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狐一炬(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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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她的声音顺着钟声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李长久足尖一点,太明权柄化作一道金虹托着他直上钟楼。叶蝉宫则缓步走入城内,苏烟树递给她一盏茶:“常曦仙君,你要的‘无限’权柄残片,我已从鹓扶的旧物中提炼出来了。”她掌心躺着一片透明的鳞甲,正是鹓扶神国的遗物。
钟楼顶端,司命将白银剑抛给李长久。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剑鞘上还留着南荒风沙的刻痕。
“九婴残魂虽灭,但瀚池真人的邪术已引动了葬神窟的‘恶’气。”司命望着城外盘旋的黑雾,“刚才那声钟鸣,是在警告城内的人——三日内,断界城会坠入时间缝隙。”
李长久摩挲着剑柄:“所以你急着找我,是想让我帮你挡灾?”
“是交易。”司命转身面对他,眼底的沙漏纹路清晰可见,“我帮你稳定‘太明’与‘时间’权柄的冲突,你帮我护住城内百姓。毕竟,你欠邵小黎一条命。”
提到邵小黎,李长久的动作顿了顿。他想起那个总爱跟在身后,自称“乐理师尊”的洛神转世,此刻她大概正在城主府里,对着一堆古籍研究如何加固城防。
“成交。”李长久挥出一剑,太明金焰在钟楼四周画出一道圈,将时间震颤隔绝在外,“但我有个条件——告诉我,你当年为什么要杀夜除?”
司命的指尖猛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他用‘命运’权柄篡改了太多人的生死。比如白灵,本可以修成神国,却被他提前引动了遗骨的戾气。”她抬头看向李长久,“就像你师尊当年斩你,都是为了止损。”
这话像根针,刺破了李长久心底最后一点犹豫。他想起叶蝉宫说的“恶的碎片”,突然明白有些抉择从来无关对错,只关生死。
就在这时,城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西南角的贫民窟里,竟有无数黑影从地底钻出,这些黑影没有固定形态,触碰到的建筑都在迅速腐朽——是“恶”的碎片顺着时间缝隙渗进来了。
“来得比预想中快。”司命手腕一翻,时间沙漏悬浮在半空,黑影触及沙漏的光芒便凝固在原地,“这些只是先头兵,真正的‘恶’核还在葬神窟深处。”
李长久跃下钟楼,白银剑划破长空,金焰所过之处,黑影尽数消融。他落地时正好撞见邵小黎带着卫兵赶来,小姑娘脸上沾着灰,却举着一柄青铜剑,颇有几分洛神当年的英气。
“李长久!你可算来了!”邵小黎眼睛一亮,“我刚从古籍里找到记载,断界城的地基里埋着羿的射日弓碎片!”
这倒是意外之喜。李长久刚想开口,却见叶蝉宫缓步走来,手中的“无限”鳞甲正散发着柔和的光:“找到了。鹓扶的‘无限’权柄,能暂时撑开时间缝隙,为我们争取三天时间。”
她将鳞甲抛给司命:“用这个加固城防,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司命接住鳞甲,指尖与鳞甲相触的瞬间,整座断界城都亮起了透明的光罩。那些腐朽的建筑开始逆向修复,倒塌的房屋重新拔地而起。
“三天后,我们在葬神窟汇合。”李长久对邵小黎眨了眨眼,“看好家,别让你的子民乱跑。”
邵小黎鼓了鼓腮帮子,却还是认真点头:“你也要小心。对了,我给你留了坛醉仙酿,回来记得喝。”
李长久大笑一声,与叶蝉宫并肩走向城外。太明金焰与“无限”鳞光在他们身后交织,竟在灰雾中铺出一条金色的路。
钟楼顶端,司命望着两人的背影,突然对苏烟树道:“你说,他们能烧穿神国的牢笼吗?”
