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红月为眸(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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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龄接过花束,眼眶微红。李长久揉了揉孩童的头,笑道:“放心,我们会带着好消息回来的。”

只是他转身时,指尖悄悄捻碎了一片飘落的花瓣——那花瓣里,藏着一丝不属于忘川蕊的、来自神国深处的阴冷气息。

前路漫漫,断魂崖的风正卷着黑雾呼啸,无妄海的浪涛拍打在看不见的壁垒上,而某个被遗忘的囚笼里,一双幽绿的眼睛缓缓睁开,仿佛在说:

断魂崖的风裹着碎冰,刮在人脸上像刀割。李长久站在崖边,望着下方翻滚的黑雾——那黑雾并非寻常妖气,而是空间被啃噬后露出的混沌,隐约能看见破碎的星辰在其中沉浮。

“空猎就在下面。”赵襄儿的青铜剑斜指地面,剑身在风中微微震颤,“他在啃食神国牢笼的根基,再这样下去,不出三日,整个断魂崖都会被拖进混沌。”

陆嫁嫁解下背后的剑匣,十二柄长剑同时出鞘,悬在她身侧嗡鸣作响,“那就让他尝尝‘十二剑葬’的滋味。”她看向李长久,眼神温和却坚定,“你主攻,我护你左右。”

李长久刚要应声,宁小龄突然拽住他的衣袖,雪狐炸起浑身绒毛,对着黑雾深处低嚎:“里面……有好多魂魄在哭。”她周身泛起轮回之力的淡光,“是冥君!他在收集枉死的魂魄,想重塑冥府!”

“倒是会挑时候。”李长久指尖凝起一缕太明之火,“既想抢地盘,就得有被烧屁股的觉悟。”

话音未落,黑雾中突然伸出一只巨大的、覆盖着灰黑色鬃毛的爪子,那爪子指甲漆黑如墨,一爪拍下便撕裂了数丈空间。赵襄儿身形一晃,已挡在众人身前,青铜剑划出一道炽烈的空间裂缝,硬生生将巨爪逼退:“空间权柄?在本皇面前班门弄斧!”

“桀桀……”黑雾中传出如同磨牙般的怪笑,“朱雀神的小崽子,倒是比你娘有种。可惜啊,今天这里所有人,都得成我的点心。”

随着笑声,空猎的全貌逐渐显露——那是一头体型堪比山岳的巨猪,浑身覆盖着能折射空间的鳞甲,四肢踏在混沌之上,两颗獠牙闪烁着啃噬法则的寒光。更诡异的是它背上驮着一座残破的宫殿,无数冤魂在宫殿的窗棂间哭嚎,隐约能看见冥君的虚影在殿顶端坐。

“冥君,你这是寄人篱下了?”李长久扬声笑道,“当年被小龄斩了神心,连骨气也跟着没了?”

殿顶的冥君虚影睁开眼睛,声音冰冷如霜:“李长久,待我重塑冥府,定将你打入九幽,永世不得超生!”

“哦?那得看你有没有命活到那时候。”李长久突然冲向空猎,白银之剑化作一道金虹,“太明——斩!”

金虹斩在空猎的鳞甲上,竟被折射向一旁的山壁,整座山崖顿时被劈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空猎晃了晃脑袋,满不在乎地笑道:“没用的,我的鳞甲能折射一切攻击,包括你的太明之力!”

“是吗?”李长久突然逆转时间,让自己回到出剑前的瞬间,这次他没有直劈鳞甲,而是将太明之力压缩成一点,精准地刺向鳞甲间的缝隙,“那这个呢?”

“嗷——!”空猎发出一声痛嚎,巨爪疯狂拍向李长久。陆嫁嫁见状,十二柄长剑织成一张剑网,将巨爪牢牢缠住:“想动他,先过我这关!”

赵襄儿身形如电,绕到空猎身后,青铜剑上空间之力暴涨:“空间——囚!”无数空间裂缝在空猎四周炸开,将它的四肢暂时锁在原地。

“小龄!”李长久喊道。

宁小龄点头,轮回之力化作一道锁链,直刺空猎背上的宫殿:“轮回——渡!”锁链穿过冤魂,精准地缠上冥君虚影,那些被囚禁的魂魄顿时化作光点,消散在风中。

“不!”冥君虚影发出一声惨叫,身形淡了几分。

空猎暴怒,猛地挣开束缚,巨口一张便喷出一股漆黑的气流,所过之处,山石、树木乃至光线都被吞噬殆尽:“噬界——无存!”

