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深渊之前的灯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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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巴斯的身体在地脉粘稠的能量流中猛地绷直，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倒抽气声，如同溺水上浮的人。

他的爪子死死抠进冰冷的能量浆糊中，小小的身躯剧烈颤抖着，不是因为地脉的低温，而是源于更深层感知风暴的冲击。

绿宝石般的眼睛睁开，瞳孔不再是聚焦现实的翠绿，而是倒映着不断变幻、充满尖叫与兵戈的惨烈战场——王座厅记忆战场那永无止境的厮杀洪流，此刻正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他的灵魂表层。

他看到了，不是用眼，是灵魂在“看”。

灰败的、流淌着绝望粘液的幽灵浪潮永无休止地咆哮、涌动。

维萨拉女王那已经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冰蓝身影在其中艰难支撑，每一次挥舞那柄光剑，她的“身体”就透明一分。

忠诚的骑士虚影如同投入熔炉的薪柴，在保护她接触米勒意志的瞬间轰然燃烧殆尽。

女王自身每一次爆发净化之光逼退阴影海啸，她灵魂深处那根维系着现实冰雕不被低语彻底吞噬的“线”，便绷紧、震颤、几欲断裂，她的“存在”，正在飞速消耗。

她撑不到仪式完成。

“老大，”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与周遭愈发狂乱的嗡鸣形成鲜明对比，“时间不多了。不仅仅是这里的时间。”

米勒正用一块布擦拭着杖剑上伊雯灵魂碎片流转的微光，闻言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卡拉巴斯。

他看到了同伴眼中的变化，那不是伤重初愈的恍惚，而是……洞悉了某种庞大真相后的清明与沉重。

“你感知到了什么？”米勒的声音依旧沙哑。

“王座厅……维萨拉的意识空间正在崩溃。”卡拉巴斯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晶石壁垒，望向遥远的上层，“利芬塔尔和萨奇……他们的存在本身，正在撕裂那片维系着她最后存在的记忆战场。维萨拉撑不了多久了。”

布莱泽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源自动物的本能让他对某些词汇极度敏感。

“我们必须上去！”他挣扎着想站起来，肌肉因之前的消耗和低语的残余影响而微微颤抖。

“上去？然后呢？”卡拉巴斯转过头，看向布莱泽，眼神复杂，“面对一个被低语彻底控制的亲王，一个完全狂化的冰巨人，还有一个濒临消散的精灵女王残魂？在那片即将塌陷的记忆里？”他轻轻摇头，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弧度，“那只是延缓最终的爆炸，无法改变根源。”

米勒缓缓站直身体，左臂的冻伤处传来细微的刺痛。

“你有不同的计划。”这不是疑问句。他太了解卡拉巴斯了，这种语气意味着猫侯爵已经做出了选择，一个通常不会让人愉快的选择。

卡拉巴斯深吸了一口气，地核腔室内那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似乎不再能影响他。他抬起手，不是指向通往王座厅的路径，而是直指腔室中央那搏动着的、散发着无尽绝望的“冰核”。

“我不是偶然被诅咒的，米勒。布莱泽，你也一样，我们的相遇……或许并非全然偶然。”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敲在另外两人的心上。“我的家族，守护的，是一个更古老、更虚无缥缈，却也更加关键的东西——‘希望契约’。”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如何将这匪夷所思的真相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说出来。

“生命之种，代表极致的‘生机’，是净化的火焰。维萨拉女王的灵魂，代表‘秩序’，是引导火焰的蓝图。冰巨人一族代代相传的地脉权限，代表‘力量’，是驱动火焰的燃料。”他的手指依次虚点，仿佛在空气中勾勒出三个无形的节点。“但是，要将这三者融合，点燃足以烧却‘啃噬者’、关闭地狱之门的净化之光……需要第四种要素。不是作为组成部分，而是作为……催化剂，以及最终的容器。”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米勒脸上，坦然，甚至带着一丝解脱。

“需要一个能承载‘希望’本质的灵魂，主动进入那绝望的核心，在其内部构筑一个临时的、纯净的领域。如同在暴风雪中点燃并守护最后一盏灯。生机、秩序、力量，将在‘希望’的容器内达成完美的平衡与共鸣，从而将啃噬者与地狱之门的连接……从内部瓦解。”

米勒的瞳孔骤然收缩。“你的灵魂……”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

“是的。”卡拉巴斯平静地确认，“我就是那个容器。食人妖的诅咒，源自某个怪物的意志，它之所以针对我，正是为了扼杀这最后的可能性。它让我痛苦，让我逃避，让我几乎忘却了血脉中真正承载的东西……直到现在。”

“不行！”布莱泽低吼出声，眼神里充满了野性的抗拒，“一定有别的办法！我们可以一起冲上去，干掉利芬塔尔，打醒萨奇，然后……”

“然后看着维萨拉彻底消散，生命之种失控，地脉在极光巅峰时被啃噬者完全吞噬，引爆整个霜语山脉，乃至更广的区域？”卡拉巴斯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布莱泽，没有时间了。这不是牺牲，这是……回家。是时候回归本源了——守护‘希望’本身。””

米勒沉默了，大脑在飞速运转，评估着每一种可能性，计算着成功率，权衡着代价。卡拉巴斯的计划……逻辑上是通的，甚至可以说是目前唯一理论上可行的路径。但代价是卡拉巴斯的灵魂，可能是永恒的湮灭，或是被那绝望核心永世污染。他紧握着杖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伊雯的灵魂碎片在剑柄上传来微弱的暖意，仿佛在无声地支持，或是哀悼。

“……诅咒呢？”米勒最终开口，声音低沉，“你燃烧灵魂时，诅咒会如何？”

“它会成为燃料。”卡拉巴斯抬起手，看着自己掌心那若隐若现的、带来刺痛的暗色纹路，“诅咒源于对‘希望’的憎恨与恐惧。当‘希望’本身决意燃烧时，这份憎恨与恐惧……或许能转化为最初也是最猛烈的火焰。以毒攻毒，不外如是。”

他不再多言，转身面向那搏动的绝望冰核。猫侯爵的身形在庞大的黑暗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但那挺直的背影却仿佛蕴含着能够支撑天地的力量。

地核腔室的嗡鸣陡然拔高了一个层级！绝望冰核的搏动变得狂乱，黑暗触须疯狂舞动，一股肉眼可见的、粘稠如沥青的暗影冲击波以冰核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低语……最后的反扑！”米勒厉声警告，杖剑瞬间横在身前，伊雯碎片的净化光辉亮起，形成一个薄弱的光罩。

布莱泽咆哮着，狼人的身躯再度膨胀，试图用身体挡住冲击。

但卡拉巴斯没有防御。

在那暗影冲击波即将触及他的瞬间，他反而向前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