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战（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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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之上，时间失去了意义。楚阳盘膝而坐，五日光阴如指间流沙，尽数倾注于生死灵晶的炼化之中。当最后一缕精纯的生命与死亡法则之力融入灵旋空间，翠绿与灰败的晶石彻底与他融为一体，化作丹田内两轮缓缓旋转、彼此交融的微小星辰。然而，一股新的焦虑迅速取代了炼化成功的微末喜悦。

“炼化是炼化了，”楚阳的意识在灵识海中沉浮，带着疲惫与无奈，“可这玄黄塔的法诀，我们依旧一无所知。眼下不过是杯水车薪，只能稍稍拖慢那老妖怪炼化宝塔的速度罢了。”

本尊的声音如同古井深潭，波澜不惊：“法诀虽无，但收获亦丰。生死法则与阴阳法则的感悟已深种你我心田，此乃悟道观世的无上基石，远胜一时之得失。”

楚阳苦笑，目光扫过祭坛外围。弥漫的黑气果然淡薄了许多，如同被无形之手驱散，不复之前的浓稠压抑。“看来外面的人拼命了，暂时缠住了无极妖尊，让他无暇全力炼化此塔。但这喘息之机，我们又能做些什么？总不能坐以待毙……”

话音未落，一股奇异的感觉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缕极其微弱却清晰的呼唤，穿透了空间的阻隔，自上方那未知的所在悠悠传来，如同久别故人的低语。

“你感觉到了吗？”楚阳的精神猛地一振，灵识瞬间绷紧，“有什么东西……在上面召唤我们！本尊，怎么办？要不要上去看看？”

本尊的声音依旧沉静，却带着一丝决断：“去！与其困守此地束手无策，不如放手一搏。机缘险中求，闯它一闯！”

楚阳的目光立刻锁定了祭台中心那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晶石。它静静悬浮，是整个祭坛空间禁制的核心，亦是通往外界的唯一钥匙。“就是它了！”楚阳心念电转。

无需多言，本尊已悄然接管了另一半由净水寒莲本源所化的身躯。一条晶莹剔透、流淌着玉质光泽的根须自楚阳身后无声探出，如同灵蛇般轻柔而精准地缠绕上那块核心晶石。精纯浩瀚的法力沿着根须奔涌注入。

嗡！

晶石骤然爆发出炽烈的黑白两色光芒，如同混沌初开，瞬间将楚阳整个笼罩其中！光芒中，灵旋空间内的两颗晶石——阴离珠与阳炎珠——仿佛受到同源力量的强烈吸引，无需催动，便自发地弥漫出浓郁的绿色生命灵气与灰色的死亡气息。这两股源自本源的法则之力，与晶石爆发的光芒激烈交融！

脚下坚硬的祭台地面，无数繁复玄奥的符文骤然亮起，一个巨大的、由黑白二色线条构成的古老阵法瞬间浮现，将楚阳的身影完全覆盖。

光芒一闪，如同水波荡漾，楚阳连同他半莲花化的身躯，凭空消失在祭坛之上。

眼前光影流转，空间置换的眩晕感尚未完全褪去，楚阳已置身于一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一排排高耸入云、散发着岁月沉香气息的巨大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林立在眼前，上面堆满了难以计数的玉质书简，卷轴古朴，篆刻着难以辨识的远古文字。书架之间，一个个宝箱随意散落，有的敞开，露出里面流光溢彩、灵气盎然的器物、矿石、玉瓶，琳琅满目，宝光氤氲，构成了一幅令人目眩神迷的宝库景象。诱惑的气息扑面而来。

楚阳心头一热，左脚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向前迈出，踏入这片宝山之中。

“别动！是幻象！”

本尊的警示如同惊雷在他识海炸响！同时，一股冰凉的力量瞬间接管了楚阳分身的身体控制权，硬生生将那即将落下的脚步定在了半空！

本尊的力量不仅阻止了动作，更如同清泉灌顶，瞬间驱散了楚阳灵识海中被幻象迷惑的恍惚感。

“这都不是真的！看我们脚下！”本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楚阳猛地一个激灵，瞬间清醒，急忙低头看去。

这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哪里是站在什么宝库的地板上？他分明是站在一个不足一尺宽、粗糙冰冷的灰色小石台上！石台之外，是无边无际、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虚空！更令人心悸的是，这片漆黑之中，并非寂静无声，而是清晰地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那是无数狂暴扭曲的空间褶皱在疯狂撕扯、摩擦所发出的死亡之音！强烈的空间波动如同实质的刀锋，刮擦着石台的边缘。可以想见，方才若是一步踏空，此刻他的身体早已被那无形的空间利刃撕成了亿万碎片！

冷汗瞬间浸透了楚阳的后背。他紧紧抓住石台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脚下的石台承载着他，开始以一种恒定而缓慢的速度，无声地向这无边黑暗的上方升去。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与空间的嘶鸣中显得格外漫长。足足半个时辰后，在目力所及的黑暗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个缓缓旋转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漩涡。

“那里……应该就是通往第八层的通道了！”楚阳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石台载着他，没有丝毫迟滞，径直没入了那道白色的空间漩涡。

刺目的白光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楚阳不得不紧紧闭上双眼。当那强光带来的灼痛感渐渐消退，他再次缓缓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已彻底改变。

一个异常简洁、甚至堪称朴素的木制房间映入眼帘。房间不大，更像一个清修的书房。仅有一张铺着素色布衾的木床，一个空空如也、落满微尘的书架，以及一张略显陈旧的木制书桌。书桌上，寻常的文房四宝摆放得整整齐齐。

