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底舱惊变临江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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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廿八的晨雾,是被画舫破浪的声响揉碎的。
江面上浮着一层薄纱般的水汽,黏腻地贴在舱窗上,将初升的日头晕染成模糊的金轮。
林姝玥是被身侧谢砚舟的动作惊醒的,他正隔着锦被轻轻揉着她的腰——昨夜他从甲板回来,贪凉多吻了她片刻,害她今早腰肢还有些酸软。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指尖却熟稔地替她按揉着穴位,“昨夜风大,可着凉了?”
林姝玥埋在枕间摇摇头,反手握住他手腕,指尖触到他腕骨上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和握刀留下的痕迹。
成婚半年,他晨起替她按揉的习惯从未变过,只是这按揉的力道,总在不经意间带着点霸道的摩挲,惹得她脸颊发烫。
“别闹,”她拍开他的手,撑起身时瞥见窗外天色,“今日该是到临江县附近了吧?”
谢砚舟替她拢好散落在肩头的发丝,指腹擦过她耳垂时故意停顿了一瞬,才淡淡道:“嗯,若不是为了承欢放慢船速,此刻已过了临江县。”他说着,俯身吻了吻她额头,“我去甲板看看,你再睡会儿。”
他起身时,玄色寝衣松垮地搭在肩头,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林姝玥看着他走到门边的背影,想起昨夜他说“想你了”时的喑哑嗓音,脸颊又是一热,连忙拉过锦被蒙住头。
就在这时,舱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小厮惊慌的呼喊:“谢大人!小侯爷!不好了!底仓……底仓死人了!”
“咚”的一声,像是有人撞在了舱壁上。林姝玥猛地掀开锦被,与刚拉开房门的谢砚舟对视一眼,只见他眸色瞬间沉了下去,刚才的温柔缱绻消失殆尽,只剩下大理寺卿特有的冷冽。
“怎么回事?”他沉声问门外小厮。
小厮脸色惨白,说话都在发抖:“是……是管库房的王管事,今早水手去底仓搬货物,发现他……他倒在角落里,没气了!”
“死人了?”隔壁舱房的门“砰”地被推开,箫妄言穿着中衣冲出来,头发乱糟糟的,“谁死了?怎么死的?”他昨夜喝了些闷酒,此刻被惊醒,脸上还带着宿醉的茫然。
“底仓王管事。”谢砚舟语气冰冷,“你去看着桃桃,让她别出来。姝玥,拿上你的工具,跟我来。”
林姝玥早已翻身下床,顾不上整理衣衫,从床底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牛皮包——里面是她的柳叶刀、验尸银针、皂角水等物,无论出行还是在家,她总习惯带在身边。
她快速系好腰带,对脸色发白的箫妄言低声道:“妄言,看好桃桃,别让她受惊。”
“知道了知道了!”箫妄言搓着头发,跟在谢砚舟身后往底舱走,“冰块脸,这船上怎么会死人?莫不是有贼?”
画舫的底舱位于船体最下方,平日里堆放着货物和淡水,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林姝玥跟着谢砚舟走下狭窄的木梯时,脚下的木板发出“吱呀”的呻吟,更衬得底仓内的气氛阴森。
几个水手缩在角落,脸色煞白,见谢砚舟下来,连忙让开一条路。只见靠近舱壁的角落里,一个身着青色短打的中年男子仰面倒在一堆麻布袋旁,双目圆睁,嘴角凝固着一丝黑紫色的血迹。
“都出去,守在楼梯口,不许任何人下来。”谢砚舟冷声吩咐,待水手们战战兢兢退出去后,才对林姝玥道:“姝玥,看你的了。”
林姝玥点点头,将牛皮包放在一旁干燥的木板上,取出一副干净的白布手套戴上,又拿出一盏便携的油灯点亮。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死者的脸,她蹲下身,先仔细观察死者的姿势——王管事仰躺在地,双手握拳放在胸前,像是死前曾用力抓握过什么,双腿微曲,脚尖向内,衣物还算整齐,只有领口微微扯开。
“死者王辉,四十岁左右,管库房已有五年。”箫妄言站在一旁,努力回忆着,“我记得他,为人还算老实,没什么仇家吧?”
林姝玥没有接话,先用银针探了探死者的鼻息,又按了按他颈部的颈动脉,指尖触到的皮肤已经冰冷僵硬。
她掀开死者的眼皮,瞳孔散大,结膜下有少量出血点。接着,她解开死者的衣襟,露出瘦弱的胸膛——胸口没有明显外伤,但右胸靠近腋下的位置,有一块不规则的青紫色瘀斑,形状像是被钝器击打所致。
“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夜子时到丑时之间,”林姝玥开口,声音冷静专业,“具体需要看尸斑和尸僵的情况。”她翻过死者的手腕,只见手背上有几道浅细的抓痕,像是被利器划伤,却不致命。
谢砚舟蹲在她身侧,目光锐利地扫过地面:“现场有打斗痕迹,但不激烈。死者右手边的木板上有少量血迹,呈喷溅状,但血量不多。”
他指着死者身旁一块沾着暗红污渍的木板,“凶器呢?”
