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阿依娜迷迷糊糊的醒了,把苏和当成了琪亚娜:妹妹我想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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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爬到毡房顶时,阿依娜靠着狼皮睡着了。

她做了个短梦,梦里琪亚娜正蹲在金莲花丛里编花环,草叶粘在汗湿的额头上,像片小小的绿羽毛。

阿依娜走过去,刚要叫她的名字,脚下的草地突然陷成个坑,她伸手去抓,只捞到把带着甜味的风。

“唔……”阿依娜的睫毛颤了颤,眼皮重得像粘了毡毛。

火塘里的牛粪烧得只剩层红烬,把毡房烘得暖融融的,像裹在厚厚的羊毛里。她觉得有人正用粗糙的手摩挲她的头发,指尖带着松木枝的焦味,轻轻蹭过她的耳垂。

是琪亚娜。阿依娜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时,喉咙突然发紧。

小时候她生疹子,浑身痒得睡不着,琪亚娜就整夜坐在她身边,用银梳子沾着马奶给她梳头发。梳子齿划过头皮,酥酥麻麻的,琪亚娜的呼吸喷在她颈窝里,带着奶豆腐的甜:“姐姐别怕,等天亮了疹子就退了,我带你去摘野草莓。”

“妹妹……”阿依娜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干得像晒裂的羊皮。

她往那团温暖里靠了靠,鼻尖蹭到片柔软的毡布,上面沾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是苏和昨天给她的那包花瓣,不知何时被缝进了毡毯的边角。

不对,琪亚娜从不喜欢薰衣草。她总说这味道太文静,像汉人绣在帕子上的花,不如草原上的马兰花泼辣。琪亚娜的身上该是马奶酒的酸,是烤羊肉的香,是跑过草地时沾在衣角的青草气。

可那只摩挲她头发的手太像了。指腹上有层薄茧,是常年握刀磨出来的,却在碰到她脸颊时突然放轻,像怕碰碎的冰棱。

阿依娜记得,琪亚娜十五岁那年第一次猎到黄羊,回来时掌心磨出了血泡,却执意要给她削根木簪,说“姐姐戴了,就能像雄鹰一样飞得高”。那木簪的边缘被她磨得光溜溜的,握在手里暖得像块小太阳。

“我想你……”阿依娜的眼泪突然涌了上来,热辣辣地砸在毡毯上。她反手抓住那只手,指节攥得发白,“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父亲留的弯刀太重了,我背不动……”

那只手顿了顿,接着轻轻回握了她一下。

力道很轻,却带着股韧劲,像苏和上次在河谷里拉她上坡时的样子。阿依娜的心跳慢了半拍,眼皮终于掀开条缝,模糊的光影里,她看见张熟悉的脸——苏和的眉骨比琪亚娜高些,嘴角的纹路也深些,是被监牢里的冷风刻出来的。

“醒了?”苏和的声音里带着点刚睡醒的哑,她另一只手里还攥着半块麦饼,饼渣掉在阿依娜手背上,“刚才看你睡得沉,想让你多歇会儿。”

阿依娜猛地松开手,像被火烫了似的。脸上的泪还没干,凉飕飕地贴在皮肤上,她别过脸去看火塘,红烬里偶尔爆出个火星,照亮她发间沾着的薰衣草花瓣。

“做噩梦了?”苏和把麦饼递过来,“其其格刚才还问,‘阿依娜姐姐怎么哭了’,我说你是梦到被蜂子蛰了。”

阿依娜没接麦饼,只盯着火塘里的灰。

刚才攥过苏和的那只手还在发颤,掌心残留着对方的温度,比琪亚娜的手要凉些,像早春刚化的河水。她想起昨夜苏和说的话,说汉人有句“身不由己”,那时她不懂,此刻却突然明白,原来有些思念会认错人,就像有些路走着走着,会把影子当成了人。

毡房外传来巴图的声音,他在跟谁说话,语气里带着笑。阿依娜竖起耳朵听,听见其其格的尖叫,大概是被巴图举过了头顶,小靴子踢得毡房的木架咚咚响。苏和也听见了,往门帘的方向偏了偏头,嘴角牵起个浅淡的笑:“巴图平时看着闷,跟孩子倒投缘。”

