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张济抉择,河东风云再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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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水卷着秋汛的泥沙,在脚下翻涌如沸。

陈子元勒住青骓马,望着对岸飘扬的"张"字大旗,喉间泛起一丝铁锈味——那是清晨赶路时咬碎的血泡。

他身后,赵云的银枪挑开晨雾,枪尖挂着的红缨被风扯得猎猎作响;太史慈的双戟斜插鞍前,戟刃上还凝着昨夜替他挡箭时崩落的碎冰。

"报——"探马从前方疾驰而来,马蹄溅起的泥水溅在陈子元青衫下摆,"张济将军率亲卫出营,距此二里!"

陈子元摸了摸腰间的玉珏——这是刘备临行前塞给他的,说是当年卢植先生赠的,"见玉如见孤"。

他抬头时,正撞进赵云关切的目光。

常山少年嘴角动了动,终究没问"先生昨夜咳了半宿",只将自己的狐裘往他鞍边又推了推。

"子龙,"陈子元突然开口,"若张济要验我诚意,你可敢卸甲?"

赵云手按银枪,铠甲相撞发出清响:"先生若点头,末将现在就解。"

"不必。"陈子元望着渐近的马蹄声,眼底浮起笑意,"他要的不是甲,是人心。"

张济的队伍转过山坳时,陈子元看清了为首那人。

这位河东诸侯甲叶半旧,肩甲处还留着前日与匈奴交战的箭痕,却偏在胸前系了条新红绸——想来是特意整过装束。

他身后跟着个穿黑甲的少年,枪杆比人还高,正瞪圆眼睛打量赵云的银枪,活像个见着宝贝的孩子。

"陈先生!"张济在十步外滚鞍下马,带起的尘土里混着马汗与铁锈味,"张某昨日才得信说先生要来,不想您星夜兼程......"他话没说完,目光扫过赵云背后的"常山赵"字旗,又落在太史慈腰间的双戟上,喉结动了动。

陈子元翻身下马,青衫下摆扫过张济甲胄上的血渍:"张将军前日在雁门关斩了匈奴左贤王,子元若再慢半日,怕是要错过这等喜事。"

张济一怔,随即大笑:"先生连张某刚打完的仗都摸得清楚,张某这营寨,怕是早被您看穿了。"他伸手引向身后的大帐,"且进帐说话,文和煮了热羊奶,比那劳什子酒暖人。"

大帐内的炭火烧得正旺,羊膻味混着墨香扑面而来。

上首坐着个穿青袍的老者,正握着竹简抄录什么,听见动静抬头,眼角的笑纹像刀刻的:"子元先生,别来无恙?"

"贾公!"陈子元一揖到底。

他记得三年前在长安,正是这位贾羽(贾文和)暗中递信,才让刘备及时避开李傕的伏兵。

那时贾羽还在李傕帐下,如今却成了张济的谋士——这变故,怕早是他布的局。

"坐。"贾羽指了指下手的胡床,又对张济道,"将军,先让孩子们出去?"

张绣刚要发作,被张济瞪了一眼,扛着枪踢开帐帘出去了。

帐外立刻传来他和赵云比谁枪重的嚷嚷声,太史慈的笑声像洪钟,震得帐幔直晃。

"先生此来,张某不绕弯子。"张济扯下甲胄扔在案上,露出腰间的狼首刀,"曹操前日派快马传信,说要张某'好好迎接'先生。

您猜他信里还写了什么?"

陈子元望着案上跳动的烛火,轻声道:"说子元此来是为夺河东,让将军先下手为强?"

张济猛地抬头,狼首刀"当"地磕在案沿:"你怎知道?"

"因为曹操也给我递了信。"陈子元从袖中摸出半片焦黑的纸,"昨夜在驿站,有人往我茶里下了蒙汗药。

我醒时,这半片纸在枕头底下——是他的笔迹,说'张济反复,杀之则河东可定'。"

帐中静得能听见炭块崩裂的脆响。

贾羽的鹅毛扇停在半空,扇骨上的红漆映着烛火,像一滴凝固的血:"将军,您看。"他展开一卷绢帛,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曹操近三月的调兵记录,"虎牢关增了五千青州兵,河内郡的粮道改了三次——他哪是要'迎接'?

