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污秽之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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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光盾在抵挡了致命一击后，如同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瞬间破碎、消散。熵结晶核心的幽蓝碎片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几乎熄灭。

【熵结晶（核心）能量枯竭……被动防御场崩溃……】

【用户（艾琳）……生命体征……中度损伤……】

冰冷的提示音带着虚弱的杂音。

“目标携带污染物品个体，清除。”那个射空了的净尘者毫无波澜地宣告，能量步枪再次充能，冰冷的枪口稳稳指向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的艾琳。

而另一边，马库斯在为首净尘者精准的关节打击下，行动受制，陷入了狂暴却笨拙的缠斗。为首的净尘者身法极其灵活，如同鬼魅般在岩柱间穿梭，能量步枪不断射出刁钻的白光，在马库斯身上增添着焦黑的伤口，延缓着他的动作。马库斯愤怒的咆哮震耳欲聋，每一次攻击都势大力沉，却屡屡落空，将周围的岩柱砸得碎石纷飞。

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艾琳。

她挣扎着半跪起来，举起沉重的能量手枪，冰冷的枪身硌着她满是汗水的手掌。枪口颤抖着，对准了那个步步逼近的净尘者。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对方的防护服连步枪子弹都难以击穿，这把小手枪……有用吗？

净尘者面罩后的目光似乎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他停下了脚步，能量步枪稳稳锁定艾琳的头颅。充能完毕的嗡鸣声如同最后的审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艾琳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那个蜷缩在厚实岩柱后的聋技术员！他不知何时抬起了头，那张沾满灰尘和泪水的脸上，不再是之前的崩溃和茫然，而是充满了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疯狂！他手中，紧紧握着一个东西——不是武器，而是一个巴掌大小、布满划痕、屏幕碎裂的黑色长方形金属板！

是那个在7号节点外，垂死的防护服男人身上找到的、刻着齿轮环绕眼睛徽记的损坏掌上设备！

技术员猛地将那损坏的设备，狠狠砸向艾琳和净尘者之间的地面！同时，他张开嘴，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却仿佛蕴含着某种绝望指令的嘶吼！

嗡——！！！

就在那损坏设备撞击地面的瞬间！设备残骸内部猛地爆出一团极其刺目的、不稳定的幽蓝色电火花！一股混乱、尖锐、如同亿万玻璃同时碎裂的高频噪音瞬间席卷了整个区域！

这噪音并非作用于耳朵，而是直接冲击着所有电子设备和……某种更深层次的能量场！

艾琳感觉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阵阵发黑！胸前的熵结晶传来一阵剧烈的、混乱的波动！

更直接的是那个举枪对准艾琳的净尘者！他能量步枪上闪烁的瞄准指示灯和充能指示灯如同接触不良般疯狂闪烁、明灭！他整个身体猛地一僵！覆盖全身的灰白色防护服表面，无数细密的幽蓝电弧如同蛇群般瞬间流窜！面罩瞬间变成一片雪花乱码！

“系统……干扰……错误……”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混乱的杂音！他如同一个被拔掉电源的机器人，动作瞬间变得僵硬、失控！

机会！

艾琳眼中爆发出求生的厉芒！她强忍着大脑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举起沉重的能量手枪，枪口死死对准了那个僵直在原地、防护服表面电弧乱窜的净尘者！

目标——不是坚固的躯干，而是那深色单向镜片的面罩！那里，是防护最薄弱的地方，也可能是……唯一的弱点！

她扣动了扳机！

嗡——！

一道远比步枪光束纤细、却更加凝练的灼热白光，从枪口激射而出！

噗嗤！

白光精准地穿透了那因电弧干扰而变得脆弱的深色面罩！没入了其后方的头颅！

没有惨叫。只有一股青烟从面罩的破洞中冒出。净尘者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沙砾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防护服表面的幽蓝电弧也迅速黯淡、消失。

高频噪音如同潮水般退去。世界恢复了声音，只剩下马库斯狂暴的咆哮和能量武器射击的尖啸。

艾琳脱力般瘫软在地，大口喘息，握着能量手枪的手剧烈颤抖，冷汗浸透了后背。她看向那个聋技术员的方向。技术员靠着岩柱，脸色惨白，眼神依旧带着惊恐，但似乎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他手中的损坏设备，彻底变成了一堆冒着青烟的焦黑废铁。

【熵结晶（核心）……侦测到外部高熵污染源（净尘者尸体）……】

【能量枯竭……尝试……微熵汲取……】

冰冷的提示音虚弱地响起。艾琳惊愕地看到，自己胸前挎包里的熵结晶，核心那块幽蓝碎片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一缕极其稀薄、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暗红色泽的能量流，如同被无形的吸管牵引，从那个被她爆头的净尘者尸体面罩破洞中飘出，缓缓地、持续地……流入了她胸前的熵结晶之中！

