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五星炼狱与尊严的黄昏（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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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养室的门在商鞅身后沉重地合拢，隔绝了门外那些或担忧、或震惊、或茫然的目光，也隔绝了最后一丝来自“正常世界”的空气。门内，是冰霜肆虐后的废墟，是血腥与草药混合的凝滞，是深入骨髓的寒冷，以及……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死寂。

商鞅几乎是踉跄着扑回那张冰冷的床榻，动作牵扯到肩头撕裂的伤口，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针贯穿神经，让他眼前金星乱冒，闷哼出声。他顾不得查看渗血的绷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拽过那床染血的锦被，将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蒙住，蜷缩成最原始、最防御的姿态，如同受伤的兽类躲回最后的巢穴。

黑暗降临。

厚重织物隔绝了光线，也试图隔绝那个荒诞得令人作呕的现实。被窝里弥漫着自己伤口散发的铁锈味和汗水的咸腥，还有……一种灵魂被彻底掏空后留下的、冰冷的虚无。獬豸碎片被夺走，如同被强行剜去了心脏的一部分，空落落的剧痛比肩伤更甚。法源如同干涸的河床，虚弱得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而更深的屈辱，是逸一那随意一握、一揣的动作，像处理一块碍眼的垃圾，将他毕生追求、视为力量与秩序象征的存在，轻描淡写地收入囊中。那漠然的眼神，比任何审判都更彻底地碾碎了他残存的自尊。

他只想沉沦。沉入这无边的黑暗，让意识模糊，让肉体腐朽，让这被反复践踏的灵魂彻底归于寂静。让这荒诞的闹剧，连同他商鞅的名字，一同埋葬在这冰冷的静养室里。

然而，天意（或者说，某个女人的意志）从不遂人愿。

一道微弱、却如同附骨之疽般执着、无法忽视的幽蓝光芒，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穿透了不算厚实的锦被，固执地在他紧闭的眼皮上跳跃、闪烁。光芒带着一种冰冷的电子质感，节奏鲜明：亮一秒，暗半秒，再亮一秒……像一只窥视深渊的、永不疲倦的电子眼。

紧接着，一个细微的、带着明显电流杂音、却又努力想挤出谄媚甜腻的电子合成音，如同无形的毒蛇，蛮横地钻入他试图封闭的脑海：

**【叮咚~亲爱的宿主大大！您最贴心、最可爱、最忠诚的小伙伴——碎片精灵小蓝，闪亮登场，为您带来充满希望的新一天啦！(●ˇ?ˇ●)】**

商鞅的身体在被子里猛地一僵！如同被冰锥从头顶贯穿至脚底！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的腥甜，才没有发出那声濒临崩溃的嘶吼。又是它！那个该死的、廉价的蓝色光团！逸一丢过来的新玩具！新的折磨！

他猛地掀开被子！动作剧烈得让肩头瞬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里衣。他捂着伤口，粗重地喘息，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淬毒的利刃，死死钉向骚扰的源头——那个悬浮在枕边、散发着廉价蓝光、正努力弯着“眼睛”表示友好的“精灵”。

“滚！否则我让你现在就变回石头！”商鞅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冰碴与焚心的怒火。

**【啊呀呀！宿主大大息怒！小蓝好害怕！】(；′⌒`)** 小蓝的光体瞬间黯淡收缩，传递出强烈的恐惧波动，如同受惊的兔子，**【小蓝不是来捣乱的！是来帮您的呀！是伟大的逸一主人赋予我使命，协助您开启意义非凡的‘獬豸秩序客服体验官’生涯！这可是消除误会、增进理解、走向和谐的康庄大道呢！(????)**】

“客服…体验官？”商鞅捕捉到关键词，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屈辱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上次的满意度调查，那滴粉红色的糖水，那被迫按下的“满意”按钮……新的噩梦，以更荒诞的形式降临了！