林姝玥摇摇头,用镊子轻轻拨开死者的嘴角,用沾了皂角水的棉球擦拭他口腔内部:“口腔内有少量黑紫色瘀斑,嘴角的血迹呈泡沫状,需要进一步确认是否中毒。但胸口的瘀伤更可疑,像是被硬物撞击导致内脏出血。”
她拿出柳叶刀,小心翼翼地拨开死者胸口的瘀斑皮肤,用刀尖轻轻划开一个小口——皮下组织呈深紫色,肌肉纤维断裂,有明显的挫伤。
“这处瘀伤是致命伤的可能性很大,”她解释道,“但需要确认是否有肋骨骨折刺破内脏。不过现在尸僵严重,不便解剖,只能先做初步判断。”
箫妄言皱着眉,在底仓里来回踱步:“致命伤是胸口的瘀伤,可能被硬物击打。那凶器呢?底仓里这些麻布袋里装的是粮食,不可能打出这种瘀伤。”他踢了踢旁边一个麻袋,里面发出“簌簌”的声响。
谢砚舟的目光落在死者脚边散落的几枚铜钱上,又看了看死者紧握的右手:“他手里好像攥着东西。”
林姝玥闻言,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掰开死者僵硬的手指——只见死者掌心紧握着半枚断裂的玉佩,玉佩呈碧绿色,断裂处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用力扯断的。
“玉佩?”箫妄言凑过来看,“这王管事身上没戴过玉佩啊,哪来的?”
谢砚舟接过那半枚玉佩,对着灯光细看:“玉质一般,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断裂处很新。”
他又检查了死者的口袋,从左边袖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上面用炭笔写着一串数字和“李记米行”的字样。
“这像是欠账的数目,”林姝玥看了一眼,“数目不小,足有五十两。”
“五十两?”箫妄言咋舌,“王管事一个月才几两银子工钱,哪来的五十两欠账?”
就在这时,底仓的楼梯口传来苏桃桃担忧的声音:“姐姐?妄言?出什么事了?”
“桃桃!你怎么下来了?”箫妄言连忙上去阻拦,“这里面晦气,快回去!”
林姝玥也站起身,对谢砚舟道:“我去看看桃桃,她有孕,不能受惊。现场我已经初步检查过了,凶器和另一半天佩是关键,还有这张欠账单。”
谢砚舟点点头,将半枚玉佩和纸片收好:“你上去陪着她,我和妄言再查查。”
林姝玥提着牛皮包,走到楼梯口时,见苏桃桃扶着腰,脸色有些苍白,正拉着箫妄言追问。
她连忙上前,握住苏桃桃的手:“桃桃,没事,就是底仓一个管事突发急病没了,我们正在查。”她故意轻描淡写,不想让她担心。
“急病?”苏桃桃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我听小厮说死人了,吓死我了……姐姐,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没事,”林姝玥笑着拍拍她的手,“我先上去洗个手。你怎么不在房里待着?”
“我见你们都下来这么久了,心里担心。”苏桃桃被林姝玥扶着往楼上走,“妄言也是,急吼吼地就下来了,也不跟我说清楚。”
箫妄言在后面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这不是死人了嘛……”
林姝玥将苏桃桃送回舱房,又亲自打了热水洗手,这才坐在她身边,给她讲些京城的趣闻,分散她的注意力。
苏桃桃渐渐放宽了心,只是时不时看向窗外,似乎在担心行程。
与此同时,底仓里的谢砚舟和箫妄言还在勘察现场。
“凶器一定还在底仓或者船上某个地方,”谢砚舟蹲在地上,用指尖沾了点地上的血迹,捻了捻,“血迹半干,符合死亡时间。但现场没有明显的凶器,说明凶手可能带走了,或者藏在什么地方。”
箫妄言翻找着附近的麻布袋:“这底仓就这么大点地方,能藏哪儿?除非凶手是船上的人,把凶器藏在自己房里了。”
“有可能。”谢砚舟站起身,“王管事掌着库房钥匙,若有人想偷东西被他撞见,起了杀心也有可能。但他手里的半枚玉佩和欠账单又怎么解释?”
“会不会是仇杀?”箫妄言猜测,“比如欠他钱的人不想还,就杀了他?或者他拿着玉佩去要挟别人,被人灭口?”
“都有可能。”谢砚舟走到楼梯口,对守在外面的水手道:“去把船上所有管事和水手都叫来,我要问话。另外,通知首舵,找最近的码头停靠,我要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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