结晶表面那些蛛网般的裂痕，似乎……极其微弱地……弥合了一丝丝？

艾琳的心脏猛地一跳！一种混杂着恐惧和荒诞的念头涌现：这东西……在吸收死亡？吸收……污染？

“吼——！！！”

一声更加暴戾、充满了痛苦和终结意味的咆哮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马库斯！

只见在为首净尘者精准而致命的打击下，马库斯那巨大的畸变肉瘤上布满了焦黑的弹坑，右腿膝盖处更是被一道能量束彻底熔穿！他庞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如同山崩般轰然跪倒在地！仅存的右臂徒劳地支撑着地面，蜡黄色的皮肤下，黑色的血管纹路如同瘟疫般蔓延到了脖颈！

为首的净尘者如同冷酷的死神，站在几米外，能量步枪稳稳指向马库斯那低垂的、布满血污的头颅。

“高度畸变污染源，清除。”冰冷的宣判再次响起。

艾琳挣扎着想抬起枪口，但身体的剧痛和脱力让她连手指都难以动弹！她绝望地看着那致命的枪口！

就在净尘者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

异变再生！

马库斯那只猩红的机械义眼，光芒猛地黯淡下去，随即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发出最后一点、刺目的、如同鲜血般的红光！

他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属于“马库斯”的意志，猛地抬起头！那只布满血丝、瞳孔扩散的右眼，死死地、怨毒地盯住了那个净尘者！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如同诅咒般的音节：

“一……起……死……”

紧接着，他那巨大的、濒临崩溃的畸变肉瘤，毫无征兆地、向内剧烈坍缩！所有的黑色角质层、暗红脉络、短小的骨刺，都如同被无形的黑洞吞噬般向内塌陷！一股毁灭性的、不稳定的能量波动瞬间凝聚到了极点！

“警告！侦测到高熵自毁……”净尘者头盔内的警报声只来得及响起半句！

轰——！！！！！！！

一声比之前任何爆炸都更加沉闷、更加令人心悸的巨响！

马库斯那庞大的畸变身躯，连同他身周数米内的地面，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粉碎机，瞬间化为一团膨胀的、粘稠如墨的、翻滚着暗红与幽蓝电光的污秽能量云！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海啸，裹挟着致命的辐射碎片和腐化物质，呈球形向四周猛烈扩散！

距离最近的为首净尘者首当其冲！他试图后退，但已经太迟了！灰白色的防护服在接触到那污秽能量云的瞬间，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瓦解！他连惨叫都没能发出，整个身体就被那翻滚的、充满毁灭气息的黑暗彻底吞噬、湮灭！

冲击波狠狠撞在艾琳藏身的岩柱上！巨大的力量让她如同被巨锤砸中，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被狠狠抛飞出去！她死死护住胸前的挎包，在翻滚中撞在一块岩石上，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

【警告！遭受高能熵爆冲击！】

【熵结晶（核心）……被动吸收……高熵污染物质……】

【能量补充……0.5%……1.0%……（缓慢恢复中）】

【核心载体（艾琳）……生命体征……严重受损……】

冰冷的提示音断断续续。

当艾琳挣扎着从眩晕和剧痛中恢复一丝意识时，爆炸的余波已经平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焦糊味、血腥味和一种……冰冷的、如同金属腐败般的混乱辐射气息。

她艰难地抬起头。

前方，马库斯和为首净尘者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边缘呈熔融琉璃状的焦黑深坑。坑内残留着一些难以形容的、如同沥青混合着烧焦血肉的粘稠污秽物质，散发着暗红与幽蓝交织的微光。坑洞边缘，散落着一些净尘者防护服的碎片和融化的武器残骸。

同归于尽。

那个聋技术员蜷缩在更远处的岩石后，似乎被冲击波震晕了，生死不知。

寂静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带着浓烈的死亡和毁灭的气息。风卷起沙尘，掠过焦黑的坑洞和污秽的残骸。

艾琳瘫在冰冷的沙砾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她低头看向胸前。挎包被污秽的物质沾染，但里面的熵结晶似乎完好无损。核心那块幽蓝碎片，在吸收了爆炸中心逸散出的高熵污染物质后，光芒虽然依旧微弱，却比之前稳定了一丝丝。

【熵值：1.2%……1.3%……（缓慢恢复中）】

【依附意识碎片……活性……微弱……不稳定……】

提示音带着一丝虚弱的回响。

她挣扎着坐起来，目光扫过这片炼狱般的战场。两个士兵的尸体早已气化。马库斯和净尘者同归于尽，尸骨无存。聋技术员生死不明。只剩下她，和怀中这块正在从死亡和污秽中汲取力量、试图复苏的……结晶。

污秽之血浇灌的共生之种，在这片绝望的废土上，顽强而诡异地……存活着。前路，依旧是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