苏烟树收起算盘,望向葬神窟的方向:“至少此刻,他们的火焰,已经照亮了时间的缝隙。”
话音刚落,第二声钟鸣响起。这一次,钟声不再带着震颤,反而像一道清泉,洗去了断界城上空的阴霾。远处的黑雾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那是被金焰惊动的古老存在,也是这场杀局真正的序幕。
离开断界城的灰雾屏障,葬神窟的阴风便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李长久握着白银剑,剑身在风中发出轻鸣,像是在呼应地底沉睡的射日弓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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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的弓魂藏在最深层的骨海。”叶蝉宫指尖拂过一朵从黑雾中生出的血色花,花瓣瞬间化作飞灰,“但那里不仅有弓,还有太初六神封印‘恶’时留下的监牢——天藏的‘崩坏’权柄,就锁在牢门之上。”
两人穿过一片白骨累累的谷地,脚下的骨头踩上去发出空洞的回响。突然,前方的黑雾剧烈翻滚,一道青灰色的影子破土而出,竟是一具披着残破甲胄的骷髅,手中握着半截生锈的长矛。
“是当年镇守葬神窟的神官遗骸。”叶蝉宫认出甲胄上的纹路,“被‘恶’气侵染成了傀儡。”
骷髅嘶吼着挺矛刺来,矛尖带着“崩坏”权柄的腐蚀之力,所过之处,空气都泛起黑纹。李长久侧身避开,白银剑反手斩出一道金弧,却在触及骷髅时被弹开——这骸骨的硬度竟堪比紫庭境修士的护体罡气。
“它的核心在眉心。”叶蝉宫提醒道,同时甩出银链缠住骷髅的双腿。李长久会意,指尖凝聚太明金焰,屈指一弹,金焰如流星般射中骷髅眉心的黑纹。只听“咔嚓”一声,骷髅的头骨裂开一道缝,黑纹迅速消退,残骸“哐当”一声栽倒在地。
继续深入,遇到的傀儡越来越多。有的握着断剑,有的骑着无皮的战马,皆是当年弑神之战的亡魂。李长久渐渐发现,这些傀儡的动作虽僵硬,却隐隐透着阵法的痕迹——像是有人刻意将它们布置成了守护骨海的屏障。
“是瀚池真人。”叶蝉宫踢开一具傀儡的残骸,残骸胸腔里露出半截蛇鳞,“他与修蛇合体后,能操控亡者。这些傀儡,恐怕是他为自己留的后路。”
说话间,前方突然亮起一片幽蓝的光。那光芒从骨海深处升起,照得漫天黑雾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李长久加快脚步,终于在一处巨大的颅骨凹陷中,看到了那柄传说中的射日弓。
弓身由某种银白色的兽骨制成,弓弦是一道凝结的金光,正是太明权柄的碎片。但此刻,弓身缠着数道青黑色的锁链,锁链上刻满了“崩坏”权柄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在渗出黑血。
“果然被锁着。”李长久刚想上前,却见弓旁的骨堆突然隆起,一个人影从骨海中坐起。那人穿着谕剑天宗的灰衣,半边身子已化作蛇鳞,正是本该死于南荒的瀚池真人。
“李长久,我们又见面了。”瀚池真人的声音嘶哑如蛇嘶,他抬手一挥,四周的傀儡同时站起,“你以为杀了九婴就能阻止我?太天真了。”
他指着射日弓:“这柄弓,本就是用烛龙的脊椎骨所制。只要我吞噬了它的太明碎片,再融合修蛇的‘黄泉’权柄,就能成为新的神国之主!”
叶蝉宫冷笑:“你连紫庭境都没恢复,凭什么觉得能胜过我们?”
