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在死敌记忆里跳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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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顾衍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猛地偏过头，试图用湿漉漉的黑发遮住那个烙印，金色的眼瞳里第一次闪过强烈的、近乎狼狈的羞耻和痛苦。他不再挣扎，只是用那双年轻却已盛满阴郁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晚心口那行刺绣，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绝望：
“用命换的……”
“够不够……当她的租金？！”
用命换的……永居权？！
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勒着头纱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力道。她看着少年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执念，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新历15年那场大火……和他有关？还是……他付出了什么？
轰——！！！
没等她想明白，脚下的黑色礁石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整片墨色的记忆之海如同被投入烧红的烙铁，瞬间沸腾、咆哮！
“啊！”林晚脚下不稳，踉跄着松开少年，差点被甩进海里。
惨白的光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赤红色的火焰！从四面八方凭空燃起，如同地狱的业火，疯狂地舔舐着黑色的海水、吞噬着漂浮的残骸！冰冷的海水瞬间变得滚烫灼人！火焰中，扭曲的幻影在尖叫——是燃烧的实验室，是碎裂的玻璃舱，是父亲林博文那张在火焰中狂笑又惊恐的脸！
“不——！！！”少年顾衍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他倒在剧烈摇晃的礁石上，看着那席卷而来的火浪，金色的眼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某种毁灭的冲动！
就在林晚被这突如其来的火海异变惊得后退一步时，异变再生！
倒在礁石上的少年顾衍，身体在赤红的火光中，竟然开始扭曲、融化！他的四肢如同燃烧的蜡油般拉长、变形，瞬间化为数条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粗大冰冷的金属锁链！带着灼人的高温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如同毒蛇般猛地缠上了林晚的脚踝和腰肢！
“呃！”冰冷的锁链瞬间收紧，灼热的温度烫得皮肤滋滋作响！一股强大的、不容抗拒的拖拽力传来，要将她拖向那片沸腾燃烧的火海深渊！
少年顾衍消失的地方，只留下一个扭曲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虚影，发出如同无数人重叠的、充满怨恨和执念的嘶吼：
“留下……”
“…替她！！！”
替她？！替谁？！那个“晚晚”？！
“放你妈的屁！”林晚目眦欲裂，剧痛和死亡的威胁彻底点燃了她的凶性！她左手死死抠住礁石边缘粗糙的凸起，右手不顾灼烧的剧痛，狠狠抓住缠在腰间的火焰锁链，用尽全身力气撕扯！“顾衍！你这疯子！放开我！你的破海配用老娘的心跳交租？！”
现实世界，燃烧的教堂废墟。
一发能量炮弹在两人身边炸开！灼热的气浪和飞溅的金属碎片如同死神的镰刀！
“噗——！”压在林晚身上的顾衍猛地弓起身，一大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尽数洒在林晚的颈窝和破碎的婚纱上！他紧闭着眼，脸色灰败如金纸，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痉挛，但双臂却如同铁箍般，将身下的林晚死死护住！
混乱的战场噪音中，他染血的唇紧贴着林晚的耳廓，破碎而滚烫的气息伴随着压抑不住的痛苦咳喘，断断续续地钻进她的意识深处，带着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却又无比虚弱的占有欲：
“再偷看……”
“…收…心跳…房租……”
心跳房租？！
意识海中，林晚正被那火焰锁链拖向沸腾的火海，听到这话，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现实里快被炸死，记忆里还要被这疯子的执念拖去陪葬？！
“房租？！要心跳是吧？！”林晚在火海边缘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被锁链缠绕的右手不再撕扯，而是猛地调转方向，五指成爪，带着同归于尽的狠戾，狠狠抓向少年顾衍消失前、后颈上那个幽蓝烙印的位置——那个【容器编号 001】！
“有本事——”
“自己来掏啊！！！”
她的指尖，在意识海里，带着撕裂一切虚妄的决绝，狠狠插进了那片燃烧着黑色火焰的虚影之中！指尖触碰到烙印的瞬间，一股冰冷刺骨、又带着强烈排斥和痛苦的电流瞬间贯穿她的灵魂！
“呃啊——！！！”
现实世界，顾衍的身体猛地一僵，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环抱着林晚的手臂骤然收紧，勒得她几乎窒息！
就在林晚的指尖在意识海中“触碰”到烙印的刹那——
嗡！
整个燃烧沸腾的记忆之海，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紧接着猛地倒流！
赤红的火焰如同退潮般急速熄灭，灼热的温度褪去，冰冷的黑色海水重新覆盖视野。漂浮的燃烧残骸消失无踪。
惨白的光束重新落下，照亮了那块孤零零的黑色礁石。
但礁石上，空无一人。
不，不是空无一人。
场景变了。
不再是孤寂的礁石刻字。
惨白的光束下，是瓢泼的、冰冷的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溅起浑浊的水花。
光束聚焦的地方，是林晚无比熟悉的景象——新历15年，林家老宅！那栋在火灾中化为灰烬的别墅！此刻，它正被熊熊烈火吞噬着！赤红的火舌疯狂舔舐着夜空，滚滚浓烟如同狰狞的巨兽，直冲天际！玻璃在高温下爆裂，发出噼啪的脆响。
而在那燃烧的、如同地狱入口的别墅大门外，冰冷的暴雨中，跪着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湿透黑色制服、身形单薄却挺直的少年。
十七岁的顾衍。
他跪在泥泞和冰冷的雨水中，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小的、蜷缩的、被一件宽大黑色制服外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那小小的身影似乎昏迷了，一动不动，只有几缕被雨水打湿的、乌黑的发丝露在外面，贴在少年顾衍同样湿透的胸膛上。
少年顾衍低垂着头，湿漉漉的黑发紧贴着他苍白的脸颊，遮住了他的表情。只有那紧紧环抱着怀中女孩的双臂，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地颤抖着。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不断滴落，砸在怀中女孩被外套包裹的额发上。
他跪在那里，像一尊被遗弃在末日暴雨中的石像，怀中抱着他仅有的、从地狱之火里抢回来的珍宝。
无声的悲恸和绝望，如同实质的寒冰，弥漫在这片被暴雨和烈火分割的、短暂静止的记忆碎片里。
林晚的意识僵立在冰冷的黑色海水中，瞳孔放大到极致，死死盯着光束下那个跪在雨中的少年，和他怀里那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小身影。
那是……
……小时候的……她自己？！
轰隆——！！！
现实世界的爆炸巨响和机甲履带碾碎石块的噪音，如同重锤狠狠砸碎了这片静止的记忆幻境！
燃烧的别墅、冰冷的暴雨、跪地的少年……所有画面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瞬间崩裂、消散！
林晚的意识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回现实！
剧痛！灼热！窒息！
她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顾衍近在咫尺的、灰败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他紧闭着眼，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身体因为承受着爆炸冲击而剧烈颤抖，但那双环抱着她的手臂，依旧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獠牙，死死地、不容置疑地将她禁锢在怀里，用他的血肉之躯，隔绝着身后不断袭来的死亡风暴！
机甲探照灯刺目的红光切割着烟尘，炮口充能的嗡鸣如同死神的倒数读秒！
记忆海中那场冰冷暴雨和少年绝望的怀抱，与现实的血火炼狱，在这一刻，形成了最残酷、最混乱、最撕心裂肺的交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