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哑泪凝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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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头皮发麻的腐蚀声再次响起！被黑色药泥覆盖区域的幽蓝毒纹，如同被浇了滚油的毒蛇，疯狂地扭曲、挣扎，光芒剧烈闪烁！一股更加阴冷、更加恶毒的气息从毒纹深处爆发出来，与药泥中蕴含的奇异草木清香和冰冷能量疯狂对冲！

苏清雪的身体如同被投入了冰火地狱！她猛地弓起身子，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双眼在剧痛中骤然睁开！瞳孔却是一片涣散的、充满极致痛苦的灰白！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扭动，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起，呈现出一种妖异的青紫色！仿佛有无数条毒虫在她体内疯狂噬咬、钻动！

“按住她！”哑叔喉咙里发出急促尖锐的“嗬嗬”声，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国栋，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陈国栋被这惨烈的一幕惊得魂飞魄散，但求生的本能和老法医的素养让他瞬间反应过来！他连滚带爬地扑到土炕边，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按住苏清雪剧烈挣扎的双肩！入手处，少女的肌肤滚烫如火炭，却又透着一股刺骨的冰寒，力量大得惊人，几乎要将陈国栋掀翻！

哑叔见陈国栋按住苏清雪，不再理会。他那只涂抹着漆黑药泥的扭曲手掌，再次伸向苏清雪肩头那恐怖的贯穿伤！伤口边缘的冰晶早已彻底碎裂消失，露出里面被毒素侵蚀得发黑、翻卷的皮肉，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

哑叔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动作却更加狠厉！他猛地将剩余的黑色药泥，如同填塞破洞般，狠狠地、一股脑地塞进了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深处！

“呃啊啊啊——！！！”苏清雪发出一声更加凄厉、仿佛灵魂都被撕裂的惨嚎！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又被陈国栋死死按住！她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瞳孔中灰白与妖异的幽蓝疯狂交替闪烁！肩头伤口处，被塞入药泥的地方，猛地爆发出更加剧烈的嗤嗤声！一股混合着脓血、黑色粘稠物和幽蓝毒气的恶臭浓烟，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伤口中喷涌而出！

浓烟带着强烈的腐蚀性，瞬间弥漫了整个狭小的土坯房！陈国栋被呛得剧烈咳嗽，眼泪鼻涕直流，几乎睁不开眼！但他死死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压着苏清雪！

哑叔却仿佛对这致命的毒烟毫无所觉！他那张恐怖的脸庞被浓烟笼罩，浑浊的眼睛却亮得惊人！他死死盯着苏清雪肩头喷涌的毒烟和伤口的变化！当看到那喷涌的毒烟中，幽蓝的光芒逐渐被漆黑的药泥压制、伤口深处翻腾的黑色粘稠物开始占据上风时，他那扭曲的嘴角，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仿佛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成了！药泥暂时压制住了伤口深处最活跃的蛊毒源头！

但这只是开始！

哑叔没有丝毫停顿！他猛地转身，再次扑向墙角那个巨大的粗陶瓮！这一次，他挖出的不再是漆黑药泥，而是瓮底沉淀的、如同水银般粘稠、散发着更加浓郁草木清香的墨绿色液体！这液体似乎极其沉重，在他扭曲的手掌中如同水银般滚动，散发出冰冷的寒气和强烈的生机！

他端着这捧墨绿色的“水银”，再次扑到苏清雪身边。这一次，他的动作变得极其轻柔、极其专注。他小心翼翼地将这粘稠冰冷的液体，如同绘制最精密的电路图般，沿着苏清雪脖颈、脸颊上那些未被黑色药泥覆盖、依旧在疯狂蠕动的幽蓝毒纹，缓缓地、一丝不苟地涂抹勾勒！

墨绿色的液体接触到幽蓝毒纹的瞬间，没有剧烈的对抗，反而如同春雨润物，无声无息地渗透进去！所过之处，那妖异的幽蓝光芒如同被冻结的火焰，瞬间黯淡、凝固！疯狂蔓延的势头被硬生生遏止！毒纹的形态被固定下来，如同诡异的纹身烙印在少女惨白的肌肤上，但那股疯狂侵蚀生机的恶毒活性，却被这墨绿液体中蕴含的磅礴草木生机和冰冷能量强行压制、冻结！

随着墨绿液体的涂抹，苏清雪那因为极致痛苦而扭曲惨嚎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剧烈挣扎的幅度迅速减弱。她瞪大的双眼缓缓闭上，长长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般颤抖着，覆盖下来。急促而痛苦的喘息声渐渐变得微弱、悠长，虽然依旧带着病态的虚弱，却不再是濒死的挣扎。惨白的脸颊上，那妖异的幽蓝毒纹被墨绿的“冰线”勾勒、冻结，形成了一幅诡异而凄美的图案，触目惊心，却也暂时保住了她的生机。

房间里弥漫着刺鼻的恶臭和浓烟，以及浓烈的草药腥臊味。陈国栋瘫软在炕边，剧烈地喘息着，浑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汗水浸透了衣服。他看着炕上暂时平静下来的苏清雪，又看看旁边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却似乎平稳了一点的萧尘，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哑叔佝偻着背，站在土炕边，那只涂抹着黑色药泥和墨绿液体的扭曲右手无力地垂落，微微颤抖着。他同样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旧风箱般的“嗬嗬”声，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清雪脸上那被冻结的毒纹图案，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后怕，有疲惫，有完成使命的释然，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痛苦和悲伤。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昏迷的萧尘身上。当他的视线触及萧尘年轻的脸庞和紧握鬼门令的手时，那浑浊眼中的悲伤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

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只肮脏、扭曲、沾满药泥和血迹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指向萧尘的胸口。喉咙里发出更加剧烈、更加痛苦的“嗬嗬”声，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却只能化为无声的悲鸣。

他的手指颤抖着，在那片虚空勾勒着什么，指向萧尘紧攥的拳头，指向那枚黝黑的令牌，最终，又颤抖着指向萧尘心脏的位置。

然后，他猛地收回手，死死捂住了自己那无法发声、疤痕遍布的咽喉！浑浊的泪水再次汹涌而下！身体剧烈地摇晃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倒在地。

他认出来了。

十六年的血与火，十六年的隐忍与痛苦，十六年的等待与绝望…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指向萧尘胸口的手势，无声地诉说着一个被尘封太久、血淋淋的称呼：

“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