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讨封之劫 (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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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那柄顿在门槛上的古旧桃木剑,像一道无形的界碑,将屋外的风雪呜咽与屋内的死寂隔绝开来。我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土墙,牙齿控制不住地咯咯作响,每一次磕碰都像敲在空荡荡的脑壳上。胸前的鬼玺沉寂下去,恢复了那种死物般的冰凉,但方才它因吞噬妖气而爆发的贪婪震动,像烙印一样刻在心底,比后颈残留的麻痒感更让人心悸。
时间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油灯的火苗在门缝透进来的寒风中苟延残喘,光影在墙壁上扭曲跳跃,幻化出无数魑魅魍魉的轮廓。门外,风声时高时低,卷着雪粒子砸在窗纸上,沙沙作响。我竖起耳朵,竭力捕捉着院外可能传来的任何声响——爷爷沉重的脚步声?打斗的呼喝?符箓燃烧的噼啪?或者…那催命的、如同枯叶摩擦的“沙沙”声?
什么都没有。只有风,永无止息的风,像无数冤魂在旷野里哀嚎哭诉。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爷爷…他怎么样了?那只油光水滑、眼神狡黠如人的黄皮子,到底是什么来路?它会不会…比爷爷还厉害?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猛地噬咬了我一口,带来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我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用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强迫自己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刻钟,也许漫长得像一个世纪。院门外终于传来了熟悉的、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踏在冻结的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由远及近。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是爷爷回来了?还是…别的什么?
脚步声停在了院门外。紧接着,是拉动门闩的“哐当”声。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一道缝隙,裹挟着雪沫子的寒风瞬间灌入,吹得油灯火苗疯狂摇曳,几乎熄灭。
一个高大却略显佝偻的身影,裹挟着一身刺骨的寒气,踏了进来。
是爷爷!
他反手关上沉重的木门,将那柄沾着新鲜雪沫、在昏暗光线下更显古拙沉重的桃木古剑,再次“咚”地一声,顿在原来的门槛位置。那股无形的、凛冽的守护气息再次弥漫开来。
他背对着我,站在门口,肩膀微微起伏着,似乎在平复急促的呼吸。破旧的靛蓝道袍下摆沾满了泥浆和雪水,甚至有几处被尖锐的荆棘或岩石划开了口子,露出里面深色的棉絮。一股浓烈的、混杂着山林泥土、腐叶、血腥和某种奇异腥臊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屋子,盖过了之前残留的妖气恶臭。
他缓缓转过身。
昏黄的灯光映照下,爷爷的脸色异常苍白,如同覆了一层寒霜。沟壑纵横的脸上,疲惫如同刻刀留下的痕迹,深得惊人。那双平日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眼神深处翻涌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沉甸甸的凝重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后怕。他的嘴唇紧抿着,唇色发青,下颌的线条绷得像石头一样坚硬。
他一步步走进屋子,脚步显得有些沉重。目光扫过蜷缩在墙角的我,在我惊魂未定、依旧惨白的小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里的凝重似乎又加深了一层。他没有说话,径直走到墙角那个旧木箱旁,将背上沉重的褡裢卸下,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褡裢里,那叠厚厚的符箓似乎少了一些。
他沉默地脱下沾满泥雪的外袍,露出里面同样洗得发白的单衣。然后走到水缸边,舀起冰冷的井水,粗暴地洗了把脸,冰冷的水珠顺着他花白的鬓角和深刻的皱纹滑落,也未能洗去他脸上的沉重。
“爷…爷爷?”我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干涩发颤,带着浓重的哭腔,“那…那东西…”
爷爷没有立刻回答。他用一块粗糙的布巾用力擦着脸,动作显得有些焦躁。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带着千钧重负,压得人喘不过气。
“跑了。”他丢下布巾,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那孽畜…滑溜得很,对这片老林子熟得像自家炕头。借着地形和风雪,溜了。”
跑了?连爷爷都没能留下它?我的心沉了下去,一股更深的寒意从脚底板窜起。那东西…果然不简单!
“它…它到底是什么?”我追问,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恐惧。
爷爷走到炕边坐下,拿起炕桌上那个缺了口的粗陶碗,倒了半碗凉透的开水,却没有喝。他盯着碗里浑浊的水面,眼神幽深,仿佛要穿透水面,看到更深层的东西。
“成了气候的老黄皮子。”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皮毛油光水滑,那是吸食了太多活物精血阳气!能直立行走如人,那是通了灵智,学了人形!至于它冲你‘嗬嗬’怪叫…”爷爷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钉在我脸上,“那是在试探!试探你的灵性,试探你身上…它感兴趣的东西!”
爷爷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我胸前衣襟下微微凸起的地方。鬼玺似乎感受到了这目光的沉重,在我皮肤下微微一震,透出一丝冰冷的回应。
“它盯上你了,尘儿。”爷爷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它在你后颈留下的妖气标记,就是证明!这东西阴毒得很,寻常手段极难清除,如同跗骨之蛆,能隔着几十里感应到你的位置!爷爷刚才虽用道炁强行驱散了大部分,但它根植妖气时蕴含的那一丝‘念’…还在!”
一股寒气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标记还在?那岂不是说,它随时可能循着这标记找上门来?我下意识地捂住后颈,那里似乎又隐隐传来被冰冷气息喷吐的麻痒感。
“它…它为什么要盯上我?”巨大的恐惧让我声音都在发抖。
爷爷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难明,有愤怒,有忧虑,更有一种深沉的无力感。他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极其凝重的语气说道:“讨封!”
“讨封?”我茫然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
“对,讨封!”爷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忌惮,“这是它们这些通了灵智、渴望更进一步的山精野怪,最常用也最凶险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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