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深夜的监控画面(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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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室的挂钟突然"咔哒"一声停了。

指针卡在三点四十四分,这个时间像根生锈的钉子,狠狠钉进我太阳穴。我记得老王的死亡报告上写着,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就是凌晨三点四十四分。

冷汗顺着额角流进眼睛,涩得我睁不开。恍惚间,12号楼的监控画面又动了。302门口的棉鞋正在移动,不是被人穿着走,而是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拖着鞋跟,一点一点蹭向楼梯口。鞋面上沾着的泥渍在水泥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线,像条爬行的蜈蚣。

"别装了..."我对着空气低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你弄的吧?老王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回应我的是监控器里突然响起的声控灯声。"啪"的一声,三楼的灯亮了,惨白的光线下,棉鞋停在楼梯转角,鞋尖冲着镜头,像是在鞠躬。紧接着,灯又灭了,灭的瞬间,我看见楼梯扶手上搭着件深蓝色的褂子——那是老王生前总穿的电工服,三个月前明明被他女儿收走了。

控制台突然剧烈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我抄起橡胶棍猛砸铁皮外壳,"出来!有本事出来!"砸到第三下时,震颤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细碎的、布料摩擦的声音。

从我的椅子底下传来的。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得翻倒在地。应急灯的绿光里,我看见自己的裤脚边,有一截白色的布料正慢慢往外冒。是那件的确良连衣裙,它像蛇一样从办公桌和地面的缝隙里钻出来,拖在地上的部分沾着灰,却依旧白得刺眼。

腐烂的甜腥味更浓了,混着灰尘的味道,呛得我直咳嗽。我后退两步,后背撞到铁门,冰凉的铁锁硌得我生疼。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值班室的门从里面反锁了,那根锈迹斑斑的插销正牢牢卡在锁扣里。

我明明没动过它。

监控屏幕突然集体亮起,不再是雪花,而是十二幅一模一样的画面——12号楼三楼的楼梯间,老王趴在台阶上,后脑勺的血在水泥地上积成一滩,暗红色的,像打翻的番茄酱。他的电工服被风吹得鼓起来,露出后腰上那块月牙形的胎记,我上个月帮他搬饮水机时见过。

画面里的老王动了。他僵硬地抬起头,后脑勺的伤口对着镜头,碎骨渣混着血沫清晰可见。他没有眼睛,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正对着我,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

我捂住耳朵,可那声音还是钻进来,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响在脑子里。很轻,很闷,像隔着厚厚的棉花:"她要...找齐..."

找齐什么?

监控画面突然切换,这次是302的室内。我从没见过302的内部,老王死后这屋子就一直锁着。画面里很暗,只有窗台上的月光,照亮了靠墙摆着的老式五斗柜。柜子最上面的抽屉是开着的,里面露出半截红色的布。

是块襁褓,洗得发白,边角绣着朵蔫掉的牡丹花。我认得这东西,老保安说过,三十年前12号楼烧死过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听说就用这样的襁褓包过孩子。当时火太大,连骨头都烧化了,只找到这块没烧完的布。

"她的孩子..."我脑子里突然炸开一个念头,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老王是不是拿走了她的孩子?"

监控画面剧烈晃动起来,像是有人在疯狂摇晃摄像头。五斗柜的抽屉"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襁褓滑出来,里面滚出个东西——不是婴儿的尸骨,而是个用红布缠着的木头小人,胳膊腿都被掰断了,脑门上钉着根生锈的铁钉。

腐烂的甜腥味里突然混进焦糊味,像是有人在我耳边烧头发。我转身去拽门把手,手指刚碰到冰凉的金属,就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拖地的声音,很慢,很有节奏,一步,一步,离我越来越近。

应急灯开始闪烁,绿光和黑暗交替着吞噬房间。每次亮起,我都能看见那抹惨白离我更近一分。她的头发不再遮住脸,左眼的窟窿里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黑色的焦油,顺着下巴滴在地上,冒烟。

"你找错人了..."我背靠着门,牙齿咬得咯咯响,"我没见过你的孩子...是老王...你去找他啊!"

她停下了,就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右眼的白翳突然褪去,露出里面浑浊的黄,像泡久了的鸡蛋。她的嘴慢慢张开,没有嘴唇,只有两排黑黄的牙齿,缝里塞着烧焦的布条。

"他欠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你也欠..."

我为什么欠她?

监控屏幕突然同时转向我,十二块屏幕里都是我的脸,惨白,扭曲,眼睛瞪得快要裂开。画面里的我身后,老王正慢慢站起来,后脑勺的伤口对着镜头笑,手里拖着那双棉鞋,鞋跟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三个月前..."老保安的话突然钻进脑子里,"别捡12号楼门口的东西,尤其是红色的..."

我猛地想起三个月前刚来时,在12号楼门口捡到过一块红布,以为是垃圾,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那布上绣着朵蔫掉的牡丹花。

原来我捡的不是垃圾,是她的襁褓碎片。

她抬起手,不是要抓我,而是指向我的脚边。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我看见自己的鞋上沾着黑色的焦油,正顺着鞋帮往上爬,灼烧着我的皮肤。

"找齐..."她的嘴咧到耳根,露出更多烧焦的布条,"还差最后一块..."

监控屏幕突然全部黑掉,紧接着,十二块屏幕同时亮起红光,像十二只流血的眼睛。画面里是值班室的天花板,一只沾满焦油的手正从通风口伸下来,指甲缝里嵌着焦黑的皮肉。

我抬头,通风口的铁网不知什么时候被掰断了,黑洞洞的口子正对着我的脸,腐烂的甜腥味和焦糊味扑面而来,里面传来婴儿似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她的手抓住了我的头发,不是扯,而是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冰凉的布料裹住我的脖子,勒得我喘不过气。左眼的窟窿对着我的眼睛,我能看见里面漆黑的深处,有个小小的、模糊的影子在动。

是那个木头小人。

"还给我..."她的声音灌满我的耳朵,"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我想说我没有,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焦油顺着头发流进我的眼睛,疼得我睁不开。黑暗里,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我的喉咙往里爬,滑溜溜的,带着烧焦的味道。

是那块我扔掉的红布碎片。

她要在我身体里,拼齐她的孩子。

应急灯彻底灭了,监控屏幕的红光也跟着消失。值班室陷入彻底的黑暗,只有通风口里的婴儿哭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我摸到了口袋里的钥匙串,那串老保安留下的、生锈的钥匙。其中有一把,上面刻着个模糊的"3"字。

是302的钥匙。

原来老保安早就知道,她要的不止是老王,还有所有碰过她东西的人。

黑暗中,她的的确良裙摆扫过我的脚踝,像一条冰冷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