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雨林孤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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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带着几名唐门弟子,卷起一路烟尘,朝着西南边陲,朝着被浓雾笼罩的永宁府,绝尘而去。
……
与成都府尚带寒意的晨雾不同,永宁府山林深处的湿气是滚烫而粘稠的。
参天古木的树冠在雨林上空交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穹顶,只零星漏下几缕天光,落在不知堆积了多少年的腐殖层上。
卫莲在这片洪荒般的绿海中艰难穿行,身上粗布短褂早已被汗水和露水浸透,背后的藤篓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只是,里头装着的那张由段杭手绘的地图在此刻显得分外苍白无力。
雇佣兵时代的GPS导航、红外探测仪、空气成分分析器……都成了记忆里的奢侈品。
现在他只能依靠自己的感官和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
前方,一大片灰白色的雾气仿若活物般贴着地面流淌,卫莲脚步一顿,立刻摘下护手。
护手的金属表层几乎瞬间便凝结出一层细密的水珠,其中夹杂着肉眼难辨的淡绿色结晶颗粒。
瘴气!
卫莲眼神一凛,重新戴上护手,屏住呼吸,足下发力,身形快如闪电地冲入那片灰白雾气之中。
他全力冲刺,几个起落便硬生生从这片毒雾的边缘强行突破!
落地之时,脚下看似坚实的腐叶层突然发出“咕噜”一声轻响,一股带着恶臭的沼泽气息猛地窜起——卫莲在身体下沉的刹那间探出手臂,五指牢牢抠住旁边一株巨树。
稳住身形后,他另一只手抽出背篓里的山藤,手腕一抖,藤梢如鞭子般卷住数丈外一根横生的气根,手腕借力,从那片伪装得极好的沼泽上方荡了过去。
日头在密不透风的树冠之上逐渐西斜,光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林间的色彩变得更加幽深、诡谲,而地图上标注九叶还魂草所在位置的那片区域仍是遥遥无期,不见踪影。
汗水沿着卫莲的侧脸不断滑落,滴在脚下的腐叶上,他抹了一把脸,抬头望向头顶那方越来越昏暗、越来越压抑的天幕。
暮色四合,雨林的夜晚是属于掠食者的狂欢盛宴。
不能再走了。
在彻底失去光线前,必须找到一个足够安全的高地,保持清醒,熬过这个危机四伏的夜晚。
他环视四周,目光最终锁定在一棵极其粗壮、离地数丈高的榕树杈上——那里枝干交错,形成一个相对稳固的平台,远离地面大部分威胁。
当卫莲终于爬上枝杈,背靠树干歇下来时,天色已几乎完全黑透。
真正的黑暗降临了。
脚下的密林深处,各种无法辨识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此起彼伏:
野兽压抑的低吼,毒蛇滑过枯叶的悉索声,昆虫振翅的嗡鸣,还有远处传来的某种大型生物折断树枝的咔嚓脆响……
卫莲解下背篓放在身侧,从里面摸出一块粗面饼,就着竹筒里的清水,缓慢地咀嚼着。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进入一种半休眠的状态,最大限度地保存体力,但所有的感官却更加警觉,捕捉着下方黑暗中每一丝异常的动静。
不能睡。
在这片险象环生的林海深渊里,失去意识,往往意味着永恒的沉眠。
……
药仙谷吊脚楼的平台上,气氛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悬挂在檐角的灯笼投下昏黄的光晕,将守候了一整天的几个等待者的身影映在竹墙上。
“这都什么时辰了?天都黑透了!”玄石焦躁地来回踱步,踩得竹地板吱呀作响。
他原本以为所谓的“进山采药”不过是像药仙谷弟子日常那样,最多半天功夫。
直到晚饭时听几个搭过话的药仙谷弟子私下议论,才知道那“九叶还魂草”生长在雨林最深处,也是最凶险的“鬼哭涧”附近,不仅要穿越猛兽毒虫盘踞的密林,更要面对变幻莫测的毒瘴和沼泽陷阱!
他急得抓耳挠腮,满头大汗,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通往雨林深处却已被夜色彻底吞没的小径方向:“卫莲兄弟他……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玄风忧心忡忡地靠在一根竹柱上,他比玄石更清楚卫莲对掌门真人的重要性,也更明白那片雨林的可怕。
他望向一直静坐在竹椅上的司玉衡,语气里是止不住的焦灼:“掌门真人,眼看子时都快过了,卫莲兄弟还未归来,林深路险,毒瘴遍布,夜间更是凶险万分!不如……让弟子带几个人点起火把进山去找找?”
一直闭目静坐的司玉衡在玄风话音落下的瞬间,倏然睁开了眼睛。
看似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翻涌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绪洪流,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那个“好”字,甚至身体已经下意识地站起——
“呵呵呵……”一阵低沉沙哑的笑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司玉衡与玄风的对话。
只见段杭披着一件宽松外袍,慢悠悠地从吊脚楼的阴影处踱了出来。
黯淡的烛火下,段杭混浊发黄的老眼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光,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司玉衡,视线在那张冰雕玉砌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希微真人,”段杭语气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提醒和劝诫,“稍安勿躁,年轻人嘛!总要经历些风雨才能成长,我那药仙谷的弟子独自进山采药,几天几夜不归也是常事,卫小友身手不凡,吉人自有天相。”
他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又带着了毫不掩饰的敲打,“况且,您莫要忘了老朽晨间的告诫,引火烧身可就悔之晚矣了。”
司玉衡的动作肉眼可见地一滞,他僵立在原地,许久没动。
段杭那番关于身份、关于唐晰、关于“引火烧身”的诛心之言,无比清晰地回响在耳畔,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一种戳穿隐秘的难堪。
他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翻腾的担忧、焦灼,还有那几乎要倾泻而出的暴怒,对段杭多管闲事的杀意,被他以近乎自虐的意志力一点一点地压了回去。
司玉衡强迫自己坐回竹椅,脸上重新覆上了一层比这更深夜露更加寒冷的漠然。
他垂眸敛目看似平静,心中的困惑却像林间瘴气一样蔓延开来——自己素来心如止水,为何会被一个山野老叟的几句话搅动得方寸大乱?为何会对那个少年牵肠挂肚到如此地步?
这汹涌而至的激烈情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他闭上眼,嘴唇翕动,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清静经》。
然而,那颗被陌生的情绪反复鞭挞的心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归于那片他熟悉的“清静”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