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控协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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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似乎是一个小型控制室。空间不大，呈圆形。墙壁同样是厚重的金属铸成，布满了各种熄灭的仪表盘、闪烁不定的指示灯和复杂的管线接口。中央是一个半环形的控制台，控制台上方悬挂着几面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大型曲面屏幕，此刻一片漆黑。控制台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几个物理旋钮和按键歪斜着，显然很久无人使用。

唯一的光源，来自控制台下方几个微弱的、散发着幽蓝色应急灯光的指示灯，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阴冷、诡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金属锈蚀味，还有一种……淡淡的、类似于福尔马林的化学药剂气味？

控制室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文件碎片和断裂的线缆，角落里堆放着几个布满灰尘的金属箱子。整体给人一种被匆忙遗弃、死寂多年的感觉。

暂时安全了。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全身各处传来的剧痛、失血的眩晕以及精神上巨大的疲惫和熵值过载带来的混乱感如同山崩海啸般袭来。张力的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意识开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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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睡……不能……”他挣扎着，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尖锐的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他必须处理伤口，必须补充能量！熵值已经高达8.7，随时可能触发更可怕的反噬或那个该死的协议七！

他挣扎着挪到控制台旁边，靠着冰冷的金属基座坐下。颤抖的手拿出剩下的半块压缩饼干和半瓶无菌水，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冰冷的流质滑入食道，稍稍缓解了胃部的灼烧感和身体的冰冷。

接着，他拿出那瓶医用酒精和绷带。处理后背的伤口极其艰难。他反手摸索着，咬着牙，将冰凉的酒精倒在伤口上。

“嘶——！”剧烈的刺痛让他瞬间倒抽一口冷气，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他强忍着，用沾湿酒精的布条笨拙地擦拭掉伤口里的沙土和污血，然后一圈圈地用绷带缠紧。每动一下，都牵扯着胸腹的闷痛。手臂上的烧伤和擦伤也简单处理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靠在控制台上剧烈喘息。身体上的痛苦暂时压制，但精神上的混乱感却越来越强。眼前幽蓝的灯光似乎开始扭曲、旋转，耳边仿佛有无数细碎的低语在呢喃，那是熵值畸变带来的精神污染。

他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系统界面上。幽蓝的光幕在控制室的幽暗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熵值监控】：

【当前熵值：8.7（持续波动中）】

【状态：中度疲劳，中度精神感知紊乱（熵值畸变），轻度幻听（古神污染残留）】

【主要来源：古神血脉污染接触（+5.0，持续影响），环境熵值强制抽取（累积+2.6），熵值畸变效应（+1.1）】

【警告！熵值畸变效应增强！接近三级临界点（9.0）！突破后将显着提升精神污染强度及现实扭曲概率！】

“9.0……”张力看着那鲜红的数字，心沉到了谷底。每一次使用系统，每一次战斗，都在加速滑向深渊。他尝试用意念询问：“如何降低熵值？”

系统界面毫无反应。

“净化古神污染的方法？”

依旧沉默。

“协议七触发条件？”

这一次，界面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涟漪，一个极其模糊、仿佛被干扰的字符碎片一闪而过：【…阈…值…10…】，随即又陷入沉寂。

“阈值10？”张力瞳孔微缩。熵值累积到10点就会触发协议七？那会是什么？抹杀？还是更可怕的东西？

他必须找到降低熵值的方法！或者……至少搞清楚这一切的根源！这个控制室，这个齿轮眼组织的节点，或许有线索！

他挣扎着站起身，开始仔细搜索这个小小的控制室。他翻动散落的文件碎片，上面的文字扭曲变形，大部分无法辨认，偶尔能拼凑出一些词汇：【环境熵值监测报告】、【畸变指数超标】、【7号节点离线】、【协议执行异常】、【……污染扩散……】、【……最终净化……】。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安的图景：这里似乎是一个监测环境熵值和执行某种“协议”的地方，但发生了异常，最终被废弃。而“污染扩散”和“最终净化”，更是让他联想到外面那个垂死的防护服男人和“古神血脉”。

他走到控制台前，尝试着按动那些物理按键和旋钮。大部分毫无反应。但当他无意中拨动一个大型的、标注着“主能源”字样的厚重闸刀开关时——

嗡——！

整个控制室猛地一震！头顶几盏原本熄灭的、镶嵌在穹顶的照明灯管闪烁了几下，竟然顽强地亮了起来，发出嘶嘶作响、忽明忽暗的惨白光芒！控制台上方那几面巨大的曲面屏幕也同时亮起，屏幕表面布满了雪花点和扭曲的干扰条纹，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有电了！

