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空中危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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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船外侧，那几面巨大如云、绘满玄奥符文的巨帆，开始有节奏地缓缓挥动。起初动作滞涩，仿佛沉睡的巨兽在舒展筋骨，每一次挥动都带起沉闷的风声。渐渐地，帆面上那些繁复的符阵线条逐一亮起，散发出柔和的青色光芒，如同星辰被点亮。随着符阵光芒越来越盛，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精纯的风属性灵气能量如同挣脱束缚的青色匹练，猛烈地自巨帆中喷薄而出，发出低沉的呼啸。这些精纯的灵气冲击着空气，推动着庞大的船体。与此同时，笼罩整个楼船的半透明能量屏障也随之光芒流转，变得更加凝实厚重，如同水波般荡漾着稳固的光晕。在无数风灵气的推动下，这庞然大物终于克服了自身的沉重，开始平稳地向前移动，破开云海。

楚阳推开房间的小窗，带着清晨微凉的清新空气涌入。他探出头，看着窗外如絮的白云正被楼船抛在身后，缓缓向后飘去。天边，一轮红日刚刚挣脱地平线的束缚，将金色的光芒洒在无垠的云海之上，染红了层层叠叠的云朵。“楚黎，快过来啊！”楚阳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兴奋，“外面好多白云，比昨天多太多了！以前咱们在荆棘山，站在山顶也看不到这么厚、这么广的云海呢！”

楚黎正揉着惺忪的睡眼，闻言立刻从床上爬起，赤着脚丫就跑到窗边，学着哥哥的样子把脑袋挤出去。朝阳的光辉刚刚跃上云层，将无边无际的云海染上了一层瑰丽的微红，壮阔得令人窒息。大地被完全覆盖，放眼望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翻涌的白色云涛和那颗冉冉升起的金色太阳。“哇，真好看！”楚黎的小脸被霞光映得红扑扑的，大眼睛里满是惊叹，她忽然转头，带着孩童天真的憧憬问楚阳：“哥哥，你说咱们以后有钱了，能不能也买一艘这样的大船呀？就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看云海了！”

“哟，楚黎梦想挺大呀！”楚黎的话音刚落，一个带着戏谑笑意的熟悉声音就从楼船窗外传来，清晰地传入兄妹俩耳中。楚阳和楚黎立刻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前些天楚黎在甲板上认识的漂亮师姐徐妍。

楚阳和楚黎急忙转头看向房间门口，却空无一人。就在二人疑惑之际，一道青红相间的流光骤然冲破下方厚重的云层，迅疾如电，眨眼间便飞到了楚阳二人房间的窗子旁，稳稳悬停。流光敛去，露出徐妍踩在一柄寒光凛凛飞剑上的身影。这突如其来的景象立刻吸引了附近其他也在欣赏窗外景色的考核弟子们，纷纷好奇地探头望来。

“快看快看，有人在窗外面飞啊！”一个稚嫩的声音率先响起，听起来不过六七岁，和楚黎差不多大。这声叫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涟漪。附近所有房间的窗户纷纷被推开，无数好奇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楚阳他们所在的位置。

只见窗外悬停的女子，头戴镶嵌青红玉石的精致玉冠，发髻间斜插着一支赤红如火的钗子，青白相间的衣裙在罡风中猎猎作响。她身姿挺拔，神情淡然，脚踏飞剑，稳稳立于百丈高空，衣袂飘飘，宛如画中仙子临凡。所有参加考核的新弟子都屏息凝神，好奇又敬畏地打量着这个能御剑飞行的女子。其实自从登上楼船后，很多人就注意到这个总是独自坐在甲板一角的清冷身影。

就在众人好奇猜测其身份来历之时，一名头发花白、身着神药谷弟子服饰的中年修士御剑飞来，恭敬地停在徐妍身侧，抱拳行礼道：“弟子见过徐师叔！不知师叔可有什么吩咐？”修行界达者为先，辈分以修为实力论，这位明显年长的弟子对年轻的徐妍执弟子礼，令许多不明所以的新弟子更加惊讶。

“我就过来看看我的好姐妹，”徐妍对着那名弟子笑呵呵地说道，同时目光促狭地斜睨着窗内的楚黎和楚阳，故意拖长了语调，“还有我未来道侣的，没什么吩咐的，你忙自己的去吧，我自己溜达一会儿。”她的话语清晰无比，带着明显的调侃。

楚阳听到这话，脸腾地一热，立刻窘迫地伸手挠挠头，眼神飘忽，一副“我什么都没听懂”的模样。那名执礼的弟子听闻，内心也是猛地一震，但随即只当是这位辈分颇高的徐师叔在和他们这些小辈开玩笑打秋风，不敢深究，恭敬应了声“是”，便御剑离开了。

