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集《穰侯理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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穰侯治秦:铁腕与仁政间的强秦之路
咸阳宫的铜钟在暮色中撞了七下,余音绕着飞檐上的铜雀久久不散。魏冉站在宣室殿的丹墀下,玄色朝服上还沾着关外的风尘——方才他刚从渭水畔的军营赶回,甲胄未解便被宣太后传召。殿内烛火通明,映着宣太后芈八子鬓边新插的金步摇,也映着御座旁少年昭襄王嬴稷略显稚嫩的脸庞。
“穰侯,”宣太后的声音带着楚地特有的柔缓,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稷儿登基三月,关外六国虎视眈眈,关内老世族蠢蠢欲动。你拥立有功,封穰侯,食邑陶邑,可这秦国的担子,还得你多挑些。”
魏冉屈膝行礼,甲片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臣万死不辞。只是秦国如今如驾舟逆水,新法虽在,却有松动之兆;府库空虚,连边军的冬衣都凑不齐;更有甚者,关中今年又遭旱情,粮价翻了三倍——若不整治,恐生大乱。”
嬴稷握着御座扶手的手指紧了紧,少年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穰侯可有对策?”
魏冉抬头,目光扫过殿内侍立的老臣——那些人多是惠文王时期的旧部,有的仍念着商鞅新法的好,有的却暗中和老世族勾结,想恢复旧制。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臣有三策:一守新法以固根本,二整盐铁以充府库,三兴水利以丰粮仓。若能行此三策,再辅以强军之法,秦国必能渡过难关。”
宣太后闻言,指尖在案上的玉圭上轻轻摩挲:“守新法易招怨,整盐铁会触怒豪强,兴水利耗时长——穰侯,你可想好了?”
“臣想好了。”魏冉的声音斩钉截铁,“商鞅公当年为新法不惜以身殉道,臣虽不及商鞅公,却也愿为秦国赌上这身爵位性命。”
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映出的是秦国西陲那片贫瘠却坚韧的土地——他自小在那里长大,见过农夫因苛捐杂税卖儿鬻女,见过边军因粮草不济冻毙于雪地,也见过商鞅新法推行后,百姓家中渐渐多起来的粟米。如今他身居高位,便不能让这一切付诸东流。
一、朝堂辩法:以血护新法根基
三日后的朝会,成了魏冉推行新政的第一块试金石。
晨光刚染亮咸阳宫的宫墙,殿内已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老臣甘龙的孙子甘遂站在列中,捧着一卷竹简,声音尖利如刺:“穰侯刚封爵位,便要改弦更张?商鞅新法严苛,百姓早已不堪其苦!如今该恢复旧制,减轻贵族赋税,方能安抚人心!”
此言一出,立刻有几位老臣附和。魏冉站在殿中,目光冷冷扫过那些点头的人——甘家在关中占着千顷良田,却常年偷税漏税;附和的几位,要么是盐铁私贩的背后靠山,要么是靠着世族关系上位的庸官。他冷笑一声,上前一步:“甘大人说新法严苛,敢问甘家去年缴了多少粮税?”
甘遂脸色一白,强辩道:“我家……我家按律缴纳,怎会偷税?”
“按律缴纳?”魏冉从袖中取出一卷账册,扬声道,“去年关中大旱,百姓每亩地缴粮三斗,甘家千顷良田,却只缴了五百斗——这就是你说的按律缴纳?”
账册上的数字清晰可见,殿内顿时一片哗然。甘遂额头冒汗,还想争辩,却被魏冉打断:“商鞅新法规定,有功者赏,有过者罚,贵族与庶民同罪。甘家偷税漏税,本应抄没家产,流放蜀地。念在甘龙老大人曾为秦国立功,臣请太后、大王从轻发落——削去甘家一半田宅,补缴欠税,甘遂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宣太后在御座上点头:“准奏。”
甘遂瘫倒在地,被侍卫拖了出去。殿内再无一人敢多言,魏冉趁热打铁:“新法乃秦国根本,谁若再敢提议废除,甘遂便是前车之鉴!但新法也非一成不变——商鞅公当年未及完善的地方,臣会逐一修补,比如减轻老弱妇孺的赋税,奖励垦荒的农夫。”
他话音刚落,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站了出来——是当年商鞅的门生赵良。赵良躬身行礼:“穰侯既能守新法之魂,又能补新法之缺,老臣佩服。老臣愿协助穰侯,修订税法,确保新法惠及万民。”
魏冉上前扶起赵良,眼中满是敬重:“有赵老大人相助,秦国幸甚。”
朝会散去时,阳光已洒满大殿。嬴稷拉着魏冉的衣袖,语气中满是钦佩:“穰侯今日真是威风,那些老臣都被你镇住了。”
魏冉却叹了口气:“大王,镇住他们容易,要让他们真心为秦国效力,难。接下来的盐铁专营,才是真正的硬仗。”
二、蜀地盐场:斩断豪强的钱袋子
半月后,魏冉带着十名侍卫,骑马出了咸阳城,一路向南,直奔蜀地。
蜀地自秦惠文王时期被攻占后,便成了秦国的粮仓,却也藏着最大的盐铁私贩——当地豪强王氏,世代掌控着蜀地的盐井,不仅垄断盐价,还私铸铁器卖给蛮族,每年赚的钱比国库收入还多。前任蜀郡太守几次想整治,都被王氏用重金贿赂朝中大臣,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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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冉抵达成都时,正值盛夏,蜀地的湿热让他浑身难受。太守李冰早已在城门外等候——这位后来修建都江堰的水利奇才,此时还只是个刚上任不久的年轻官员。李冰见了魏冉,急忙上前:“穰侯,王氏在蜀地势力庞大,他们的盐井占了蜀地七成,私兵比郡兵还多,您可得小心。”
魏冉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先去盐场看看。”
盐场在成都郊外的釜溪河旁,远远望去,数十口盐井排列整齐,盐工们赤着上身,顶着烈日将盐水一桶桶提上来,倒进巨大的铁锅熬煮。王氏的管家王三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鞭子,见盐工动作慢了,便一鞭抽下去。
魏冉皱紧眉头,翻身下马,走到一位老盐工身边。老盐工皮肤黝黑,手上满是裂口,见了魏冉的朝服,吓得急忙跪地:“大人饶命,小人只是个盐工,没犯过法啊!”