阿依娜抓起块狼皮擦了擦脸,狼毛蹭得皮肤发痒。她想起刚才把苏和当成琪亚娜时说的话,脸颊突然烧了起来,像被正午的日头晒着。那些没说出口的软弱,那些压在心底的重,竟借着睡意说了出来,像把钝刀,割得她心口又酸又胀。

“刚才……”阿依娜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我把你当成琪亚娜了。”

苏和正往火塘里添碎柴,闻言动作顿了顿,接着把柴禾扔进红烬里,火星子噼啪地溅起来:“我知道。”她的声音很轻,“你喊她名字了,喊了三遍。”

毡房里静了下来,只有其其格在外面咯咯地笑,像串滚在雪地上的银珠子。阿依娜抠着狼皮上的毛,一根一根地数,数到第七根时,苏和突然开口:“我刚被抓进监牢那年,总把牢卒当成我阿妈。”

她拿起根细柴,在灰里画着圈:“那时我阿妈已经走了三年了,可我总梦见她来给我送奶豆腐,皮靴踩在石板上,咚咚响。有天牢卒来送饭,脚步声重得像我阿妈,我扑过去就抱住他的腿,喊‘阿妈你带我回家’。”

阿依娜抬起头,看见苏和的眼角泛着红,却在笑:“那牢卒是个汉人老粗,举着鞭子愣了半天,最后把手里的窝头塞给我,说‘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家’。”

火塘里的红烬渐渐暗下去,苏和往里面添了块新牛粪,火苗慢悠悠地舔上来,把两人的影子在毡墙上晃得轻轻摇。阿依娜想起琪亚娜走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好天气,金莲花把草原铺得像条黄毯子。琪亚娜翻身上马时,银锁在她胸前晃了晃,说“姐姐等我回来,给你带大明最好看的花”。

“其实有时候,认错了也挺好。”苏和的影子在墙上伸了个懒腰,“至少那一刻,心里的窟窿能被填上点。”

阿依娜摸出怀里的银锁,锁身被体温焐得发烫。刻痕里的铜锈沾在指尖,像琪亚娜小时候总爱蹭在她身上的草汁。她突然想起刚才在梦里,琪亚娜编的花环掉在地上,金莲花的花瓣散了一地,像谁撒了把碎金子。

门帘被掀开条缝,巴图探进半个脑袋,毡帽上的雪落在地上,化成小小的水洼:“冰面差不多了,能过河了。”他身后传来其其格的嚷嚷,大概是被巴图的刀鞘吸引了,正伸手去够。

苏和站起身,拍了拍毡裙上的灰:“走吧,再晚日头就斜了。”她往阿依娜手里塞了块奶豆腐,是硬邦邦的那种,得慢慢嚼才出味,“含着,路上就不觉得渴了。”

阿依娜把奶豆腐放进嘴里,干硬的滋味漫开来,带着点微酸的甜。她跟在苏和身后往外走,毡房的门帘扫过她的肩膀,像只温柔的手。外面的日头正盛,河谷的冰面泛着晃眼的光,巴图牵着马站在岸边,其其格坐在马背上,手里举着根红布条,大概是从谁的毡帽上扯下来的。

“姐姐快看!”其其格指着河对岸,小胳膊挥得像只小鸟,“那边的树发芽了!”

阿依娜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几株矮树的枝头,冒出点嫩黄的芽,像琪亚娜绣在帕子上的小雏菊。她把银锁攥得更紧了些,锁身的刻痕硌着掌心,像妹妹留在她生命里的记号。

风从河谷里吹过来,带着冰化后的湿意,拂过她的脸颊时,竟不觉得冷了。阿依娜深吸了口气,空气里有雪融的清,有马粪的腥,还有点若有若无的香——像极了那年琪亚娜从归化城带回来的银簪,蓝石头在阳光下闪着光,说“姐姐你看,这像不像克鲁伦河的水”。

“走了。”苏和在前面喊她,声音被风送过来,带着点远。

阿依娜应了一声,迈开脚步往冰面走去。脚下的冰有些发黏,偶尔能听见“咔嚓”的轻响,像谁在远处敲着碎冰。她走得很慢,一步一步踩在透明的冰上,能看见下面流动的绿水,像琪亚娜小时候总爱晃着的那串贝壳手链。

“妹妹,”阿依娜在心里轻轻说,嘴里的奶豆腐渐渐化了,甜丝丝的,“我往你那边走了。”

对岸的树芽在风里轻轻摇,像在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