“徐姐姐徐姐姐，你原来这么厉害啊，可以在天上飞耶！”楚黎可不管那么多，见到徐妍兴奋得手舞足蹈，开心地挥舞着小手，甚至想把头使劲朝窗子外塞，也想要跳出去似的。

楚阳见状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拉住妹妹的一只手臂，生怕她真掉下去。

“楚黎呀，”徐妍看到楚阳的紧张模样，更是忍俊不禁，她捂嘴轻笑道，目光故意瞟向楚阳，“你看看，你哥哥，都不会飞，一点不厉害啊。看起来，想要让我成为你的嫂嫂，很难哟~”语气中的揶揄之意再明显不过。

把楚黎拉回到自己身旁，楚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窘迫，正色对着窗外的徐妍抱拳行礼，语气变得格外恭敬：“徐师姐…哦不，徐师叔！我妹妹年纪小，不太明白事理，若有言语冒犯得罪之处，还请徐师…叔多多包涵，原谅她的童言无忌。”他刻意加重了“师叔”二字。

自己的妹妹还小不懂事，但自己马上就九岁了，父母不在身边，自己就是妹妹唯一的依靠和后盾。楚阳深知处世之道，有些事情必须做，有些话必须说。方才那位明显比徐妍年纪大得多的神药谷弟子，面对徐妍都要毕恭毕敬地执弟子礼，这足以说明徐妍的身份在神药谷绝非寻常，更不用说在这艘楼船上。而且，徐妍能够御剑飞行在楼船外侧，显然肩负着巡视护卫之责，这更证明了徐妍不仅辈分高，实力也绝对不低。楚阳此刻还不知道，在修仙界中，实力本身就是划分辈分的基石。

听到楚阳突然变得如此恭敬生分，一口一个“师叔”，刻意拉开距离，徐妍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原本轻松愉快的心情瞬间低落下去，感觉非常不高兴。

在神药谷的内门弟子中，徐妍的实力虽非顶尖，但也是实打实的灵玄境界后期。她七岁检测出灵根踏上仙途，从最基础的修体境界开始，在家族底蕴和师尊的倾力栽培下，耗费了五十多年光阴，终于成功凝结金丹，踏入灵玄境（结丹期），成为一名真正的结丹修士。之后又苦修四十多年，臻至灵玄境后期。这等修炼速度，放眼整个神药谷都称得上天赋极高，是百年难得一出的天才。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绝佳的资质和快速的晋升，加上她性格中自带的一份清冷，使得修行至今百余年间，她始终没什么真正交心的朋友。修行之路本就漫长枯燥，孤独常伴。这百年时光里，她认识的人，有的为宗门战死沙场，有的在斩妖除魔中不幸陨落，还有许多早年认识的、没有修行资质的凡人朋友，早已寿元耗尽，重入轮回。徐妍感觉自己这短短数十年，已记不清失去了多少相识之人。渐渐地，她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不喜欢与人过多交谈，下意识地将自己封闭起来。

这次被宗门安排，协同灵丹境初期的古雍和元青两位长老，前往神药谷北方各个城镇乡村招收新的外门弟子。原本以为又是一次孤独的旅程，却不曾想被一个年仅六岁、名叫楚黎的小姑娘缠了一天。楚黎身上那股未经世事磨砺的朝气和活力，如同温暖的阳光，一点点融化了徐妍心底那层积年的冰霜。她被楚黎叽叽喳喳、充满童趣的话语感染，沉寂了十几年的心思竟重新活络起来。平常那些修体境的外门弟子，见到她这个“师叔”，大多敬而远之，战战兢兢。唯有楚黎，天真烂漫，毫无顾忌地把她当姐姐看待。

这就是为什么徐妍会独独对楚黎不一样，楚黎算是凭借她天生的“话痨”属性，成功敲开了徐妍的心扉，成为了徐妍在神药谷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徐妍也非常珍惜这个能陪自己说笑、带给自己久违轻松的小妹妹。可没想到，楚阳在知晓自己的身份后，竟也和其他人一样，立刻变得恭敬疏离，刻意拉开了距离。这种感觉徐妍再熟悉不过了，也正因为太过熟悉，才会因为楚阳的这份“懂事”而感到深深的失落和不开心。

楚阳看着徐妍脸上笑容消失，神色逐渐冷落，心中也有些忐忑，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实在不愿在还没进入神药谷前，就因妹妹的无心之言得罪这样一个辈分高、实力强的大人物。否则，自己受点委屈倒没什么，就怕连累妹妹出事。更何况，妹妹身上还带着那件来历不凡的平安锁宝物……这更让楚阳不得不顾虑重重，行事更加谨小慎微。

