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去往肯特山路上,哈热:琪亚娜,你怎么来这里的?(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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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8章 往昔的回响

肯特山的雪水顺着岩缝往下淌,在路面汇成细小的溪流,马蹄踩过,溅起细碎的水花。琪亚娜勒住缰绳,让马低下头去饮水,自己则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尖,睫毛上还沾着晨间的霜气。

“你到底是怎么从徐有贞手里脱身的?”哈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按捺不住的疑惑,“二十万兵马围着河岸,你单枪匹马挡在前面,那可是徐有贞啊——当年在土木堡,他连朱祁镇的安危都敢赌。”

琪亚娜的手指在马鞍的雕花上轻轻摩挲,那是她从明朝驿马身上解下来的旧物,木头被摩挲得发亮。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那天的河水涨得厉害,阿依娜扶着阿娅刚上船,徐有贞的骑兵就到了。”

她的声音顿了顿,目光落在溪流里摇晃的倒影上:“谁也没想到阿娅会怀着孩子。前阵子她在黑松林被徐有贞的人掳去,灌了不知名的汤药,等我们找到她时,肚子已经显了形——才七天,就像怀了三个月的样子。”

哈热猛地攥紧了马鞭,鞭梢的流苏被扯得笔直。他想起阿娅去年秋天还在草原上赛马,那时她腰腹平坦,笑声比风还脆,怎么就突然成了这副模样?

“徐有贞要的就是这个孩子。”琪亚娜的声音冷得像冰,“他说这孩子是‘天命所归’,能帮他拿捏瓦剌和鞑靼,非要阿娅把孩子交出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底,那里还留着当日在桥头磨蹭的痕迹:“我拔剑挡在船头,告诉徐有贞,阿娅要是少一根头发,我就提着他的人头去见朱祁钰。他知道我是贵妃,杀了我等于打皇帝的脸,可他更怕放跑这个孩子——毕竟陈念在他眼里,是能撬动天下的筹码。”

哈热这才明白“陈念”的来历。原来那不是阿娅本就有的孩子,是被人用阴毒手段硬塞进她肚子里的。他想起阿娅小时候最怕吃药,每次喝药都要哭闹半天,如今却被灌了那样的东西,心里像被马蹄碾过似的疼。

“僵持到日头偏西,朱祁钰的仪仗突然出现在对岸。”琪亚娜望着远处的山壁,那里有几只鹰在盘旋,“他坐在轿子里,声音隔着水传过来,说‘放他们走’。徐有贞的脸当时就青了,却不得不下令收兵。”

她顿了顿,补充道:“朱祁钰不是帮我们,他是不想让徐有贞独占这个筹码。我不过是恰好成了他制衡徐有贞的棋子。”

“你后来跟朱祁钰回营了?”

“嗯,进了徐有贞的兵营。”琪亚娜点头,“他把我软禁在中军大帐,派了十个女兵看守。夜里我听见他跟副将密谋,说陈念不能留,等抓到了,就说是‘夭折’了,再另找个婴儿顶替。”

说到“陈念”两个字,她的声音陡然发颤——那是阿娅给孩子起的名字,说不管是男是女,都要让他念着草原的根。徐有贞竟敢这样算计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我找了个机会,偷偷见了朱祁钰。”琪亚娜的声音缓了些,“我说,徐有贞敢瞒着您算计皇嗣(我故意把陈念说成皇嗣,他才肯信),今日能对一个胎儿动手,明日就能对您拔刀。他本就忌惮徐有贞兵权太重,被我这么一说,当场就下了旨意,收缴了徐有贞的部分兵权。”

她没说自己是怎么见到朱祁钰的——夜里从帐篷后墙挖了个洞,忍着手臂被荆棘划破的疼,才摸到朱祁钰的行营。那夜的风里全是血腥味,她知道,稍有不慎,不仅自己要死,阿娅和陈念也活不成。

