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狼与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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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边陲，霜语王国。

终年不化的积雪，将这片土地染成一片死寂的惨白。

凛冽的寒风，如同鬼魂的哀嚎，卷起地上的冰晶，无情地抽打着每一寸裸露的岩石。

在这片连生命都显得吝啬的土地深处，一座由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古堡，如同一头蛰伏的远古巨兽，盘踞在山脉的阴影之中。

这里，是血族棘秘魑氏族的领地。

古堡最深处的大厅，足以容纳千人，但此刻却空旷得令人心悸。

巨大的壁炉里，幽蓝色的火焰无声地跳动着，却带不来半点暖意，反而让墙壁上那些扭曲的浮雕，投下更加狰狞的影子。

厅堂正中，摆放着一张由整块纯色大理石打磨而成的长桌。

桌子的两端，坐着两个人。

“北地的那些蛮子，最近是越来越不安分了。”

一个慵懒而华丽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霜语王国那些废物，连自己的边境都守不住。他们最近在铁壁堡那边搞得人心惶惶，说到底，还不是他们自己无能？”

说话的，是此地的主人，棘秘魑氏族的族长，凯努斯。

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上下，一头银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后。

他的面容俊美到妖异，皮肤呈现出一种久不见天日的苍白，但那双金色的眼眸里，却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千年古井般的幽深与冷酷。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丝绸长袍，领口与袖口用金线绣着繁复而诡异的图纹。

他端着一只纯金打造的酒杯，里面盛放的，却是猩红粘稠的液体。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身穿宗教裁判所深红色审判长袍的老人。

老人身材干瘦，面容如同刀削斧凿，法令纹深邃，一双灰色的眼睛，像是两块不起眼的石头，却能洞穿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他便是宗教裁判所的审判长，马尔萨斯。

面对凯努斯那充满鄙夷的言论，马尔萨斯只是平静地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

“他们确实是群蠢货，凯努斯族长。”

马尔萨斯的声音，干涩而沙哑，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但蠢货多了，也会变成麻烦。尤其，是那些被煽动的蠢货。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今年的冬天，北地的蛮族，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疯狂。他们想要南下，想要掠夺，甚至想要……颠覆光明教廷在北方的统治。”

凯努斯轻笑一声，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满足地舔了舔嘴唇，那动作优雅，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颠覆？就凭那些只懂得用石头和木棍的野兽？审判长大人，您未免太高看他们了。他们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给地里的黑麦当肥料，或者，在冬天给我们圈养的牲畜，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肉食。”

马尔萨斯不置可否。

他放下酒杯，目光扫过大厅墙壁上悬挂的那些“装饰品”。

那不是寻常的兽首或旗帜。

而是一个个被风干的人类躯体，他们被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固定在墙壁上，脸上还残留着临死前极度的恐惧与痛苦。

这是血族的战利品，也是他们权势与残忍的象征。

“然而，即便只是一群牲口，数量足够多，也足以冲垮脆弱的堤坝。”

马尔萨斯淡淡地说道。

“教廷需要边境的稳定，尤其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不希望看到北地陷入混乱，这会影响到我们的……大局。”

凯努斯闻言，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玩味。

他拍了拍手。

清脆的掌声，在大厅里回荡。

两名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血族护卫，拖着一个不断挣扎的少女，从侧门走了进来。

那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穿着粗麻布的衣裳，应该是从附近的人类村落里抓来的。

她金色的头发凌乱不堪，脸上沾满了泪水与污垢，一双碧绿的眼睛里，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

她看到凯努斯，脸色吓得苍白，而见到马尔萨斯后，身体就抖得更厉害了，嘴里发出呜呜的哀求声。

“瞧瞧。”

凯努斯伸出手指，勾起少女的下巴，像是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多么鲜活的生命力，多么纯粹的恐惧……这是北地唯一的特产了。”

他转头看向马尔萨斯，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

“审判长大人，您知道吗？恐惧，是最好的调味品。它能让血液的味道，变得更加……醇厚。”

说完，他不等马尔萨斯回答。

在少女那双瞪大的，充满绝望的眼睛注视下，凯努斯张开嘴，露出了两颗尖锐的獠牙。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咬在了少女那纤细白皙的脖颈上！

“噗嗤！”

利齿撕裂皮肤与血管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少女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挣扎与哀求，都凝固在了喉咙里，化作无意义的嗬嗬声。

她的瞳孔瞬间放大，生命的光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那双碧绿的眼睛里流逝。

凯努斯闭着眼睛，贪婪地吮吸着。

温热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两道刺眼的血痕。

整个过程，马尔萨斯都静静地看着。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厌恶，没有不忍，甚至没有波动。

他只是平静地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

仿佛眼前发生的，不是一场残忍的虐杀，而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晚宴助兴节目。

直到少女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凯努斯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嘴。

他用手背，随意地抹去嘴角的血迹，那双金色的眼眸，因为吸食了新鲜的血液，变得更加妖异，更加明亮。

两名护卫，拖着少女的尸体，悄无声息地退下。

大厅，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凯努斯重新坐下，拿起一块白色的丝绸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就在他即将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他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那双妖异的金瞳，骤然收缩！

他手中的丝绸手帕，无声地滑落在地。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他身上散发开来，带着极度的冰冷与压抑，让整个大厅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我的一个族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