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权力更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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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裂:武王归天
第一章 宜阳归秦,王师东进
深秋的宜阳城外,秦军的黑色旌旗仍在猎猎作响,城墙上未干的血迹被秋风卷成暗红的碎屑,混着枯草在城下堆积。甘茂身披染血的甲胄,单膝跪在临时搭建的军帐前,双手捧着韩军大将公孙喜的首级,声音因连日鏖战而沙哑:“启禀大王,宜阳已破,韩军三万余众尽诛,公孙喜授首,从此函谷关外,再无阻碍我大秦东进之门户!”
军帐内,秦武王嬴荡猛地从案后站起身。他年方二十三,身形魁梧如松,玄色王袍下的肌肉绷得紧实,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战场烟尘,眼底却燃着比篝火更烈的光。他上前一步,一把扶起甘茂,掌心的力道让身经百战的甘茂都微微一凛:“甘相辛苦!此战你献策联魏、亲督攻城,当记首功!”
帐外传来甲叶碰撞的脆响,大力士孟说、乌获捧着缴获的韩军兵符走进来,瓮声瓮气地附和:“大王天威,我军将士奋勇,韩军不堪一击!如今宜阳已下,洛阳近在咫尺,何不趁此兵威,去见见那周室的九鼎?”
嬴荡眼中精光更盛。自他即位以来,便不喜惠文王时“连横制纵”的迂回,一心要“东出函谷,问鼎中原”——那九鼎是夏商周三代传国之宝,象征着天下共主的权力,藏在洛阳周王室的太庙中,多少年来,只有楚庄王敢隔着洛水问一句“鼎之大小轻重”,却终究没能近前。如今秦军踏破宜阳,洛阳已成囊中之物,他嬴荡,要做第一个亲手触碰九鼎的秦王。
“好!”嬴荡一拍案几,青铜酒樽都震得跳起来,“传令下去,大军休整三日,三日之后,随寡人入洛阳,观九鼎,扬我大秦声威!”
甘茂心中微动,上前一步欲言劝阻:“大王,周室虽弱,终究是天下名义上的共主。我军刚破宜阳,当以安抚韩地、巩固防线为重,贸然入洛阳观鼎,恐落人口实,让列国借此再组合纵……”
“甘相过虑了。”嬴荡挥手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列国合纵早已被我大秦打散,齐赵自顾不暇,韩魏俯首称臣,谁敢多言?寡人要让天下人知道,如今的天下,早已不是周室的天下,而是我大秦的天下!这九鼎,也该让寡人看看,到底有多重!”
甘茂看着武王坚毅的侧脸,终究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他知道这位年轻的王,自小便力大无穷,喜好角力,凡事都要争个高下,一旦下定决心,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三日后,秦军拔营东进。黑色的队伍如一条长蛇,沿着洛水向洛阳蜿蜒而去。沿途的周室城邑望风而降,守将们捧着印信跪在路边,连抬头看一眼秦军旗帜的勇气都没有。嬴荡坐在四马拉的王车上,掀着车帘眺望洛阳方向,孟说、乌获骑马跟在车旁,不时与他谈笑,说起当年在咸阳宫中角力的趣事,引得武王阵阵大笑。
“当年寡人能举起千斤石墩,如今这九鼎,未必就举不起来。”嬴荡摸着腰间的佩剑,语气中满是自信。
孟说脸上的笑容微滞,低声道:“大王,石墩是死物,九鼎乃神物,传说是大禹采天下之铜铸就,每一只都重逾千斤,且鼎耳光滑,不易握持。当年楚庄王问鼎,也只是问问轻重,从未敢尝试举起……”
“楚庄王?”嬴荡嗤笑一声,“他那是没本事!寡人今日便要让周室看看,让天下看看,我大秦的王,有何不敢!”
