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药剂暗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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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穹城的空气里，幽冥花粉的甜腻与尸骸的腐臭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勒得人喘不过气。伤兵营里，压抑的呻吟此起彼伏，空气沉闷得如同灌了铅。缺医少药，尤其是能压制幽冥侵蚀、延缓畸变的抗性药剂，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让绝望在每一个伤员浑浊的眼眸中沉淀。

涵婓的身影出现在营区门口，脚步沉稳，却带着一股难以化开的沉重。他刚巡视完南城被寒冰屏障暂时封锁的感染区，那个小女孩脊背上的幽冥坐标印记如同冰冷的烙印，灼烧着他的神经。魂印的裂痕依旧隐隐作痛，每一次魂力流转都带着滞涩感，但更沉重的是肩上这十万军民性命的担子。

“统帅！”负责伤兵营的医官老陈，一个头发花白、脸上刻满风霜和疲惫的老修士，踉跄着迎上来，声音嘶哑得厉害，“库存……最后三支‘镇魂散’，半个时辰前用尽了。赤瞳将军那边……还是没有拨付新的药剂下来！”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深深的无力与愤怒。“没有药剂压制，那些被根须轻微抓伤、吸入了花粉的兄弟……撑不了多久了！昨天……昨天就有七个弟兄，在半夜里……悄无声息地……变了！”

老陈的声音哽咽，指向营区深处一个用厚重油布临时隔开的角落。那里弥漫着更浓的绝望气息，隐隐传来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低吼和骨骼扭曲的咯咯声。那是等待最终畸变的感染者隔离区。

涵婓的目光扫过营区。许多士兵裸露的伤口上，缠绕的不是洁净的绷带，而是浸透了污血的破布。伤口边缘呈现出不祥的灰败或紫红，丝丝缕缕的紫气如同活物般在皮下游移。他们眼神空洞，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每一次痉挛都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哼。没有药剂，他们就是在用血肉之躯硬抗幽冥的侵蚀，如同在悬崖边缘行走，随时会坠入非人的深渊。

“赤瞳……”涵婓的指节捏得发白，声音低沉得如同寒潭深处的水流，“他克扣的不是药剂，是兄弟们的命！”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从营区外传来，夹杂着士兵愤怒的吼叫和推搡声。

“滚开！这是赤瞳将军特批调拨给亲卫营的救命药！你们这群泥腿子也配染指？”

“放屁！老子亲眼看见你们从辎重车上截下来的！那是整个前锋营的配额！”

“再敢拦路，格杀勿论！”

涵婓眼神一寒，身形如电，瞬间出现在营区门口。

只见一队约十人、身着赤瞳亲卫营鲜明甲胄的士兵，正趾高气扬地护着两辆蒙着油布的手推车，与一群群情激奋、衣衫染血的普通营士兵对峙。推车旁，一个穿着低级医官服饰、神色慌张的年轻人正被两名赤瞳亲卫夹在中间，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怎么回事？”涵婓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统帅的威压，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统帅！”一名手臂缠着渗血绷带的前锋营什长噗通跪下，指着那两辆推车，双目赤红，“这帮赤瞳的亲卫狗！他们半路截了本该分给我们营的二十箱‘镇魂散’！说是……说是赤瞳将军亲令，优先保障亲卫营！我们营三百多号兄弟，重伤员就有五十多个，就指着这点药吊命啊！”

“胡说八道！”领头的赤瞳亲卫小队长是个满脸横肉的疤脸汉子，面对涵婓竟也只是微微躬身，语气毫无敬意，“禀统帅，这批药剂是将军特批，用于执行一项机密任务所需，并非克扣。将军有令，任务所需物资，任何人不得阻拦！”他目光扫过那些愤怒的前锋营士兵，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至于他们的配额……哼，等着下一批吧。”

“机密任务？”涵婓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那疤脸小队长，最终落在那名瑟瑟发抖的年轻医官身上，“你，过来。”

那医官被涵婓的目光一刺，腿一软，差点瘫倒，被两名亲卫死死架住。

“统帅问话！说！”白羽上前一步，冰魄刃未出鞘，森然寒气已让那医官如坠冰窟。

“我……我……”年轻医官牙齿打颤，眼神惊恐地瞟向赤瞳亲卫小队长，在对方凶狠的瞪视下，又猛地缩回，“是……是配给亲卫营的……我……我只是奉命押送……”

“奉命？”涵婓的声音陡然转厉，“奉谁的命？押送多少？送往何处？任务内容是什么？说！”最后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魂印受损后强行凝聚的一丝精神威压轰然爆发！

噗通！那年轻医官再也承受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涕泪横流：“是……是赤瞳将军府上的王管事……让我……让我从宫主亲赐丹房刚运抵的库里，额外提出二十箱‘镇魂散’……交……交给他们……送到……送到西城‘醉仙居’后院的地窖……任务……任务小人真的不知道啊！他们只说是机密！”

“醉仙居？”白羽眉头紧锁，“那是赤瞳名下最大的销金窟，哪来的什么机密任务地窖？分明是私库！”

“污蔑！这是污蔑！”疤脸小队长脸色一变，厉声喝道，“统帅！此医官定是幽冥侵蚀心智，胡言乱语！这药剂关系重大，末将必须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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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涵婓根本不等他说完，冰冷的声音斩钉截铁。