“不好!”李长久脸色骤变,这股气流连时间都能吞噬,根本无法逆转。他当机立断,将太明之力催至极致,三足金乌的虚影展开万丈羽翼,挡在众人身前:“长明——不灭!”

金红色的火焰与漆黑的气流碰撞,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火焰不断被吞噬,却又源源不断地生出。李长久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冷汗——这空猎的权柄,竟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

就在此时,黑雾中突然传来柳珺卓爽朗的笑声:“李长久,你这小身板可撑不了多久!”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破空而来,直刺空猎的眼睛,“剑阁——‘问心’!”

空猎猝不及防,被剑气刺中左眼,痛得疯狂甩头。柳希婉的身影紧随其后,她手中握着半截天谕剑经,剑经上的文字化作流光,融入柳珺卓的剑气:“师姐,再加把劲!”

“来得好!”李长久精神一振,太明之火陡然暴涨,“陆嫁嫁,就是现在!”

陆嫁嫁会意,十二柄长剑突然合为一体,化作一柄擎天巨剑,剑身上流淌着初代谕剑天宗的剑意:“谕剑天宗——‘斩神’!”

巨剑斩下,正中空猎未被鳞甲覆盖的脖颈。这一次,没有折射,没有抵挡,只有骨骼断裂的脆响。空猎发出最后一声哀嚎,庞大的身躯缓缓倒入黑雾,背上的宫殿随之崩塌,冥君的虚影在阳光下彻底消散。

风停了,断魂崖的混沌开始缓缓愈合。李长久拄着白银之剑,大口喘着气,看着空猎的尸体被混沌吞噬,忽然笑道:“看来……这局我们赢了。”

陆嫁嫁走到他身边,轻轻擦掉他脸颊的灰尘,“是‘我们’赢了。”

赵襄儿收剑入鞘,望着逐渐清晰的天空,轻声道:“只是不知道,下一局的对手,又会是谁。”

远处,司命捧着一卷新找到的古籍跑来,脸上带着惊色:“李长久,你们快来看!这上面说,太初六神……根本不是世界的创造者!”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李长久接过古籍,看着上面模糊的字迹,突然觉得,这刚愈合的天空,似乎又蒙上了一层新的阴霾。而那阴霾深处,仿佛有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司命递来的古籍纸张泛黄发脆,墨迹却异常清晰,仿佛昨日才写下。李长久指尖划过“太初六神非创世者”那行字时,纸张突然震颤,浮现出一行扭曲的血字:“他们是狱卒”。

“狱卒?”宁小龄歪头不解,雪狐舔了舔她的手心,“那谁是囚犯?”

赵襄儿突然按住腰间的青铜剑,剑鞘上的朱雀纹章正在发烫:“我娘留下的手记里提过,神国牢笼的核心,封印着‘最初的光’。难道……”

“不是光。”陆嫁嫁突然开口,她望着天边掠过的流云,眼神有些恍惚,“是‘道’。太初六神看守的,是世界本源的道则。”她从怀中取出那枚初代宗主的传承玉简,玉简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这里面记载着一段残响——‘昔者混沌生道,道生两极,神恐道之无常,遂锁于九天之上’。”

李长久将古籍与玉简对照,忽然笑出声:“有意思。狱卒觉得囚犯危险,就编造出‘创世者’的谎话来巩固地位。那我们打破牢笼,岂不是把真正的大佬给放出来了?”

“不管是什么,总得去看看。”柳珺卓用剑鞘敲了敲地面,“总不能一辈子活在别人编的故事里。”她看向李长久,挑眉,“你敢不敢跟我闯一趟九天?”