“凭这个。”瀚池真人突然撕开自己的衣襟,胸口的蛇鳞裂开一道缝,露出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那心脏每跳一下,四周的傀儡就颤抖一下,“这是‘恶’核的碎片,是我从九婴残魂里挖出来的。它能让所有亡者……为我所用!”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不清的傀儡从骨海中爬出,密密麻麻地围了上来。李长久握紧白银剑,对叶蝉宫道:“你去解弓上的锁链,这里交给我。”
“小心他的心脏。”叶蝉宫叮嘱一句,银链化作流光缠上射日弓的锁链。李长久则迎着傀儡潮冲了上去,白银剑舞成一片金虹,所过之处,傀儡纷纷碎裂。但傀儡的数量实在太多,碎了一批又来一批,很快就将他围在了中央。
瀚池真人站在骨堆上狂笑:“困死你!等你灵力耗尽,我就把你的先天灵也挖出来,看看三足金乌的灵核,味道是不是比修蛇的更好!”
李长久不为所动,他一边格挡傀儡的攻击,一边观察着瀚池真人的破绽。突然,他注意到那些傀儡的动作虽然同步,却在瀚池真人心脏跳动的间隙有片刻停顿——原来这些傀儡是靠“恶”核碎片操控的!
“老狐,借点力!”李长久再次呼唤宁小龄的轮回权柄。这一次,雪狐虚影没有直接攻击,而是化作一道白光,钻进了李长久的眉心。刹那间,李长久眼中的世界变得缓慢起来,他能清晰地看到“恶”核碎片跳动的轨迹,看到傀儡们动作的间隙。
“就是现在!”李长久抓住心脏跳动的间隙,纵身跃起,白银剑带着太明与轮回的双重力量,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直刺瀚池真人胸口。
瀚池真人脸色剧变,想躲却已来不及。光柱穿透他的心脏,“恶”核碎片瞬间炸裂,化作无数黑星四散飞溅。失去操控的傀儡们僵在原地,随即纷纷崩塌。
瀚池真人低头看着胸口的血洞,眼中充满了不甘:“为什么……我明明……”
他的话没说完,身体便开始崩溃,蛇鳞一片片脱落,最终化作一滩黑血渗入骨海。
与此同时,叶蝉宫也解开了最后一道锁链。射日弓挣脱束缚,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弓身的银白色兽骨亮起金光,弓弦上的太明碎片与李长久指尖的金焰遥相呼应。
李长久走上前,握住弓身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羿拉弓射日的决绝,帝俊俯瞰神国的孤独,还有自己重生时那道撕裂灵魂的剑光。
“原来如此……”李长久喃喃自语,他终于明白,太明权柄的真正力量,从来不是毁灭,而是守护。
叶蝉宫走到他身边,望着射日弓上流转的金光:“三天后,断界城坠入时间缝隙时,我们需要用这柄弓,射穿‘恶’的核心。”
李长久点头,将射日弓背在身后:“走吧,该回去会会那位‘时间女奴’了。”
两人转身离开骨海,身后的射日弓余韵未消,竟在骨堆上点燃了一片金焰。那些金焰没有烧毁骸骨,反而像种子般钻进骨缝,隐隐有新芽破土的迹象。
叶蝉宫回头望了一眼,若有所思:“或许,葬神窟也在等一个重生的机会。”
李长久没有回头,他知道,真正的决战即将开始。断界城的钟鸣,射日弓的震颤,还有司命沙漏里倒转的沙粒,都在预示着——三天后,要么是神国牢笼的崩塌,要么是新世界的黎明。
返回断界城时,城内的时间流速已开始紊乱。李长久刚踏上钟楼台阶,就见邵小黎抱着一堆古籍从三楼冲下来,差点撞进他怀里——小姑娘鬓边的发丝竟在片刻间染上了霜白,显然是被时间乱流波及。
“你可算回来了!”邵小黎指着窗外,“城西的贫民窟已经开始倒退了,有个孩子今早还抱着糖葫芦,中午就变成了襁褓里的婴儿!”
