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血池重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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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金虫潮退去后的第三日,第三纵队驻地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死寂。军械库废墟上,血刃卫们沉默地清理着堆积如山的金属粉末——那是他们昔日引以为傲的兵刃,如今仅存的残骸。空气中残留着铁锈与虫体酸液的混合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刺痛着鼻腔,更刺痛着军心。
副官捧着一个沉重的玄铁托盘,上面横放着半截断裂的暗红长刀,刀刃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黯淡无光,正是涵婓那把尚未饮血开锋便毁于虫口的主战血刃。他单膝跪地,声音沉重:“统领,炼器坊所有大师都看过了…这残刃灵性已绝,材质本源被噬金虫毒蚀,无法重铸。” 他身后,一众血刃卫骨干低垂着头,紧握的拳头骨节发白。兵器是战士的命,失了命,何以为战?
帝君兽靠在营帐立柱旁,巨大的身躯投下浓重的阴影。他左臂兽爪手腕处,那个暗金色的“石瘤”依旧沉寂,如同嵌入血肉的冰冷金属。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绝望的脸,最终落在涵婓苍白却平静的侧脸上。自虫潮那夜后,她腕间深可见骨的伤口虽被洛红衣以秘药处理,但失血过多和蛊毒侵蚀带来的虚弱,让她周身都透着一种易碎的坚韧。
“没有兵刃,第三纵队就是待宰的羔羊。”一名脸上带着虫噬疤痕的老兵嘶哑开口,打破了沉默,“赤瞳将军不会容忍一支废了的队伍镇守地脉裂缝!我们…会被当成炮灰填进去!”
“填进去又如何?”另一个年轻血刃卫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没了趁手的刀,老子拿拳头砸,拿牙咬!总比窝囊废强!”
“闭嘴!”副官厉声呵斥,担忧地看向涵婓。军心已如绷紧的弦,稍触即断。
涵婓伸出手,指尖拂过托盘上那半截残刃冰冷的断口。一股微弱的、带着无尽怨毒与冰冷诅咒的气息顺着指尖钻入,那是噬金虫遗留的幽冥侵蚀之力,正持续污染着残存的材质。她心脉深处的蛊毒随之轻轻一颤,竟隐隐传来一丝贪婪的悸动。这邪异的共鸣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重铸之法,并非没有。”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帐外传来。洛红衣掀帘而入,一身红衣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血。她径直走到涵婓面前,目光扫过那半截残刃,又落在涵婓腕间被衣袖遮掩的伤口上。“‘万魂血池’。玄甲生前留下的炼器绝地。”
帐内瞬间落针可闻。连帝君兽都猛地站直了身体,金瞳中闪过一丝骇然。
“万魂血池?”副官的声音都变了调,“那是…那是用无数强者血肉魂魄浇灌的邪魔之地!历代只有最凶戾的血刃,才在池边淬火!人跳进去?那不是炼器,是炼魂!是找死!”
“是找死,也是唯一的生路。”洛红衣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血池之力,可熔万金,可噬万毒,可锻神魂。噬金虫毒蚀的本质是幽冥污秽,唯有以更污秽、更霸道、更精纯的血池本源之力冲刷,才能彻底洗练残刃,甚至…重塑其灵。” 她看向涵婓,眼神深邃,“池中沉浮的万千凶魂,皆是血灵宫昔日强敌所化,怨气滔天,恨意蚀骨。它们会撕咬你的血肉,啃噬你的神魂,将你拖入无间地狱。撑过去,残刃重生,灵性更胜往昔。撑不过去…”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冰冷的寒意已笼罩整个营帐。
帝君兽一步踏至涵婓身前,巨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低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狂暴:“不准去!” 手腕上的暗金“石瘤”似乎感应到他的情绪,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涵婓抬起头,迎上帝君兽那双燃烧着担忧与暴怒的金瞳。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绕过他高大的身躯,走到副官面前,拿起了托盘上那半截冰冷的残刃。断口硌在掌心,冰冷刺骨。
“带路。”
通往血池的路,深藏在驻地后方一处被重重禁制封印的山腹之中。越靠近,空气越是粘稠阴冷,弥漫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混杂着铁锈、腐朽和无数绝望哀嚎沉淀后的死寂。守卫在最后一道布满血色符文的玄铁巨门前的,是两名身着古老赤甲、面无表情的血灵宫长老。他们枯槁的手指按在门环上,浑浊的眼珠扫过涵婓,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血将令。”左侧长老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涵婓取出那枚曾反噬她的赤色令牌。令牌甫一出现,便微微震颤,表面纹路亮起暗红光芒,与巨门上的符文隐隐呼应。同时,一股冰冷的抗拒之力再次试图钻入涵婓掌心,却被她强行压制。
“开——”两名长老同时低喝。沉重的玄铁巨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向内开启。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亿万生灵极致痛苦的怨念洪流,如同实质的黑色浪潮,猛地从门内汹涌而出!涵婓首当其冲,闷哼一声,眼前瞬间被无数扭曲、哀嚎、充满无尽恨意的怨魂面孔充斥!蛊毒在她心脉深处疯狂跳动,仿佛嗅到了同源的美味,又像是在恐惧更高等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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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兽低吼一声,周身赤色气焰腾起,强行挡在涵婓身前,将那怨念浪潮冲散大半。洛红衣指尖血光缭绕,在涵婓身周布下一层薄薄的光罩,暂时隔绝了最直接的灵魂冲击。
门后,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溶洞。洞顶垂下无数暗红色的钟乳石,滴落着粘稠的血浆。而洞窟中央,就是那传说中的——万魂血池。
那不是水。是粘稠如岩浆、翻滚着粘稠气泡的暗红色液体。池面之上,无数半透明、扭曲的魂影在无声地尖啸、挣扎、相互撕咬吞噬!它们有的是身披残破战甲的将军,有的是面目狰狞的巨兽,有的是笼罩在黑雾中的幽冥鬼影……每一道魂影都散发着生前强大的气息和滔天的怨毒恨意!整个池子就像一锅煮沸的、由亿万凶魂熬成的浓汤,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邪恶与绝望。池边,散落着无数枯骨,有些还保持着向池外攀爬的姿势,指骨深深抠进岩石。
“噗通!”