“楚阳，你有一个好妹妹，”徐妍调整了一下心情，努力压下那份失落，对着窗内一本正经的楚阳冷冷说道，“可是你嘛，哼哼~，就很难让我喜欢起来了。”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说完这些带着情绪的话，徐妍又转头看向窗内一脸担忧的楚黎，脸上的冰霜瞬间消融，眉飞色舞，重新绽放出如花笑靥：“楚黎，咱俩是好姐妹，不要理你哥哥那套规矩。回到神药谷还需要一个多月时间呢，我除了早晚需要巡逻和探查一下楼船周边，中午好些时间都会在楼船甲板那边打坐休息。你有空记得过来找我玩啊！”她语气轻快，带着哄孩子的温柔，“我到时候再给你讲讲上次没讲完的蜈蚣精的故事，嘿嘿，那一次战斗我可就在旁边看着，老精彩了呢！”

“对对对，咱们是好姐妹哦！”楚黎立刻傻笑起来，挥着小手，开心地回应道，“那我再给你讲讲我哥哥怎么抓住逃跑的‘大黑’的故事，也老精彩了呢，嘻嘻！”她口中的“大黑”是村里一头总爱逃跑的倔驴。楚阳听到这话，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自己还能怎么办呢？反正徐妍看起来也不像是元青那种心怀叵测之人，她对楚黎的喜爱是真诚的。楚阳也只能由着妹妹的性子来了。再者，那一晚平安锁自主护主的神异表现，也让楚阳对妹妹的安全放心了不少。

就这样，时光在楼船的航行中悄然流逝。转眼间，神药谷的楼船已向着宗门的方向平稳行驶了半个多月。这一天，晴空万里，蔚蓝的天幕如同纯净的宝石，没有一丝云翳。炽热的阳光透过楼船外部那层凝实的能量护罩，柔和地洒在窗边，带来融融暖意。

楚阳早早爬起来，用神药谷杂役弟子清晨送来的清水洗了把脸，又吃了一些送来的精致吃食，去净手一番。回来招呼了还在赖床的楚黎一声，便自顾自地坐到桌边，拿起一本楚黎前些天从徐妍手里讨来的《锻体杂经》，仔细研读起来。这本书里详细讲述了何为锻体？修士为何必须进行艰苦的锻体修炼？如何进行锻体修炼？以及锻体过程中可能用到的各种辅助物品等等内容。其中还参杂了许多前辈修士对于锻体的独到见解和心得体会，对楚阳这个尚未正式踏入仙途的少年来说，充满了吸引力。

就在楚黎洗漱完毕，刚刚净手回来，习惯性地趴在窗口等待徐妍御剑飞过好打招呼时，时间一点点过去，却始终不见那道熟悉的青红光影。楚黎站在窗口踮着脚张望了好久，脖子都酸了，也没等到徐妍，小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担忧的神色。她转头问正在看书的楚阳道：“哥哥，徐姐姐怎么还没有来啊？我都站不动了？”语气里满是失落和不安。

“你别担心你徐姐姐了，”楚阳放下书本，抬起头安慰道，语气尽量显得轻松，“她每天能够在船外飞来飞去，那本事可大可大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太忙了耽搁了。等到中午你自己去甲板那边找她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过去的半个月里，徐妍每天早上大伙醒来的时候，都会准时御剑飞过他们房间的窗口，和楚黎热情地打招呼。二人感情迅速升温，简直就像是亲姐妹一般形影不离。

然而，就在楚阳话音刚落，安慰完妹妹的瞬间——

轰隆！！！

整个巨大的楼船猛地剧烈一颤！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摇晃了一下，坚固的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房间里的桌椅都随之震动移位，楚阳手中的《锻体杂经》差点脱手飞出！似乎有什么极其沉重的东西狠狠撞击了楼船！

楚阳脸色一变，立刻放下书本，一个箭步冲到窗子旁边，探出大半个身子，急切地向楼船外面看去。只见楼船下方，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涌来一团翻腾的灰白色雾气，雾气中发出沉闷而巨大的嗡鸣声，如同无数虫豸在嘶吼。这团诡异的雾气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着楼船所在的位置快速袭来，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凶戾气息！

就在雾气即将靠近楼船百丈距离时，一道凌厉的、丈许宽的耀眼剑芒，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骤然从楼船下方某处激射而出，迅疾如电，直直朝着那团灰雾斩去！

噗嗤！

剑芒与雾气接触的瞬间，灰雾如同被利刃划开的布帛，猛地被击散开来。雾气消散处，一只体型庞大得令人恐惧的怪物显露出狰狞的身影！它形似巨蝎，甲壳闪烁着青黑色的幽光，尾部高高翘起，带着倒钩的毒刺寒光闪闪，最诡异的是，它背上竟生着一对巨大透明的蝉翼，此刻正高速震动，发出刺耳的嗡鸣声！那怪物的体型，赫然有十数丈之长！

怪物甫一现身，尾部毒刺的倒钩处便骤然亮起，一道惨绿色的光芒如同毒蛇般射出，精准地迎上了那道劈来的剑芒！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