“也是那夜,阿娅和我们走散了。”琪亚娜的声音低了下去,“阿依娜说,她们在密林里被徐有贞的散兵冲散,阿娅为了护着肚子里的陈念,往东边的悬崖跑了,阿依娜追了半宿,只找到她掉落的银钗。”

哈热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阿娅那双手,绣狼图腾时针脚比谁都细,如今却要护着一个被强行种下的孩子,在黑夜里往悬崖上跑。

“我让朱祁钰派了锦衣卫去找。”琪亚娜从怀里掏出块皱巴巴的帕子,上面沾着点点暗红的血迹,是阿娅的,“锦衣卫在山涧边找到了这个,还有几片撕碎的衣角,却没见人。后来他们回报,说在下游发现了瓦剌游骑的踪迹,或许是他们救走了阿娅。”

“一定是这样。”哈热急忙接话,像是在说服自己,“阿娅那么机灵,肯定能护住自己和陈念。”

琪亚娜没反驳,只是把帕子重新叠好,放进怀里:“我也信。所以我才求朱祁钰放我走,我说要亲自来找。他大概是觉得留着我也没用,又或是想借我探探瓦剌的虚实,真的放了我,还派了几个暗卫护送。”

她顿了顿,补充道:“可我不在乎——只要能找到阿娅和陈念,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

队伍转过一道山弯,前方出现一片开阔的谷地,谷地里有几顶废弃的牧民帐篷,地上还留着篝火的灰烬。也平勒住马,示意大家在此歇息,自己则翻身下马,去查看那些帐篷的遗迹。他手里捏着半截银钗,那是阿娅的旧物,钗头的狼纹已经被摩挲得发亮。

琪亚娜跟着下马,从马鞍后解下一个水囊,递给哈热:“阿依娜是被锦衣卫在鹰嘴崖找到的,当时她发着高烧,怀里还揣着阿娅掉落的钗子,嘴里一直喊着‘陈念不能有事’。”

“那她现在……”

“病好后就跟我分道扬镳了。”琪亚娜喝了口水,喉结滚动了一下,“她说要去鞑靼找苏和,还说过些日子要去瓦剌一趟——她总觉得阿娅被瓦剌人救走了,想去那边打听消息。”

哈热想起阿依娜,那个总是把事情扛在肩上的大姐,如今怕是又在为阿娅和陈念奔波。他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突然觉得这草原太大了,大到连一个孕妇的踪迹都难寻。

“这是她托我带给也平的。”琪亚娜从行囊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几块晒干的草药,“她说这是安胎的,肯特山多寒气,万一找到阿娅,能用得上。还说……让也平别太急,阿娅为了陈念,也会撑下去的。”

哈热接过草药,指尖触到布包上的针脚,细密而整齐,是阿依娜的手艺。他忽然想起小时候,阿依娜总把最好的奶饼留给弟妹,如今她自己病着,心里记挂的还是别人。

也平这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半截断裂的银饰,正是阿娅的发钗另一半,上面还缠着几根柔软的胎发——是阿娅提前为陈念准备的,说要编进护身符里。“这附近有狼活动,”他把发钗递给琪亚娜,“阿娅或许跟狼群有过接触,狼通人性,说不定会护着她。咱们往北边的狼穴沟走。”

琪亚娜接过发钗,指尖在断裂处轻轻摩挲,那里还留着新鲜的刻痕,像是不久前才折断的。她抬起头,眼里的疲惫被一种明亮的东西取代:“好,去狼穴沟。”

风从谷地穿过,带着远处雪山的寒气。琪亚娜翻身上马,目光坚定地望着北方,那里的山峦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她知道,阿娅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她们——为了肚子里的陈念,也为了这份扯不断的血脉。

队伍再次出发,马蹄声在谷地里回荡,像是在呼唤着那对尚未谋面的母子。琪亚娜走在最前面,后背挺得笔直,风吹起她的衣角,露出腰间那把从明朝带回来的短刀,刀鞘上还刻着汉人的花纹,却被她用狼血染红了边缘,像是在宣告——谁也别想伤害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