分明是要借先生的手,逼您站队。"

张济的手指抠进狼首刀的吞口,指节发白:"那刘备呢?

他要什么?"

"他要共主天下的盟友,不是听令的棋子。"陈子元向前探身,烛火照亮他眼下的青影,"将军可记得,去年徐州大旱,使君开了自己的粮库,却不许部下抢百姓一粒粮?

可记得博望坡之战,夏侯惇的败军往南逃,使君下令'放箭只射马腿'?"他指尖敲了敲贾羽摊开的绢帛,"使君的兵册上,有从曹操那边投过来的降卒,有跟吕布打过仗的老兵,甚至还有李傕旧部——他给他们的,是和自家兵一样的粮,一样的军功。"

贾羽突然笑了,扇柄敲了敲张济的肩:"将军,您的三万凉州儿郎,在曹操眼里是'边军',在刘备眼里...是'同袍'。"

张济盯着案上的狼首刀,刀面映出他扭曲的脸。

帐外传来赵云的声音:"张兄弟,你这枪杆用的是太行山的黑桃木?"张绣的嗓门跟着炸起来:"那是我爹当年从匈奴王帐里抢的!"

"先生,张某有个直话。"张济突然抬头,"若我降了刘备,我的兵还归我带吗?

我的地盘还归我管吗?"

陈子元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轻轻推过案去。

绢上的墨迹未干,是刘备的亲笔:"河东诸事,悉听张将军调遣;所部编制,一概如旧。"

"就这么简单?"张济的手悬在黄绢上方,不敢碰。

"不简单。"贾羽替他接了话,"使君肯把实权交到外姓人手里,这份胸襟,曹操没有,袁绍没有,吕布更没有。"他转向陈子元,"先生,张某若今日应了,明日曹操的兵就会杀到河东边界——使君能挡吗?"

陈子元望着帐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刘"字旗,轻声道:"使君已让翼德带一万步卒驻在壶关,云长的水军正沿汾水北上。

三日后,子龙的三千白马义从会替将军守雁门关。"他顿了顿,"至于曹操...使君说,他若敢动河东一草一木,就用他去年抢的兖州粮,喂饱咱们的兵。"

张济突然抓起黄绢塞进怀里,狼首刀"呛啷"入鞘:"好!

张某今日就写降表——"他话音未落,帐帘被猛地掀开,张绣扛着枪冲进来,脸上红得像喝了酒:"叔父!

赵将军说要教我枪里的'盘云势',他的银枪比我的轻,可使起来......"

"闭嘴!"张济笑着骂了一句,转头对陈子元道,"先生,张某有个不情之请——明日我带三千精骑,随先生去新野。

我要亲眼看看,使君的营寨是不是真如你说的,兵卒能和将军同锅吃饭。"

陈子元站起身,青衫在炭火前泛起暖光:"使君的营寨,连马厩里的草料都是分三份称的——战马一份,伤兵一份,百姓一份。

将军看过便知,那里没有'降将',只有'兄弟'。"

帐外的月光漫进来,照见张济腰间的狼首刀,刀鞘上的铜钉闪着温润的光。

贾羽摇着扇子,望着陈子元青衫上晃动的烛影,轻声道:"将军,您看这月光像什么?"

张济抬头,月光正落在黄绢上刘备的署名处:"像...像块玉。"

"对。"贾羽的扇尖点了点黄绢,"使君的心,就像块玉——看着温吞,可真要碎了...能割开所有算计。"

陈子元望着帐外的星空,想起刘备昨日在新野城楼上说的话:"元直,孤要的不是天下地图上多块红,是这乱世里多群肯把后背交出去的人。"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珏,突然咳嗽起来,赵云的身影立刻出现在帐口,手里端着热粥。

张济看着这一幕,突然笑出了声。

他拍了拍贾羽的肩,又看了看还在跟太史慈比臂力的张绣,对陈子元道:"先生,明日我带的三千骑,有八百是跟着我从凉州杀出来的老兵。

您说...使君能容他们吗?"

陈子元接过赵云递来的粥,暖意从掌心直窜到眼眶:"使君说,他的营寨,容得下所有想活成个人的人。"帐外突然传来张绣的欢呼声,混着赵云"枪尖要沉"的低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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