“有何不敢?”李长久扛起白银之剑,转身时正好对上陆嫁嫁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出发前夜,断界城的酒馆里挤满了人。邵小黎抱着琵琶弹唱,唱的是帝俊与羲和的古老传说;司命在角落里翻看着新找到的星图,指尖划过代表“不昼国”的暗星;宁小龄缠着柳希婉问剑经的奥秘,雪狐则趴在李长久脚边打盹。

赵襄儿端着酒杯走到李长久身边,酒液在杯中映出她的倒影:“明日之后,赵国的疆土或许会变,或许会……消失。”

“那便让它变。”李长久与她碰杯,“疆土会老,王朝会灭,但人心里的东西不会。就像你娘朱雀神,哪怕化作尘埃,也在护着你。”

赵襄儿仰头饮尽杯中酒,眼底闪过一丝释然:“你说得对。赵失其壤,故我为襄——可若这天地都成了新的疆土,‘襄’字,便该有新的意思了。”

第二日清晨,众人在断魂崖集结。李长久祭出三足金乌的虚影,金红色的火焰化作一艘船,载着他们冲破云层,驶向传说中的九天之上。

越靠近神国牢笼的核心,天地间的法则就越发紊乱。有时脚下是奔涌的星河,有时身侧是凝固的巨浪,甚至能看见无数平行世界的碎片在身旁掠过——那是被“道”的力量遗忘的角落。

“前面就是封印之地了。”司命指着前方那座悬浮的巨山,山体上缠绕着六道锁链,锁链的尽头连接着六颗黯淡的星辰,“那是太初六神的神座,锁链就是他们的权柄所化。”

巨山之巅,一道模糊的身影正静静伫立。当众人靠近时,那身影缓缓转身,竟是叶婵宫。

“师尊?”李长久愣住了,“您怎么会在这里?”

叶婵宫穿着一袭素白的长裙,长发在风中飘动,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我来赴约。千年前与‘道’的约定。”她指向山巅那团混沌的光,“它要出来了,而我,是最后一把钥匙。”

“什么意思?”宁小龄追问。

“太初六神中,有一位并非自然诞生。”叶婵宫的声音很轻,“是‘道’以自身碎片所化,就是我。它怕自己苏醒后失控,便让我在此时将它引导向正途。”她看向李长久,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你体内的帝俊与羿,都曾是它的守护者。”

山巅的混沌之光开始剧烈跳动,六道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李长久握紧白银之剑,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弑神之战不是结束,只是开始?我们要守护的,从来不是旧秩序,而是这个刚要苏醒的‘道’?”

“是,也不是。”叶婵宫摇了摇头,“它不需要守护,只需要选择。选择成为滋养万物的光,还是吞噬一切的暗。”她抬手,将一枚晶莹的玉坠递给李长久,“这是‘长明’的另一半权柄,拿着它,你才能让它听见你的声音。”

玉坠入手温热,李长久感觉体内的太明之力与时间权柄开始共鸣。山巅的混沌之光中,渐渐浮现出一张巨大的脸,那脸上没有五官,却仿佛能映照出每个人心底最深的渴望。

“来了。”叶婵宫闭上眼,周身泛起璀璨的光,“记住,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新世界的法则。”

李长久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向那团混沌之光。陆嫁嫁与赵襄儿分立他两侧,长剑出鞘;宁小龄的轮回之力在周身流转,雪狐警惕地盯着四周;柳珺卓与柳希婉背靠背站着,剑气蓄势待发。

当李长久的指尖触碰到混沌之光的瞬间,无数信息涌入他的脑海——那是世界诞生以来的所有记忆,是太初六神的挣扎,是十二神国的野心,是无数生灵在牢笼中仰望星空的渴望。

他忽然笑了,对着那团光,也对着身后的众人,朗声道:

“我不想定什么法则。”

“我只希望,往后的每一个李长久,每一个赵襄儿,每一个想抬头看天的人——”

“都能自己选。”

话音落下的刹那,混沌之光骤然爆发,化作漫天星辰洒落。六道锁链寸寸断裂,太初六神的神座崩碎成璀璨的光点,融入新生的天地。叶婵宫的身影在光中渐渐消散,只留下一声温柔的叹息。

李长久站在新诞生的天空下,看着身边的人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笑容。陆嫁嫁走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真实而温暖。

“结束了?”她轻声问。

“不。”李长久望向远方那片崭新的、还在生长的大陆,笑着说,“是开始了。”

阳光穿过云层,洒在他们身上,也洒在那片等待被探索的土地上。远处传来宁小龄与柳珺卓的笑闹声,赵襄儿正指着地图,与邵小黎讨论着建立新家园的位置。

李长久忽然想起前世飞升时的遗憾,那时他留恋的,或许从来不是某个地方,而是这些此刻陪在身边的人。

他握紧陆嫁嫁的手,转身走向那片未知的大陆。身后,是破碎的旧牢笼;身前,是充满无限可能的新世界。而这一次,他知道,自己不会再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