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渡轮上讲述的旧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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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瑾放下电话,身体重重地靠回宽大的皮椅里。

巨大的疲惫感油然而生,几乎将他淹没,他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城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勾勒出繁华的轮廓,但江怀瑾知道,在那光鲜的表象之下,暗涌的污血正试图将一切拖入深渊。

他需要卫莲这把藏在鞘中的利刃尽快归位,需要江妄这把已经出鞘染血的刀继续劈斩荆棘。

而他自己,则是那个在风暴中心,竭力维系着棋盘平衡,疲惫不堪却绝不能倒下的棋手。

书房里,只有雪茄残留的苦涩气息在无声弥漫。

……

翌日傍晚。

巨大的空客A380客机呼啸着刺破孟买上空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庞大的机身沐浴在落日熔金般的光辉里,机翼拉出长长的白色尾迹。

最终,稳稳地降落在国际机场跑道上。

舱门打开,卫莲背着不起眼的黑色双肩包,随着人流走下舷梯。

孟买的喧嚣、混乱和刺鼻气味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国内冬日清冽干爽的空气。

弗兰克的身影并未出现在他身边——那个高大的南非黑人在孟买机场就与他分道扬镳,他需要留在那片混乱的土地上,抹去“海鸥号”和廉价旅馆的一切痕迹,确保卫莲的归途如同幽灵般无迹可寻。

卫莲通过了海关和安检,他没有行李需要提取,径直走向机场出口。

巨大的玻璃幕墙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铺洒在大地上的璀璨星河。

他登上了机场直达市区的大巴。

车厢里到处都是乘客携带的各种食物气味,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渐渐变得熟悉,又带着一丝岁末年初特有的喧嚣。

马上就要过年了。

街道两旁的行道树上缠绕着闪烁的彩灯串,红的、绿的、金的,勾勒出喜庆的轮廓。

商场巨大的玻璃橱窗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年货和吉祥物,火红的中国结、倒贴的福字、憨态可掬的生肖玩偶……

喜庆的红色成了主色调,冲击着视觉。

临街的店铺门口挂着红灯笼,音响里循环播放着热闹的贺岁歌曲。

路上的行人明显多了起来,脸上带着或匆忙或期待的神色,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

孩子们穿着新衣,在人群中兴奋地穿梭,手里攥着糖葫芦或小风车。

车流缓慢,大巴走走停停。

卫莲靠窗坐着,脸贴着冰冷的玻璃,目光沉静地掠过窗外这片属于普通人的喧嚣和充满烟火气的繁华盛景。

彩灯的光芒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地流淌,却照不进那双幽深的眼眸。

热闹是他们的。

而他自己,就像一个误入盛大宴会的幽灵,隔着无形的屏障,冷眼旁观着这份与他绝缘的喧嚣。

海岛蓝图在意识深处微微闪烁,那里有恒定的阳光、宁静的沙滩。没有刺眼的红,没有嘈杂的声浪,只有纯粹的自由与放空。

车窗上模糊地映出他苍白淡漠的侧脸,与窗外的张灯结彩,构成一幅冰冷疏离的画卷。

大巴最终停靠在市中心某个枢纽站。

卫莲下车,没有叫出租,只是拉高了羽绒服的领子,将半张脸埋进去,沉默地汇入街道上涌动的人潮。

他穿过挂满灯笼的步行街,绕过播放着喜庆广告的巨型电子屏,最终拐进一个闹中取静、安保森严的高档住宅区。

这里有一处江怀瑾早先为他准备的庇护所,房子位于一栋高层公寓的中层,视野开阔。

密码锁发出轻微的“嘀”声,厚重的防盗门无声滑开。

室内是极简的现代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纤尘不染,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味,如同精心布置的样板间,又像一座设施完备的牢笼。

卫莲反手关好门,将背包随意丢在玄关的地板上。

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城市璀璨的万家灯火透进来的微光,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脚下是灯火辉煌、车流如织的城市夜景,节日的氛围在这里升腾到顶点,远处广场上似乎正在举行跨年活动,隐隐传来欢呼声和音乐声。

他静静地站了片刻,然后转身走到客厅沙发坐下。

打开江怀瑾留在这里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幽蓝的光芒亮起,映亮了他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首先点开了财经版块。

