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槐巷迷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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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娘子浑身剧震,镯子掉在地上发出脆响。林姝玥趁机翻开她的衣袖,只见腕间有三道淡褐色疤痕,正是死者腕间抓痕的形状。

"你用香粉迷晕女子,再将她们抛尸护城河,伪装成溺水。"林姝玥的声音冷得像冰,"那些花瓣,是你故意留在死者指缝里的,为的就是嫁祸给侯府,对吗?"

刘娘子忽然崩溃大哭,跪倒在地:"是...是她们活该!个个生得狐媚样,整日在我绣坊前晃荡,像极了那个勾走我夫君的贱人!"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望向苏桃桃,"尤其是你!总穿着并蒂莲裙招摇过市,我夫君就是看了这种纹样,才迷上那个娼妓的!"

苏桃桃这才惊觉,原来刘娘子的恨意,竟源于一场可笑的误会。她想起每次去绣坊,刘娘子总是格外殷勤地推荐并蒂莲纹样,如今想来,竟是藏着这样的阴狠心思。

"所以你模仿侯府的马车纹样,用萧郎的旧章伪造银票,就是为了让所有人以为,是我们在作恶?"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可那些女子,与你无冤无仇..."

"她们长得像她!"刘娘子尖叫着,"我夫君临死前,手里还攥着那娼妓的帕子,上面绣的就是并蒂莲!"

林姝玥望着这个被嫉妒扭曲的女人,忽然想起现代法医实验室里的一桩案子,凶手也是因爱人出轨,用同样的方式报复无辜。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向谢砚舟:"证据确凿,可结案了。"

谢砚舟点头,示意暗卫将刘娘子带走。萧妄言忽然伸手揽住苏桃桃的肩,指尖触到她发间的银蝶——那是他成婚那日亲自给她戴上的,蝶翼上还刻着她的闺名。

"吓到了?"他轻声问,"明日陪你去慈恩寺祈福好不好?听说新塑了送子观音。"

苏桃桃抬头望他,见他眼底满是关切,哪里还有半分方才挥剑时的冷冽。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真正的良人,会让你觉得人间值得。"

那时她十岁,尚不懂得情爱是何物,如今却在萧妄言的眼中,看到了整个春天。

"好。"她轻声说,"但今日要先陪姐姐回易华院,她新养的仙人掌开花了。"

林姝玥看着这对璧人,忽然想起谢砚舟今早出门前,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萧兄夫妇鹣鲽情深,倒叫我羡慕"。

她望向谢砚舟,见他正盯着自己,眼底有柔光流转,像极了昨夜替她掖被角时的模样。

"走吧。"谢砚舟伸手替她理了理发簪,"易华院的昙花该打骨朵了,你不是说要教桃桃辨认英文解剖术语?"

苏桃桃闻言轻笑,腕间银铃响起:"姐姐可不许藏私,上次教侯爷认脏器图,他可是画错了肝和脾的位置呢!"

萧妄言无奈摇头:"夫人这记性,怎的专记我的糗事?"

四人走出义庄时,日头已升至中天。槐巷口的老槐树正簌簌落着白花,林姝玥瞥见街角有个卖糖葫芦的老汉,竹筐上插着的草把儿缠着紫藤花,却不再让她联想到案件的血腥,只觉得是寻常百姓家的烟火气。

"等等。"苏桃桃忽然驻足,走向老汉,"老伯,给我来三串糖葫芦,要裹紫藤花的。"

老汉笑着应下,熟练地裹着糖霜。萧妄言伸手替她挡住刺眼的阳光,指尖不小心蹭到她鼻尖的糖霜,忍不住轻笑出声。

苏桃桃瞪他一眼,却在接过糖葫芦时,悄悄往他嘴里塞了一颗——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绽开,混着彼此的呼吸,竟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动人。

谢砚舟望着这幕,忽然握住林姝玥的手,轻轻晃了晃。她抬头看他,见他眼底映着细碎的阳光,像撒了把星子进去。

"怎么?"她挑眉。

"没什么。"他忽然轻笑,"只是觉得,能与你并肩看这人间烟火,便是最大的幸事。"

林姝玥望着他掌心的旧疤,想起昨夜他替她揉肩时说的话:"在义庄看见你剖尸时,刀拿得比我腰间的剑还稳,那时我便知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人。"

她轻轻回握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无名指上的婚戒——那是用她现代的婚戒熔铸的,里面刻着两人的名字。

远处传来更夫打盹的梆子声,惊起几只麻雀扑棱棱飞向湛蓝的天。苏桃桃的银铃与萧妄言的马鞭声交织在一起,像首轻快的曲子。

林姝玥忽然觉得,这具古代的身躯里,跳动着的不仅是心脏,更是对生命的热爱,对真相的执着,以及对身边人的眷恋。

是夜,易华院的昙花如期盛开,月光透过窗棂落在解剖台上,林姝玥望着新添的标本瓶,里面泡着的紫藤花瓣已褪去毒性,只剩下纯净的紫色。

谢砚舟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指尖抚过她腕间的银镯,上面的"生死不离"四字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今日之事,多亏萧兄夫妇配合。"他轻声说。

林姝玥转身吻了吻他唇角:"你呀,总把人情挂在嘴上。"

他轻笑,指尖划过她耳后那颗小痣:"明日休沐,陪我去看萧妄言新得的西域孤本如何?他说上面有关于人体解剖的记载。"

"好啊。"她望向窗外的昙花,花瓣上的露珠折射着星光,"不过先说好,不许再像上次那样,对着图谱争论肺叶的形状,害得桃桃以为我们在吵架。"

谢砚舟想起那日苏桃桃惊慌失措地跑来劝架,萧妄言却在一旁抱着胳膊偷笑的模样,忍不住大笑出声。

笑声惊起檐角铜铃,在夜空中荡起一圈圈涟漪,如同他们此刻交叠的心跳,坚定而绵长。

而在镇北侯府的后园,萧妄言正陪着苏桃桃给紫藤花浇水。月光下,她的侧脸被镀上一层柔光,像极了他初见时的模样。

"桃桃,"他忽然开口,"那日你说蝴蝶该在天上飞,不该被关在盒子里...其实我早就懂了。"他伸手替她拢了拢披风,"你是风,是自由,而我,是永远追着风跑的人。"

苏桃桃抬头望他,见他眼中映着漫天星斗,比任何珠宝都要璀璨。她忽然想起母亲的话,终于明白,真正的爱不是束缚,而是让彼此成为更好的人。

"傻子。"她轻笑,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风若没有山来挡,也会迷路的。"

萧妄言忽然低头,吻落在她眉心,像蝴蝶轻触花瓣:"那我便做你的山,永远为你挡风遮雨。"

夜风拂过紫藤花架,送来阵阵清香。远处的长安城里,万家灯火渐次亮起,如同撒在人间的星星。

苏桃桃靠在萧妄言肩头,听着他胸腔里的心跳,忽然觉得,这世间最美好的事,莫过于与心爱之人共赏这人间灯火,同赴这岁月长歌。

而在西街的大牢里,刘娘子望着石墙上的月光,忽然想起绣坊里未完成的并蒂莲绣样。

她终于明白,嫉妒的种子一旦种下,只会开出罪恶的花,而真正的美好,从来都藏在平凡的烟火里,只是她再也没有机会去体会了。

晨雾渐起时,易华院的仙人掌又冒出了新芽。林姝玥握着验尸刀,看着谢砚舟在解剖图谱上写下新的批注,忽然觉得,在这充满谜团的世间,有这样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相伴,便是最珍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