张力心中一喜，紧张地盯着那些闪烁的屏幕。雪花点剧烈地跳动、扭曲，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极其缓慢和艰难的系统自检。几分钟后，其中一面最大的屏幕上的干扰条纹稍微稳定了一些，虽然图像依旧模糊不清，但勉强能看出一些轮廓。

屏幕上显示出的，似乎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层层嵌套的几何结构模型。模型由无数不断流动、变幻的线条和节点构成，散发着幽暗的光芒。模型的中心区域，是一个巨大的、不断脉动着的暗红色漩涡，散发出令人极度不安的气息。而在模型的边缘，环绕着七个相对微小的、如同卫星般的蓝色光点。其中六个光点黯淡无光，只有最边缘的一个蓝色光点，极其微弱地闪烁着，仿佛风中残烛。

【……系统自检完成度37%……核心数据库损毁严重……】

【当前节点状态：7号协议执行节点（离线/严重损毁）】

【环境熵值监测：……信号丢失……畸变指数：……无法计算……（警告！严重超标！）】

【链接节点状态：1-6号节点（离线/损毁/信号丢失）】

【核心协议状态：……协议1-6（终止/失效）……协议7（待机/低能量维持）……】

【警告！检测到高熵个体（用户张力）接入本地网络！熵值波动异常！风险等级：极高！建议立即执行……（指令缺失）】

屏幕上的文字断断续续，如同垂死之人的呓语，充满了扭曲和乱码。但张力还是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七个节点！六个损毁！只剩下这个7号节点还在苟延残喘！

协议1-6终止！只剩下……协议七！而且处于“待机/低能量维持”状态！

那个巨大的暗红色漩涡……是什么？为什么让他感觉如此心悸和熟悉？像极了……他口袋里那块熵结晶放大了亿万倍的感觉！

更可怕的是，系统检测到了他！并且判定他是“高熵个体”，风险极高！

就在这时，屏幕上那个代表着7号节点的、微弱闪烁的蓝色光点，突然开始剧烈地、不规律地闪烁起来！同时，控制室内所有的灯光都开始疯狂明灭！电流的滋滋声变成了刺耳的尖啸！

【警告！未知高熵污染源接近节点外围！】

【警告！节点核心防御协议受损！无法启动！】

【警告！协议7能量波动异常！活性提升！】

【……执行最终指令……基础逻辑覆写……清除……所有……活……物……】

冰冷的电子音在控制室内断断续续地响起，充满了混乱和疯狂！伴随着电子音，控制台下方，一个隐藏的、布满灰尘的暗格“咔哒”一声弹开！里面赫然伸出一支黑洞洞的、短粗的枪口，开始充能，发出危险的嗡鸣！枪口冰冷地转动着，最终锁定了控制室内唯一的活物——张力！

“艹！还来？！”张力亡魂皆冒！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这个该死的节点，在检测到“高熵污染源”（很可能是指他或者他身上的结晶）靠近后，逻辑混乱，竟然启动了最后的“清除所有活物”的指令！

嗡——！

短粗的枪口瞬间充能完毕！一道比之前履带机器人更粗、更凝练的猩红能量光束，带着毁灭的气息，朝着张力轰然射来！

张力根本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让他猛地向侧面扑倒！同时，他的手在扑倒的过程中，胡乱地抓向控制台上一个凸起的、闪烁着红色警告灯的、类似紧急制动阀的巨大红色旋钮，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扳了下去！

轰——！！！

猩红的光束擦着他的头皮射过，将他身后控制台的金属外壳熔出一个大洞！灼热的气浪几乎将他掀飞！

嘎吱——嘣——！！！

在他扳下那个巨大红色旋钮的瞬间，整个控制室内部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断裂和能量过载的爆鸣声！所有灯光瞬间熄灭！几面大屏幕在爆出一团刺目的电火花后彻底黑屏！那支刚刚发射完的枪口也冒出一股青烟，无力地垂落下去。控制室内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只有浓烈的焦糊味和臭氧味弥漫开来。

张力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在绝对的黑暗中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刚才那一下，他好像强行关闭或者过载了这个濒临崩溃的节点核心？他赌对了？还是……引发了更大的灾难？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系统界面似乎都因为刚才剧烈的能量冲击而变得极其黯淡、不稳定。

就在张力惊魂未定，试图在黑暗中摸索着站起来时——

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有节奏的撞击声，从控制室那扇厚重的金属门外传来！

那声音……不像是机器，更像是……有人在用身体，或者什么东西，沉重地、坚持不懈地撞击着金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