孟说还想再劝,乌获却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乌获知道武王的脾气,劝得越急,反而会让他更执拗。孟说只好闭上嘴,心中却隐隐升起一丝不安,仿佛有块巨石压在胸口。
第二章 洛邑觐鼎,意气干云
洛阳城比嬴荡想象的更显破败。曾经的天子都城,如今城墙斑驳,城门上的铜钉都生了绿锈,守城的周军穿着打补丁的甲胄,见秦军到来,慌忙打开城门,连仪仗都摆得歪歪扭扭。周赧王穿着褪色的衮服,带着宗室大臣在城门内迎接,腰弯得几乎要贴到地面。
“秦王大驾光临,小邦有失远迎,望秦王恕罪。”周赧王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敢抬头看嬴荡。
嬴荡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看着周赧王,语气平淡却带着威压:“周天子不必多礼。寡人此次来,不为别的,只为一睹太庙中的九鼎。”
周赧王脸色微变,支支吾吾地说:“九鼎乃先祖传下的神物,常年供奉在太庙,未经祭祀,不可轻易挪动……”
“寡人只是看看,又不是要取走。”嬴荡打断他,马鞭一指城内,“前面带路。”
周赧王不敢违抗,只好引着嬴荡一行向太庙走去。太庙位于洛阳城的中心,虽也显陈旧,却比别处更显肃穆。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香火与铜锈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殿内,九只巨大的铜鼎一字排开,如九座小山般矗立在地面上。
每只鼎的腹部都刻着复杂的纹饰,有山川、鸟兽,还有上古的铭文,记载着大禹分九州、铸九鼎的事迹。鼎下的基座是青石板,因常年供奉,石板被磨得光滑如玉,却仍能看出鼎身压出的浅痕——那是千百年的重量,刻在石头上,也刻在每个看到九鼎的人心里。
嬴荡快步走到鼎前,目光扫过鼎身的铭文,最后落在最中间那只鼎上。鼎耳上刻着“雍州”二字,正是秦国所在的州域。他伸出手,指尖触碰着冰凉的铜壁,能感受到鼎身传来的厚重感,仿佛握住了整个雍州的土地。
“这就是雍州鼎?”嬴荡转头问周赧王。
周赧王点头如捣蒜:“正是。九只鼎分别对应九州,这只便是雍州鼎,传说是大禹用雍州之铜铸就,重逾三千斤。”
“三千斤?”孟说脸色骤变,上前一步道,“大王,三千斤绝非人力可举!当年臣曾试过举千斤的铜钟,尚且需蓄力半个时辰,且只能举离地面寸许。这雍州鼎比铜钟重三倍,且鼎耳光滑,一旦发力不当,轻则伤筋动骨,重则……”
“孟说,你是觉得寡人不如你?”嬴荡转头看他,眼神带着几分不悦。
孟说慌忙跪倒在地:“臣不敢!臣只是担心大王的安危。九鼎乃神物,若有闪失,不仅大王受伤,恐还会惊扰神灵……”
“神灵?”嬴荡冷笑一声,“寡人征战四方,斩杀的敌寇不计其数,何曾怕过神灵?当年商汤灭夏、武王伐纣,难道不是逆天改命?今日寡人举鼎,便是要让神灵看看,我大秦的王,有能力执掌天下!”
乌获也上前劝阻:“大王,孟说所言极是。不如让臣先试试,若臣能举起,再请大王尝试?”
“不必。”嬴荡摆摆手,走到雍州鼎前,活动了一下肩膀,肌肉在王袍下隆起,如蛰伏的猛虎。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香火气息涌入肺腑,让他精神一振。“寡人今日,就要亲手举起这雍州鼎,让天下人知道,雍州之地,乃至天下九州,都该由我大秦掌控!”
周赧王和宗室大臣们吓得脸色惨白,纷纷跪倒在地,嘴里不停念叨着“罪过”。甘茂站在殿门口,看着武王的背影,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不敢上前——他知道,此刻任何劝阻,都只会让武王更加坚定。
嬴荡弯腰,双手扣住鼎耳。鼎耳冰凉,边缘有些锋利,硌得他掌心发疼。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屈,目光紧紧盯着鼎身,仿佛要将这三千斤的重量看穿。
“都退开些。”嬴荡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却依旧坚定。
孟说、乌获等人只好后退几步,目光紧紧盯着武王,手心都捏出了汗。殿内一片寂静,只有嬴荡沉重的呼吸声,还有鼎身偶尔传来的细微声响——那是鼎身与基座摩擦的声音,仿佛连铜鼎都在抗拒被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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