅速地从旁边的大锅里捞出炖煮得酥烂入味的厚切叉烧肉,浓郁的酱香瞬间弥漫开来。几颗饱满的溏心蛋被利落地对半切开,露出诱人的橘红色蛋黄。翠绿的葱花、爽脆的笋片、几片深红色的腌姜……所有配料在老人那双布满老茧却异常稳定的大手中,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精准而迅速地落入五个粗瓷大碗中。最后,滚烫的、呈现诱人奶白色的大骨浓汤带着澎湃的热气,哗啦啦注入碗中,瞬间将所有食材唤醒,香气轰然炸开。

“吸溜——”芬格尔第一个按捺不住,抄起筷子就开动,烫得直吐舌头也舍不得停下,“唔!好吃!这汤头……绝了!”

夏弥小口吹着气,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汤,眼睛瞬间亮了:“哇!好浓郁!感觉骨头里的精华都熬出来了!”她看向默默吃面的楚子航,“师兄,好吃吧?”楚子航“嗯”了一声,动作依旧斯文,但进食的速度明显不慢。

凯撒挑了挑眉,即使身处陋巷,用餐的姿态依旧带着贵族式的优雅。他仔细品尝着面条的劲道和汤底的层次,难得地没有发表刻薄评论,只是淡淡评价:“功底深厚。”

魔鬼路明非安静地吃着,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低头忙碌、仿佛与这碗面融为一体的上杉越身上。粗瓷碗很快见了底,只剩下碗底一点浓郁的汤汁。

“越师傅,”魔鬼路明非放下筷子,声音在氤氲的雾气中显得格外清晰,“面很好吃。很多年没尝到这么地道的味道了。”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穿透蒸汽,直直看向上杉越那双古井般的眼睛,“我的老师,希尔伯特·让·昂热,托我向您问好。”

“昂热?”上杉越擦拭灶台的动作猛地一滞。这个名字像一枚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他眼底激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澜,但很快又被更深的疲惫和冷漠覆盖。他缓缓转过身,昏黄的灯光照亮他半边沧桑的脸,沟壑纵横,写满了被时光磨平的棱角和拒绝。

“昂热……”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咀嚼一个遥远又苦涩的名字,嘴角扯出一个近乎嘲讽的弧度,带着浓重的自弃,“那个老东西……还没死吗?”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着锈蚀的铁器,“问好就不必了。我老了,骨头都松了,只想守着这个摊子,卖几碗面,混口饭吃。你们那些打打杀杀、争权夺利的破事……太吵,我老头子听着心烦。”他挥了挥粗糙的大手,像是要驱赶什么不祥之物,“吃完就走吧,这地方太小,容不下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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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拒绝如同冰冷的铁壁,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决绝。

魔鬼路明非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的神情,反而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了然微笑。他没有接话,只是慢条斯理地拉开身边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提包拉链。

一瓶酒被取了出来。酒瓶深绿近乎墨黑,瓶身上没有任何花哨的标签,只有岁月沉淀下的沉郁光泽。瓶肩处落着一层薄灰,瓶颈细长,带着旧世界特有的优雅弧度。紧接着,一块用油纸包裹的、方方正正的东西被拿出。油纸揭开一角,一股极其浓郁的、混合着泥土、青草、坚果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发酵气息霸道地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拉面摊的烟火气。

那是来自法国腹地最古老牧场的顶级蓝纹奶酪——洛克福尔(Roquefort)。灰绿色的霉菌纹路如同大理石花纹般在象牙白的奶酪基底上蔓延,散发着时间赋予的、近乎暴烈的醇香。

上杉越擦拭灶台的动作彻底僵住。他那双浑浊的、仿佛对一切都失去兴趣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瓶酒和那块奶酪。握着抹布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着。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奶酪那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和瓶身沉默的光泽在无声地诉说着遥远的、被他刻意埋葬的故乡。

“一点小礼物,”魔鬼路明非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沉默,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老师知道您或许会想念家乡的味道。”

“……”上杉越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吞咽某种极其苦涩又极其沉重的东西。他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才极其缓慢地、几乎是一寸寸地转过身,目光复杂地扫过魔鬼路明非的脸,又落回那瓶酒和那块奶酪上。

终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抗拒、怀念、痛苦,最终化为一丝认命的妥协。他弯腰,从摊车最底层的柜子里摸索着,拿出几个粗陶烧制的清酒小盅,杯壁厚实,边缘甚至有些粗糙。没有醒酒器,没有高脚杯,只有这些最市井的容器。

“哐当”几声,几个小盅被随意地放在油腻的案板上。上杉越拿起那瓶沉重的法国红酒,布满老茧的手指有些笨拙地摸索着瓶塞。他没用开瓶器,只是将拇指抵在瓶塞边缘,手腕猛地一沉一拧——“啵”的一声轻响,软木塞竟被一股巧劲直接顶了出来。

深宝石红色的酒液带着馥郁的浆果、黑醋栗和雪松的复杂香气,汩汩注入粗陶小盅。酒液在昏黄的灯光下荡漾,折射出神秘而醉人的光晕,与粗陋的容器形成了惊心动魄的对比。

“喝吧。”上杉越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冰冷。他给自己也倒了一盅,然后拿起刀,动作麻利地将剩下的叉烧切得更厚实,又额外切了几颗溏心蛋,分到各人碗里。“加了叉烧和蛋,算我的。”他闷闷地说了一句,算是感谢。

魔鬼路明非端起粗陶小盅,没有品评,只是向越师傅微微致意,然后喝了一大口。芬格尔早已迫不及待,端起小盅就灌,随即被那浑厚复杂的口感呛得直咳嗽:“咳……这……这味儿够冲!”夏弥小口啜饮着,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惊奇:“好特别……和清酒完全不一样。”楚子航默默喝着,黄金瞳中映着酒液的深红。凯撒则摇晃着粗陶小盅,让酒液充分接触空气,姿态优雅地品尝,蓝眸中闪过一丝赞赏:“勃艮第特级园?昂热校长的手笔不小。”