一个离池边稍近的、挣扎着想要爬出的将军残魂,被池底伸出的一条由无数细小怨魂纠缠而成的触手猛地拖回池中,瞬间被更多的魂影淹没、撕碎、同化,只留下一声戛然而止的凄厉哀嚎在洞窟中回荡。
涵婓握着残刃的手,指节捏得发白。仅仅是站在池边,那亿万魂灵的哀嚎就如同亿万根冰针,穿透洛红衣布下的光罩,狠狠刺入她的识海!心脉处的蛊毒彻底活跃起来,贪婪地吸收着弥漫在空气中的怨念与血气,同时也在疯狂冲击着她的心脉,带来阵阵绞痛。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池中无数道充满恶意与贪婪的目光,正死死地锁定在她身上,如同饥饿的群狼盯上了鲜美的血肉。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洛红衣的声音在怨魂的尖啸中显得异常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涵婓没有回答。她深吸一口气,那甜腥污浊的空气几乎让她窒息。她将腰间的血将令牌摘下,抛给身后的副官。然后,她开始一件件解下自己的护甲。冰冷的金属部件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最后,她只着一身单薄的黑色劲装,露出纤细却布满新旧伤疤的手臂和脖颈。腕间那道深紫色的蛊毒脉络,在血池暗红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愈发狰狞。
帝君兽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咆哮,兽爪几次抬起想要阻止,最终却狠狠砸在旁边的岩壁上,碎石飞溅。他知道,这是她选择的路,是统帅必须背负的重量。
涵婓最后看了一眼手中那半截冰冷的残刃,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她走到池边,翻滚的血浆气泡几乎能溅到她的靴尖。那扑面而来的怨毒气息,让她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冻结。
“等我回来。”
话音未落,她纵身一跃!
“噗嗤——!”
粘稠、滚烫、带着强烈腐蚀性的血池液体瞬间将涵婓吞没!那不是水的感觉,更像是跳进了烧融的、混合着碎玻璃和毒液的沥青之中!
恐怖的灼烧感从每一寸皮肤传来!仿佛有亿万只滚烫的蚂蚁在同时噬咬!血池液体疯狂地试图钻进她的毛孔、伤口,腐蚀她的血肉!单薄的衣物瞬间化为乌有,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起泡、溃烂!更可怕的是,那些无形的怨魂之力,如同实质的钢针,穿透皮肉,狠狠扎进她的骨髓、经络!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被无数小锉刀反复刮擦!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蛊毒在如此浓郁的血气怨念刺激下,如同被浇了滚油的毒蛇,在她心脉深处疯狂翻腾、膨胀,紫色的毒纹顺着血管向上蔓延,爬上她的脖颈!
亿万道尖锐的、充满无尽恶意的精神冲击,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的意识防线!
“杀!血灵宫的走狗!偿我全族命来!” 一个身披金甲的将军残魂,手持断矛,裹挟着战场冲天的煞气,狠狠刺向她的眉心!涵婓“看到”自己被长矛贯穿,钉死在城楼之上!
“还我孩儿命来!你们这些魔鬼!” 一个妇人凄厉的哭嚎在耳边炸响,她枯槁的鬼爪撕扯着涵婓的头发,怨毒的眼神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幽冥永寂…吞噬…” 一团扭曲蠕动的黑雾,散发出纯粹的幽冥死气,幻化出无数利齿,啃噬她的神魂,带来冰寒彻骨的虚无感!
无数破碎的记忆、扭曲的怨念、临死的诅咒,如同最混乱狂暴的飓风,在她识海中疯狂肆虐!昔日的仇敌,那些被她或血灵宫斩杀、镇压的亡魂,此刻带着千百倍的仇恨与痛苦,要将她拖入永恒的深渊!她仿佛同时置身于千百个血腥的战场,承受着千百种酷刑的折磨!意识在无数个痛苦轮回中沉浮、撕裂,几乎要彻底崩溃消散。
“呃…啊——!” 无法抑制的痛苦嘶吼被粘稠的血浆堵在喉咙里,化作一串绝望的气泡。涵婓的身体在血池中剧烈抽搐、翻滚,如同一条被扔进油锅的鱼。暗红的液体包裹着她,不断有狰狞的魂影扑上来,撕咬她溃烂的血肉,钻入她的伤口,试图侵占这具鲜活的躯壳!
池边,帝君兽双目赤红,全身肌肉绷紧如铁,兽爪深深嵌入岩石,指甲崩裂出血也浑然不觉。他能清晰地“嗅”到涵婓的血气在快速消散,她的灵魂波动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灭!狂暴的杀意在他胸中翻腾,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入血池!
洛红衣死死按住他的手臂,指尖冰凉。“现在下去,她必死无疑!血池之力会彻底暴走!”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紧紧锁定血池中那个痛苦挣扎的身影,瞳孔深处,那抹银灰色的纹路再次一闪而过。
血池深处,涵婓的意识在无边的痛苦与混乱中沉沦。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被彻底撕碎、同化,成为这血池中一道新的怨魂时,一个冰冷、滑腻、带着无尽贪婪与渴求的意识,猛地缠上了她心脉深处那最为活跃的源头——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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