陈氏集团的股价走势图映入眼帘——一条触目惊心、近乎垂直向下的断崖线。

新闻标题充斥着“暴跌”、“债务危机”、“信用评级下调”、“核心资产遭抛售”等字眼。

最新的头条是《陈氏集团董事长陈俞因“健康原因”暂时卸任,集团由数位元老组成临时管理委员会》。

评论区更是炸开了锅,曾经的商业神话跌落神坛,幸灾乐祸者有之,扼腕叹息者有之,更多的则是猜测着这只巨兽最终会被哪几家分食殆尽。

卫莲的目光在“健康原因”几个字上停留了一瞬。

接着,他点开了本地社会新闻版块,画风陡然一变。

《城西旧码头区帮派火并升级,昨夜再酿血案!警方已介入调查》

《猖狂!城南江氏物流仓库遭恶意纵火,疑似黑恶势力报复》

《警方雷霆出击,捣毁城东一特大地下赌场,抓获涉案人员数十名!》——新闻配图里,被捣毁的赌场内部一片狼藉,墙上隐约可见一个被撕掉一半的、模糊的金币涂鸦。

《年关将至,警方提醒市民注意防范“两抢一盗”,近期侵财类案件发案率有所上升》

……

一条条新闻标题刺破了节日喜庆的糖衣,暴露出其下暗流涌动的污浊与危险。

评论区里一片忧心忡忡:

“最近怎么这么乱?快过年了都不消停!”

“感觉治安变差了,晚上都不敢让我女儿一个人出门了。”

“听说都是陈家倒了以后,那些以前跟着陈家混的黑社会没人管了,到处乱咬人!”

“陈家活该!但能不能把这些渣滓也一起收拾了?”

“希望警方给力点啊!还大家一个安心的年!”

卫莲的手指在触控板上缓慢滑动,逐条浏览着这些新闻和评论。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有那双映着屏幕幽光的眼睛,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他看到了陈国强这只毒虫在阴影中疯狂滋长的触须,更看到了这座城市光鲜表皮下的脓疮正在溃烂。

这混乱,是陈氏崩塌的余震,也是江怀瑾围猎计划中,必须承受的阵痛。

而清理这些“杂质”,将是下一阶段“斩首行动”不可或缺的前奏。

时间悄然流逝。

窗外的喧嚣似乎达到了顶峰,远处广场方向传来整齐划一的倒计时呐喊,紧接着是巨大的、连绵不断的烟花轰鸣声。

姹紫嫣红的巨大光团在城市上空次第炸开,瞬间点亮了半边夜空,绚烂的光彩透过落地窗,在冰冷的客厅地板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斑。

零点到了。

新的一年。

卫莲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投向窗外那片被烟花照亮的、虚幻而热烈的夜空。

烟花的爆鸣声隔着厚厚的玻璃,显得有些沉闷。

璀璨的光芒在他幽深的瞳孔里明明灭灭,却燃不起一丝温度。

他“啪”地一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屏幕的光芒熄灭,客厅瞬间沉入更深的昏暗,只有窗外断续的烟花光芒还在顽强地透入,在光滑的茶几表面投下变幻的光影。

巨大的疲惫感,犹如涨潮的海水,无声地漫过堤岸,终于彻底淹没了卫莲。

不是身体的疲倦,雇佣兵锤炼过的筋骨早已适应了远超常人的极限压榨。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倦怠,是紧绷了太久的弓弦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从迪拜奢华的泳池底到也门戈壁的检查站,从孟买混乱的码头到眼前这片虚假的节日欢腾,杀戮、伪装、逃亡、算计……一幕幕在脑海中无声闪回。

即使意志如钢铁锻造,此刻也需要片刻的冷却与回火。

他向后靠进沙发柔软的靠背里,闭上眼睛,长而卷翘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暗色的阴影。

客厅里只剩下他轻微而绵长的呼吸声,以及窗外烟花渐渐稀疏的、遥远的闷响。

黑暗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片系统蓝图勾勒出的海岛——没有刺目的彩灯,没有喧嚣的人声,没有血腥的硝烟,只有永恒宁静的蓝与白。

阳光灼热,沙粒细腻,海浪声单调而永恒,像最温柔的安眠曲。

他需要休息几天。

哪怕只有几天,像一把收入鞘中的利刃,在风暴的间隙,贪婪地汲取片刻的寂静,等待下一次出鞘的指令。

窗外的烟花终于彻底沉寂下去,城市重新沉入灯火璀璨的、属于新一年的夜晚。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沙发上的身影,在窗外透入的微光中,勾勒出一个疲惫而孤独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