上杉越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只是端起自己的那盅酒,浑浊的眼睛望着盅中深红的漩涡,仿佛那里面沉浮着他早已失落的一生。他仰起脖子,喉结滚动,将盅中酒液一饮而尽,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豪迈。辛辣、醇厚、带着旧大陆阳光气息的液体滑过喉咙,灼烧着食道,也灼烧着尘封的记忆。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那死水般的漠然似乎被撬开了一丝缝隙,流露出深沉的痛楚与迷茫。

“昂热那个老东西,”上杉越放下空盅,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带着浓重的自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运气真好。”他抬起眼皮,目光锐利地刺向魔鬼路明非,那眼神似乎要穿透皮囊,看清他灵魂的本质,“能教出你这么一个……学生。”话语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魔鬼路明非迎着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难以捉摸的弧度。他没有接话,只是再次将手伸进提包。这次,他取出的不是食物,而是一个薄薄的、不起眼的牛皮纸文件袋。

他将文件袋轻轻推到上杉越面前油腻的案板上。

“越师傅,”魔鬼路明非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投入深潭的巨石,瞬间打破了刚刚因酒液而略微缓和的气氛,“昂热校长的运气或许不错。但您,也并非孑然一身。”

上杉越布满油污和皱纹的手停在半空,正准备去拿酒瓶续杯。他浑浊的眼睛疑惑地盯着那个文件袋,又抬起看向魔鬼路明非。

魔鬼路明非的手指在文件袋封口处轻轻一划,动作优雅得如同拆开一件艺术品。他从中抽出三张照片,如同展开三张决定命运的塔罗牌,依次排开,轻轻放在上杉越面前的案板上。

第一张:一个面容冷峻的青年。黑发如墨,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刀锋,带着一股天生的威严和拒人千里的疏离感。他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风衣,背景是东京钢铁森林的冰冷轮廓。源稚生。

第二张:一个气质阴柔的青年。五官精致得近乎邪魅,眼神深邃,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他穿着深紫色的和服,背景是迷离的霓虹灯光。源稚女(风间琉璃)。

第三张:一个穿着红色巫女服的少女。暗红色的长发如同流淌的火焰,眼眸是清澈纯净的深玫瑰色,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和一丝深藏的忧郁。她安静地坐在和室的窗边,阳光勾勒出她纤细美好的轮廓。上杉绘梨衣。

三张照片,如同三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上杉越的视网膜上!

“啪嗒!”他手中那瓶沉重的、还剩大半瓶的法国红酒,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轰然砸落在油腻的案板上,发出沉闷而惊心的巨响。深红色的酒液如同粘稠的鲜血,瞬间喷溅而出,染红了案板,染红了照片的边缘,也染红了他布满老茧的双手和深蓝色的作务衣前襟。

粗陶小盅被震得滚落在地,摔得粉碎。

上杉越整个人如同被最狂暴的雷霆劈中,僵立在原地。魁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最脆弱的一片枯叶。那双浑浊的、早已被疲惫和酒精麻痹的眼睛,此刻瞪大到极限,瞳孔因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缩成了针尖大小!浓重的血色瞬间冲上他布满沟壑的脸颊,又在下一秒褪得惨白如纸。

“呃……啊……”他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意义不明的抽气声,仿佛溺水者拼命挣扎着想要呼吸。他想伸手去碰触那几张被酒液浸染的照片,手臂却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剧烈地哆嗦着,完全不听使唤。他只能死死地、死死地盯着照片上那三张年轻的脸庞,目光在源稚生的冷峻、源稚女的邪魅、绘梨衣的纯净上来回疯狂地扫视,试图寻找任何一丝虚假的痕迹。

血脉深处,一种源自生命本源、沉寂了数十年的悸动,如同沉睡的火山被猛然唤醒,爆发出撕裂灵魂的剧痛和狂喜!他从未见过他们,但那股源自血脉的、无法言喻的强烈共鸣,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了他早已麻木的心脏!

“不……不可能……”上杉越的声音嘶哑变形,破碎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般的痛苦和巨大的茫然,“我……我没有……他们……”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濒死的野兽,死死盯住魔鬼路明非,里面燃烧着狂乱、质疑,还有一丝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微弱的祈求,“你从哪弄来的这些?!想干什么?!”狂乱的龙威不受控制地从他衰老的躯壳中溢散出来,带着垂死巨龙的悲鸣与暴怒,试图压迫眼前这个带来毁灭性消息的年轻人。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沉重,拉面摊顶棚的瓦斯灯疯狂摇曳,光线明灭不定。芬格尔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威压逼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面对这足以让普通混血种精神崩溃的恐怖威压和声嘶力竭的质问,魔鬼路明非只是微微蹙了下眉,脸上依旧平静无波,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扑面而来的不是昔日影皇的愤怒,而是一阵微不足道的穿堂风。

他端起自己面前那只粗陶小盅,里面还剩下浅浅一层深红的酒液。他好整以暇地轻轻晃了晃,让酒液在盅壁上挂出漂亮的酒痕,然后才抬眼,平静地迎向上杉越那双几乎要喷出火焰的眼睛。

“为什么?”魔鬼路明非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事不关己的淡漠,清晰地穿透了上杉越粗重的喘息,“为什么现在才告诉你?”他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弧度,“因为之前告诉你,除了让你冲出去送死,或者躲起来更加绝望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三张被酒液浸染的照片,如同看着三份冰冷的病历,“而现在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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