而在书桌中央，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一块静静躺着的玉简。玉简通体呈现出温润的火红色，仿佛蕴含着内敛的热力。玉简正面，一个笔力遒劲、古意盎然的“玄”字清晰可见。

楚阳缓步走到书桌旁，带着几分好奇与谨慎，左手拿起那块火红玉简。入手温润，带着一丝暖意。他将玉简翻转至背面。

另一个同样古朴、却带着截然不同气息的“天”字，映入眼帘。

“玄……天……”楚阳低声念出这两个字，心头隐隐有所触动。他将玉简换到右手。

就在他右手紧握玉简的瞬间，无需他主动催动，占据主导的本尊已然调动起那浩瀚如渊、无法计量的磅礴灵识力量，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涌入玉简之中，试图探查其奥秘。

嗡！

一个清朗而带着几分洒脱的男子声音，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直接在楚阳的脑海深处响起，清晰无比：

“若有后来者踏入此间书房，便意味着无极妖尊已然被玄黄塔镇压炼化。你能抵达此处，想必已将‘生死灵晶’炼化入体。此灵晶承载生命与死亡两大法则本源之力，非元婴境界修为，绝无炼化之可能！”

声音微微一顿，似乎带着一丝欣慰与托付的意味：

“既然你有此大机缘，得生死法则垂青认可，那吾便将这十万载修行所得，尽数传授予你。吾名凡名李路之，证得大道后，自号‘玄天’，侥幸跻身清尘灵界尊者之列。昔年，三千界动乱，清尘灵界与众多灵界卷入虚空乱流，破碎撞击，最终融合成一片混沌死域。吾等漂泊于虚空之中，与三千界彻底失联。彼时，吾之宿敌，妖族无极，竟趁此天地倾覆之机，于混沌中与吾决死一战！吾拼却性命，终将其封印于这玄黄塔内。”

声音中透出无尽的疲惫与一丝决绝：

“玄黄塔乃先天灵宝，内蕴五行、阴阳、生死大道，奥妙无穷。吾借其伟力，将重伤之无极镇压封印。然吾自身亦是油尽灯枯，时日无多。故将毕生传承留待有缘，唯愿吾道不孤，薪火相传。吾修行十万六千载，创立‘天玄宗’，所修根本功法名曰‘玄天仙录’。此功法乃吾心血所系，包含从筑基入门直至悟道飞升的完整修炼体系！其中不仅详述功法路线、经脉运行、各阶段精要，更囊括了吾毕生修炼心得、感悟、所有辅修秘术、战斗身法、剑术精要、符箓绘制、阵法精研……乃至吾生平所集无数典籍、丹方、秘闻、知识，包罗万象，尽在其中！”

声音陡然变得严肃郑重：

“然，此玉简所载知识量浩瀚如海，非元婴境界灵识海无法承受其磅礴信息！若强行吸纳，灵识海必将被撑爆，形神俱灭！切记，切记！唯有元婴有成，方可徐徐图之。望后来道友珍重，修行之路，道阻且长，唯祝……顺畅无碍！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在脑海中回荡，渐渐归于沉寂，再无任何讯息留下。

楚阳呆立当场，脑海中如同掀起滔天巨浪：“三千界？浩劫？清尘灵界？虚空？难道像我们这样的世界还有很多很多？还有他提到的筑基？悟道？是什么意思？难道远古的修炼境界划分与现在截然不同？”无数的疑问瞬间塞满了他的思绪。

“千万年前的旧事，早已无从考究。”本尊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带着一种超然的平静，“然大道相通，修炼之法，万变不离其宗。欲知详情，一探玉简便知分晓。”

楚阳立刻警醒：“但是他说了，没有元婴境界修为，强行吸纳玉简知识，灵识海会被撑爆的！”

“元婴境界修为？”本尊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自信，甚至有些啼笑皆非，“你我于那寒潭之底，默默积累九百余万载岁月！灵识力量之雄浑磅礴，早已无法以常理度量！区区元婴境界的灵识海容量，何足道哉？放宽心，若有异状，我自会立刻中断。”

楚阳心中稍安，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右手紧握那枚火红的“玄天”玉简，将其缓缓贴在了自己的眉心处。

就在玉简接触皮肤的刹那，楚阳的整个身躯骤然发生变化！血肉之躯瞬间隐去，化作无数晶莹剔透、流转着神秘光泽的莲花花瓣！他的主意识瞬间回归到深邃的灵识海深处，身体的控制权完全交给了本尊。

本尊双目紧闭，气息沉凝如水，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定境。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灵识海中寂静无声。楚阳分身的意识在外围紧张地守候着，担忧如同藤蔓缠绕。

然而，预想中的凶险并未发生。不过片刻功夫，本尊便霍然睁开了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带着难以抑制的赞赏。

“妙！实在是妙不可言！”本尊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激动，“这‘玄天仙录’博大精深，包罗万有！其内所载知识，足够支撑我们本体修炼至更高境界！更难得的是，此功法你我皆可修炼！我这就将其中精要，直接灌入你识海！”

话音未落，楚阳分身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如同被塞进了一座无形的书山！海量的信息、文字、图像、感悟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他的灵识海，剧烈的胀痛感瞬间袭来！

“呃啊！”楚阳忍不住闷哼一声，感觉脑袋仿佛要炸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