白羽身形一晃，冰魄刃带鞘如毒蛇出洞，瞬间点中疤脸小队长周身数处大穴！其余血刃卫如狼似虎般扑上，赤瞳亲卫营士兵虽悍勇，但在统帅亲卫面前根本不敢反抗，瞬间被缴械制服。

“开箱！”涵婓走到推车前，命令道。

油布被掀开，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二十个密封玉匣。匣子入手冰凉，上面清晰地烙印着血灵宫丹房的专属徽记——一尊燃烧着血色火焰的丹鼎，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宫主特赐”。这是宫主直属丹房出品的最高品质抗性药剂！

涵婓拿起一匣，入手却感觉分量比记忆中的“镇魂散”轻了些许。他指尖灌注一丝微弱的魂力，小心翼翼地揭开玉匣的封印符箓。

匣盖开启的瞬间，一股异常浓郁、甚至有些刺鼻的药香扑面而来。这香气比寻常“镇魂散”更为霸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令人心神微微恍惚的甜腻感。匣内并非熟悉的深褐色药膏，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粘稠如琥珀的胶质物，胶质物内部，似乎有无数极其细微的、如同尘埃般的紫色光点在缓缓沉浮。

涵婓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魂印虽然受损，感知力却依旧远超常人。那甜腻的香气，那胶质物中沉浮的紫色光点……都让他灵魂深处传来本能的厌恶与警兆！

“取‘窥微镜’！还有，取一只活体试验鼠，要最健壮的！”涵婓的声音冷得掉冰渣。

很快，一架由纯净水晶打磨、镶嵌着精密符文透镜的窥微镜被架起。一只被关在特制金属笼中的灰毛大鼠也被送来，它体型健硕，眼神凶悍，不安地在笼中窜动。

涵婓用特制的玉针，从匣中挑出米粒大小的一点琥珀胶质，置于窥微镜下。当他凑近水晶目镜，将魂力聚焦于双眼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那看似粘稠均匀的胶质，在微观视野下，竟是一个由无数细密管道构成的、如同蜂巢般的微型结构！无数比尘埃更微小的、形如紫色海胆的孢子，正浸泡在管道内流淌的、散发着淡绿色荧光的营养液中！这些海胆孢子表面布满尖锐的棘刺，核心处一点深邃的紫芒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更诡异的是，孢子之间，还漂浮着一些极其微小的、如同破碎神经节般的暗紫色絮状物！

这哪里是救命的抗性药剂！这分明是培育幽冥寄生孢子的温床！那刺鼻的药香，不过是掩盖孢子活动与营养液气味的伪装！而那淡绿色的营养液……涵婓的魂力敏锐地捕捉到其中蕴含的、极其精纯的妖兽精血与神经萃取物的气息！

“宫主特赐丹房……”涵婓的心沉到了谷底。药方出自这里，意味着什么？宫主知情？还是丹房早已被渗透？

“试验！”涵婓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一名医官小心翼翼地用玉针沾取了一丁点胶质，隔着笼子，弹向那只灰毛大鼠的鼻孔。

灰毛大鼠警惕地嗅了嗅，似乎对那甜腻气味有些抗拒，但胶质物瞬间气化，化作一缕微不可见的紫雾，被它吸入了体内。

起初，毫无异状。大鼠甚至显得更加精神，在笼中窜动得更加有力，小眼睛闪烁着亢奋的光芒。

但仅仅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大鼠的动作猛地一僵！它停止了窜动，四肢开始不协调地抽搐，如同提线木偶被强行拉扯！紧接着，它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嘶叫，身体如同吹气般急速膨胀！原本灰色的毛发根根倒竖，颜色迅速加深、变紫！最恐怖的是它的眼睛——原本黑色的瞳孔如同墨汁滴入紫水，瞬间被浓稠的紫芒填满，瞳孔的形状甚至开始扭曲、拉长，如同两扇通往地狱的竖缝！

“吼——！”一声完全不似鼠类、充满了暴戾与疯狂的咆哮从它喉咙里炸出！它猛地撞向坚固的金属笼！

哐当！笼壁剧烈变形！那金属笼杆，竟被它膨胀后覆盖着紫黑色角质层的爪子抓出了深深的凹痕！

“快！注入三倍剂量的‘清心散’！快！”老陈医官嘶声喊道，这是目前能用的最强效镇定剂。

一名助手手忙脚乱地将一管墨绿色药剂注入大鼠体内。

药剂入体，大鼠狂暴的动作猛地一滞，眼中的紫芒似乎黯淡了一瞬，膨胀的身体也微微收缩。就在众人以为有效时——

嗤啦！

大鼠的脊背皮肤猛地撕裂！一根沾满粘液的、紫黑色、形似蝎尾的尖锐骨刺，带着令人作呕的腥风，瞬间刺穿了金属笼的缝隙，狠狠扎向离得最近的那名助手！速度快如闪电！

“小心！”白羽反应极快，冰魄刃瞬间出鞘半寸，一道凝练的寒气精准地击中那根骨刺！

咔嚓！骨刺被寒气冻结、碎裂。

然而，笼中的大鼠并未停止异变！它被骨刺刺穿的背部伤口处，没有流血，反而迅速蠕动着愈合，覆盖上坚硬的紫黑色甲壳！它放弃了骨刺攻击，转而张开变得异常宽阔、布满细密獠牙的巨口，喉咙深处，一团粘稠的、闪烁着紫电光芒的液体正在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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