**【是的呢！宿主大大真是明察秋毫！】(? ?_?)?** 小蓝的光点眼睛努力闪烁出“崇拜”的光芒，**【这全赖您之前那份鞭辟入里、振聋发聩的宝贵投诉！为了帮助您深刻体会我们客服工作的酸甜苦辣、理解服务精神的崇高伟大，逸一主人特批了这个独一无二的岗位！】** 它兴奋地旋转了一圈，**【现在，您只需通过我——您最得力的小助手小蓝！每天轻轻松松完成十位用户的满意度回访，就能积累宝贵经验，化解误会，说不定还能得到主人的嘉奖呢！一箭三雕！】**

“闭嘴！”商鞅低吼，额角青筋暴起，手指深深抠进身下的被褥，“要我像市井之徒般摇尾乞怜？休想！” 法家的尊严在灵魂深处发出濒死的咆哮。

**【呜呜呜……宿主大大别这样……】(；′??Д?`)** 小蓝的光体剧烈颤抖，光芒明灭不定，模拟出啜泣的电流声，**【小蓝……小蓝也是被逼无奈啊！逸一主人说了……少一单……就捏爆我一个核心能量节点！十单就是十个！节点没了，小蓝……小蓝就得变回冰冷的石头渣了！宿主大大！您……您忍心看您最忠诚、最可爱的小蓝粉身碎骨吗？(T_T)**】它的“哭诉”浮夸至极，但那份源自造物主威压的恐惧却真实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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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鞅看着这毫无骨气的光团，感受着它传递的绝望哀求，一股巨大的、无处发泄的憋闷几乎要炸裂胸腔。捏爆它？逸一绝对做得出来，且毫不在意！这胁迫，如同冰冷的锁链，将他牢牢捆缚。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极其欢快、聒噪、充满廉价电子感的电话铃声，如同索命魔音，猛地从那简陋的客服界面中炸响！声音刺耳欲聋，瞬间撕裂了静养室的死寂！伴随着一个猩红刺目、疯狂闪烁的提示框：

**【用户‘霍去病-ID：战神007’接入！请立即接听！超时视为消极怠工！后果自负！】**

小蓝的光体瞬间绷成一根直线！光芒高频闪烁如同濒临烧毁！“眼睛”瞪到极限，传递出撕心裂肺的意念：“宿主大大！快接！是霍将军！求您了！快啊！要超时了！我不想死！(?_?)”

铃声！提示框！小蓝的哀鸣！三重逼迫如同巨浪，狠狠拍打在商鞅摇摇欲坠的意志堤坝上！他看着那跳跃的猩红，听着霍去病可能的声音，巨大的羞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头顶。反抗？只会引来更残酷的“关怀”。他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用尽毕生残存的气力与尊严，抬起颤抖的右手食指，带着走向终极刑场的悲怆，狠狠戳向【接通】！

**【通话连接成功！】**

“喂？喂喂喂？客服？哈喽？能听见吗？吱个声！”霍去病那元气十足、带着不耐烦的大嗓门立刻炸响，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吼叫，“这破热线搞什么？半天没动静！喂？说话啊！哑巴客服？”

商鞅猛地张嘴，喉咙却像是被水泥死死封住！巨大的羞耻化作冰冷的沥青，将他彻底凝固！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小蓝在旁边急得光体乱颤，意念尖叫刷屏：“说话！快说！‘您好，獬豸秩序客服为您服务！’快啊！第一条！求您了！(;′??Д?`)

商鞅死死咬住后槽牙，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其咬碎！额角青筋如怒龙凸起！他猛地睁开眼，眼底是一片被彻底焚毁后的、冰冷的灰烬！深深吸气，仿佛吸入的是最后的尊严灰烬，从紧咬的、几乎碎裂的牙关中，一字一顿，如同从地狱拖拽亡魂：

“……您、好……” 砂轮摩擦朽木。

“……獬、豸、秩、序、客、服……” 寒冰凿刻。

“……为、您、服、务……” 机械死寂。

“……请、问……” 濒死喘息。

“……有、什、么……可、以、帮、您？” 微不可闻，气若游丝。

死寂。

五秒钟，如同五个世纪。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