司命正站在钟楼顶端调整沙漏,闻言回头道:“‘无限’鳞甲撑不住了。鹓扶的权柄本就残缺,现在又要对抗‘恶’的侵蚀,最多还能维持一个时辰。”她指尖的时间纹路已蔓延到手腕,“李长久,射日弓准备好了吗?”
李长久取下背后的弓,弓弦上的太明金焰自动跃动起来:“随时可以。但‘恶’核藏在时间缝隙的哪一层?”
“最底层,与神国牢笼的枷锁相连。”叶蝉宫捧着刚修复好的射日箭走来,箭簇是用“无限”鳞甲的碎片熔铸的,“当年太初六神封印‘恶’时,故意将它与神国的根基绑在一起——毁了‘恶’,神国牢笼也会崩塌。”
这话让钟楼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神国牢笼崩塌,意味着十二神国与太初六神的秩序将彻底瓦解,万里河山会沦为无主之地,无数修士会因权柄失衡而爆体身亡。
邵小黎突然开口:“古籍里说,洛神当年掌管洛水时,曾以‘河伯珠’稳定过洪水。或许……”她从怀中掏出一颗莹白的珠子,珠子里流动着细碎的光点,“这颗珠子能暂时稳住权柄崩塌的冲击。”
李长久认出那是邵小黎的先天灵核心所化,皱眉道:“用它会伤你的根基。”
“总比所有人一起死好。”邵小黎把珠子塞进他手里,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别忘了,我可是你的乐理师尊,这点牺牲算什么?”
司命的沙漏突然发出刺耳的裂响。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沙漏的玻璃罩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而城外的黑雾已化作一只巨大的爪子,正缓缓攥紧断界城——时间缝隙开始吞噬这座城了。
“没时间犹豫了。”叶蝉宫将射日箭搭上弓弦,“李长久,瞄准‘恶’核的同时,记得引动赵襄儿的空间权柄。只有她能在牢笼崩塌时,
李长久握住邵小黎的河伯珠,珠子传来温暖的触感。他抬头看向司命:“断界城的百姓……”
“我会用最后一点时间权柄,把他们送到中洲的安全地带。”司命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沙漏的裂痕越来越大,“你只要记住——射日弓的光,要比‘暗日’更亮。”
话音未落,整座断界城突然剧烈摇晃。城西的贫民窟彻底消失在时间乱流中,露出底下黑漆漆的缝隙。李长久不再迟疑,与叶蝉宫一同跃出钟楼,两人分站弓身两侧,同时注入权柄之力。
“太明为矢,无限为锋——”
“梦境为引,轮回为轨——”
随着两声断喝,射日弓被拉成满月。太明金焰与无限鳞光在箭簇上交织,竟硬生生撕裂了黑雾的爪影。李长久望着时间缝隙深处那团跳动的黑影——那就是“恶”核,是假暗主力量的源头。
“赵襄儿!”他扬声喊道,声音穿透空间,直抵朱雀神国的方向。
遥远的天际突然裂开一道猩红的缝隙,赵襄儿的身影踏着九羽飞来,空间权柄在她身后展开无数涟漪:“李长久,你再敢拖时间,我就把你的婚约撕了!”
嘴上说着狠话,她却将空间权柄化作一道虹桥,精准地搭在射日箭的轨迹上。李长久笑了笑,松开了拉弦的手。
射日箭离弦的瞬间,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道光芒。它穿过虹桥,撞碎黑雾爪影,直扑“恶”核而去。时间缝隙发出痛苦的嘶吼,无数扭曲的人脸从缝隙中涌出——那是被“恶”吞噬的修士亡魂。
“河伯珠!”李长久将邵小黎给的珠子抛向空中。莹白的珠子炸开,化作漫天光点,每一点光都托住一个亡魂,将他们送往赵襄儿撑开的空间通道。
“恶”核在射日箭的冲击下剧烈收缩,黑血飞溅处,竟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那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块布满裂纹的晶体,晶体里封印着无数细小的人影,像是被困在琥珀里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