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薪尽火传,刑之断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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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过了亿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死寂。绝对的冰冷。
意识如同沉沦在万载玄冰的最底层,只有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和刑烙印的法则余韵在识海中翻滚、碰撞。
“呃…”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如同惊醒了这片死寂。萧尘艰难地、一点点地凝聚起破碎的意识。剧痛如同潮水般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涌来,提醒着他残酷的现实。
他发现自己正趴在一片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四周是绝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空气粘稠阴冷,带着一种从未闻过的、混合了金属锈蚀、尘埃和某种奇异植物腐败的怪异气味。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听不到风声,听不到水流,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心跳。
刑的空间放逐成功了?他们活下来了?被抛到了哪里?
“清雪!紫鳞!”萧尘心中猛地一紧,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和灵魂的眩晕,挣扎着想要起身。右臂下意识地向身侧摸索。
入手,是冰冷的、覆盖着霜花的触感。苏清雪安静地躺在他身边,冰封的气息依旧存在,但比之前更加微弱。眉心那点冰晶光华黯淡得如同随时会熄灭的尘埃。刑放逐时的空间撕扯力,显然对她脆弱的冰封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万幸,冰封尚未完全崩溃,但核心那冻结的魂火,似乎更加摇摇欲坠了。
“清雪!醒醒!你怎么样?”萧尘焦急地用仅存的意念呼唤。
“…萧…尘…”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苏清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意念才如同游丝般传来,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和虚弱,“冰封…核心…裂痕…扩大了…那女人的…力量…消耗…太大…我…撑不了…太久…”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她的力气。
萧尘的心沉入了谷底。他立刻又去摸索怀中。
“叽…”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呜咽传来。紫鳞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他胸前衣襟里,体表的混沌星云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竖瞳紧闭着,传递出的意念混乱而痛苦:“好黑…好冷…身体…好痛…像…碎掉了…烙印…还在…咬我…”
小家伙的状态同样糟糕。强行引导法则屏蔽诅咒,又承受了刑崩溃和空间放逐的双重冲击,它体内刚刚融合的力量再次变得极不稳定,那混乱印记似乎又有抬头的迹象。
而萧尘自己他尝试内视。
丹田内,那颗紫金星辰核心几乎完全黯淡了!裂痕如同破碎的瓷器,纵横交错,核心处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火星在摇曳。缠绕其上的诅咒黑气虽然被刑烙印的法则之力暂时压制,但依旧如同附骨之疽,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左臂上,那暗红的诅咒烙印已经蔓延过了肩胛,向着心脏区域进发,皮肤下的血管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散发着阴冷死寂的气息。灵魂深处,怨魂的低语如同附骨之蛆,时刻啃噬着他的意志。
油尽灯枯!真正的油尽灯枯!身体、灵魂、力量,都走到了崩溃的边缘。刑用湮灭换来的放逐,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在黑暗中慢慢等死的坟墓?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头。
但下一秒,萧尘布满血污的脸上,那双深陷的眼窝中,猛地爆发出如同饿狼般的凶戾光芒!
“不能…死在这里!”他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清雪…紫鳞…还…需要我!”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坐起来。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肌肉撕裂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一次,两次终于,他背靠着身后冰冷坚硬的岩壁(?),勉强坐了起来。
黑暗,浓得化不开。他摸索着腰间万幸,那枚低级储物戒还在!他颤抖着取出里面仅剩的几块下品灵石。灵石光芒黯淡,蕴含的灵气稀薄得可怜。但此刻,这就是续命的稻草!
他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灵石攥在右手掌心,强行催动识海中刑烙印的那一丝“御”之法则奥义!法则的冰冷意志如同引子,艰难地引导着焚天凝脉诀那残破不堪的运转路径!
嗤…
掌心传来灼烧的剧痛!稀薄的灵气如同滚烫的钢针,强行刺入干涸萎缩的经脉!剧痛!但伴随着剧痛,丹田内那颗濒临熄灭的星辰核心,终于极其微弱地旋转了一下!一丝比头发丝还细的紫金色灵力,如同从石头里榨出的油,艰难地流淌出来!
这丝灵力微弱得可怜,却如同在绝对黑暗中点燃的第一缕火苗!
萧尘立刻引导着这丝灵力,不去冲击伤势,不去对抗诅咒(那无异于杯水车薪),而是…小心翼翼地流转过双目周围的窍穴!
“开——!”
一声低吼!双目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剧痛!但下一刻,眼前的绝对黑暗如同被撕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
刑烙印的法则奥义,结合他强行榨取的微弱灵力,终于让他在这片死寂的放逐之地,短暂地开启了灵视!
微弱的视野瞬间展开!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萧尘瞳孔骤然收缩!
这里并非预想中的地底洞穴或金属废墟!
而是一片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由无数巨大无比、早已石化腐朽的巨型植物根茎和枝干交错盘绕构成的地下森林废墟?!
他们身处其中一条相对“宽敞”的石化根茎通道内。通道高达数十丈,四壁是虬结扭曲、早已失去所有生机、呈现出灰黑色石质纹理的巨木残骸!无数粗壮如龙的石化藤蔓从穹顶垂落,如同凝固的黑色瀑布。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万年的灰白色尘埃,死寂无声。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朽植物气息和尘埃的味道。更远处,是无尽的黑暗和盘根错节的石化巨木迷宫,仿佛一头沉睡的远古巨兽的骸骨腹腔。
而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通道地面尘埃中,赫然散落着一些…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碎片!那些碎片形状扭曲,布满锈迹,却隐隐散发着与刑的壁垒残骸同源的、微弱的金属气息!
“壁垒残骸的碎片?”萧尘心头剧震。刑最后的自毁放逐,竟然将他们抛到了这里?这片被石化巨木根茎包裹的地下世界,与刑的戍卫壁垒,有何关联?
就在他震惊之际——
“叽…”怀中的紫鳞,突然极其微弱地叫了一声,竖瞳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混沌的光芒扫过那些散落的金属碎片,传递出一个让萧尘心脏几乎停跳的意念:
“萧尘…那些…铁疙瘩…上面有…那个…大铁人…刑…最后…的…一点点…魂火…碎片…好弱…好弱…快要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