“起来吧。”魏冉扶起老盐工,声音温和,“我问你,你们一天能赚多少工钱?”
老盐工嗫嚅着:“一天……一天五十钱,还不够买半斗米。王管家说,盐价涨了,工钱就该降——可这盐价涨的钱,都进了王老爷的口袋啊!”
魏冉又问:“王氏的盐,一斤卖多少钱?”
“一百五十钱!”老盐工的声音提高了些,带着愤怒,“去年还是一百钱,今年就涨了五十钱,百姓都吃不起盐了,有的人家只能用咸菜水代替……”
话音未落,王三提着鞭子走了过来,见了魏冉的服饰,却依旧嚣张:“你是谁?敢在这里多管闲事?这盐场是王家的,我爱怎么管就怎么管!”
魏冉冷笑一声,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将王三按倒在地。王三挣扎着:“你们敢动我?我家老爷在咸阳有靠山,你们……”
“你的靠山,已经被革职了。”魏冉拿出一份诏书,扬声道,“奉太后、大王旨意,王氏垄断盐铁,私铸兵器,勾结蛮族,罪大恶极。即日起,蜀地所有盐井、铁矿收归国有,设立盐铁官管理,王氏族人流放北地郡,永不许返回蜀地!”
盐工们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魏冉看着那些激动的脸庞,对李冰说:“你兼任蜀地盐铁官,立刻清点盐井、铁矿,制定新的盐价——一斤盐,最多卖五十钱,盐工的工钱,涨到一百钱一天。”
李冰躬身领命:“臣遵旨。”
接下来的一个月,魏冉又去了关中的铁矿。那里的情况比蜀地更糟——豪强们不仅私采铁矿,还将铁器卖给六国,甚至有赵国的间谍混在矿工中,打探秦国的军情。魏冉当机立断,派兵查封了所有私矿,处死了通敌的豪强,又从咸阳调来官员,在关中设立了十处盐铁官署,统一管理盐铁的生产和销售。
三个月后,魏冉回到咸阳。户部尚书拿着账册,激动地向他汇报:“穰侯,盐铁专营推行后,国库收入比去年翻了一倍!边军的冬衣已经赶制出来了,兵器也补足了!”
魏冉接过账册,看着上面不断增长的数字,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但他知道,这还不够——关中的粮食问题,才是最棘手的。
三、泾水河畔:为万民开渠引水
那年冬天,关中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积雪融化后,却没有带来丰收,反而引发了蝗灾。开春后,渭水水位下降,农田干裂,百姓们纷纷背井离乡,逃往蜀地。
魏冉站在泾水河畔,看着干涸的河床,眉头拧成了疙瘩。身边的水工郑国——这位后来修建郑国渠的韩国人,此时还只是个在秦国谋生的普通水工——指着河床说:“穰侯,泾水发源于六盘山,水量充沛,只是河道淤塞,水引不到农田里。若能开凿一条渠道,将泾水引入关中平原,再疏通淤塞的河道,就能灌溉数百万亩良田。”
魏冉眼睛一亮:“你有把握?”
郑国躬身道:“臣曾勘察过泾水的地形,从仲山到洛水,开凿一条三百余里的渠道,再修建堤坝分流,不出三年,关中必成粮仓。只是……”他犹豫了一下,“这项工程需要十万民夫,耗费大量粮草,恐怕会引起百姓不满。”
魏冉沉默了片刻。他知道,此时的秦国百姓已经饱受战乱和灾荒之苦,再征调民夫,确实可能引发民怨。但他更清楚,若不解决粮食问题,秦国迟早会陷入混乱。
“我亲自去说服百姓。”魏冉说。
接下来的几天,魏冉走遍了关中的村庄。在一个叫云阳的小村,他看到一位老妇人抱着饿得奄奄一息的孙子,坐在干裂的田埂上哭泣。老妇人见了他,非但没有下跪,反而拿起地上的土块砸向他:“你们这些当官的,只知道征税,不管百姓死活!这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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