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银山惊魂,暗流涌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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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马备好了。"甘宁的环首刀在鞘中轻撞,震得甲叶沙沙响。

他单膝点地,玄铁护腕压得草茎弯折,"末将带三十骑前驱,糜大人与甄小姐居中,您随影卫断后。"说罢抬眼,眼底烧着淬过冰的火——这是他当年在江上截商队时的眼神,猎物越危险,他越兴奋。

糜竺抱着账册小跑过来,玄色锦袍沾了半片松针。

他把算筹往怀里塞时,几枚骨筹"叮"地掉在陈子元脚边:"某让矿场停了半日工,等您回来再开。"话尾发颤,却强撑着扯出笑,"这银山......总得等玄德公盖了印,才挖得安心。"

甄宓提着裙裾从矿洞方向跑来,发间珍珠沾的矿灰被风卷走,露出底下温润的白。

她攥着方才那块银矿石,指尖因用力泛白:"子元先生,这矿脉的走向......"话未说完便顿住,见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把矿石塞进袖中,"我随糜大人坐车,不拖后腿。"

陈子元翻身上马,青骓马吃痛嘶鸣。

他望着众人紧绷的肩背,喉间泛起苦意——这些跟着他从平原到深山的人,原该在织机前算绸缎、在酒肆里划拳,如今却要把命别在裤腰上。"走。"他一甩缰绳,马首转向吉州,"莫要回头。"

山道盘着山梁蜿蜒,松涛声渐成呜咽。

陈子元数着马蹄声,第七声时突然勒住缰绳。

青骓马前蹄扬起,惊得后面的糜竺车夫"哎呀"一声。

"怎么了?"甄宓从马车帘后探出半张脸,鬓角碎发被风吹得乱飞。

陈子元没答话。

他翻身下马,靴底碾过一片松针。

方才那阵山风里,混着股极淡的檀香味——不是松脂,不是矿灰,是中原士族惯用的沉水香。

他蹲下身,指尖划过路边野菊丛,在一片被压折的菊茎上,沾到半枚金箔碎屑。

"浊卫。"他轻声说,指腹蹭过金箔,"他们等在前面。"

甘宁的刀"铮"地出鞘三寸。

他拨转马头,玄铁甲在日光下泛着冷光:"末将去探!"话音未落,人影已掠出十丈,马蹄溅起的泥点打在陈子元衣摆上。

"子元先生......"糜竺攥着账册的手青筋暴起,"这金箔......"

"吉州西市的金器行,只给浊卫供货。"陈子元将金箔收进袖中,与碎陶片相碰发出轻响,"三日前倭兵的绳结,是浊卫的人打的。

他们想借倭人之手,把水搅浑。"他抬头望向山坳,雾不知何时散了,露出远处吉州城的飞檐,"可曹操算错了一步——"

"算错什么?"甄宓掀开车帘,目光灼灼。

陈子元突然笑了,眼底却没半分温度:"他以为我会急着回吉州,却不知......"他望向身后矿洞,那里有他昨日命影卫埋下的三十车假矿石,"我要让浊卫先啃块硬骨头。"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

松林中传来甘宁的呼哨——三长两短,是"安全"的暗号。

陈子元翻身上马,马鞭指向吉州:"走快些,赶在日头落山前进城。"

吉州西市的青布小轿停在酒肆后巷时,轿中人身披的玄色大氅已浸透汗水。

他掀起轿帘一角,望着城门口鱼贯而入的车队——为首的青骓马上,那道玄衣身影正与守城兵卒寒暄。

"大人,那是陈军师。"轿边随从压低声音,腰间短刀的刀柄磨得发亮,"要不要......"

"退。"轿中人叩了叩膝头,浊卫特有的暗号在巷子里荡开回音,"他身边有影卫。"他望着陈子元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指尖掐进掌心,"传信给山里的弟兄,按第二套计划。"

与此同时,吉州城南郊的乱葬岗上,影卫首领正蹲在一具尸体旁。

尸体穿粗布短打,后颈插着半枚青铜箭簇——是浊卫的标记。

他用银刃挑起死者衣襟,露出心口处的刺青:一只盘着毒蝎的玄鸟。"浊卫暗桩。"他低声说,指尖抹过刺青边缘的血,"刚死半个时辰。"

"首领,"身后影卫单膝跪地,"东山坡发现七处火痕,是联络暗号。"

影卫首领起身,玄色斗篷扫过荒草。

他望着吉州城方向渐起的炊烟,突然笑了:"告诉玄德公,浊卫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陈子元的车队拐进吉州主街时,夕阳正把城楼染成血红色。

他摸了摸袖中碎陶片,又碰了碰刘备赠的玉珏——前者带着凉意,后者浸着体温。

行至州府门前,他突然勒住马,望着街角卖糖葫芦的老汉。

那老汉正弯腰拾糖渣,露出脚踝处的青布绑腿——与三日前倭兵车辇上的绳结,用的是同一种靛蓝染料。

"停。"他对身边亲信道,声音轻得像片落叶,"这地方......不太干净。"

亲卫的手瞬间按上刀柄。

队伍后方,甘宁拨转马头,环首刀的寒光划破暮色;糜竺攥紧账册,指节发白;甄宓掀起车帘,目光如炬。

吉州的风卷着煤烟掠过众人,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而在城外接官亭的废井里,七道黑影正屏住呼吸。

他们腰间短刀的鲨鱼皮鞘泛着幽光,其中一人摸了摸怀中的毒囊,嘴角勾起冷笑。

井外,影卫的玄色斗篷在残阳里一闪而过,像道追魂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