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苔痕低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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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站在覆盖着厚厚苔藓的岩石前，冰蓝色的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骤然收缩，放大，倒映着空无一物的苔藓表面。那块她亲手铺上自己残破外套的地方，此刻只剩下被压塌的苔藓轮廓，和外套上残留的、属于银的冰冷气息。

银…不见了。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扼住了凌雪的咽喉！心脏在破碎的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带来眼前阵阵发黑。她甚至能听到血液（能量液？）冲上头顶的轰鸣！

“银——！！！”一声混合着剧痛、恐惧和巨大悲怆的嘶吼，撕裂了洞穴死寂的空气！声音在巨大的树根穹窿间回荡，撞在冰冷的岩壁上，如同受伤孤狼的哀鸣。

她猛地扑到那块岩石前！手指疯狂地扒开冰冷的苔藓！仿佛银只是被厚厚的苔藓掩埋了！指甲在湿滑冰冷的苔藓和岩石上刮擦，瞬间翻卷破裂，渗出暗蓝色的液体（能量液？），混合着苔藓的绿色汁液和冰冷的泥土。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岩石冰冷坚硬的触感！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在下面获得真相的震撼和决绝。凯伦的警告、血书、忏悔之心…所有的一切，在银失踪的冰冷现实面前，都失去了重量！

“不…不会的…银…你在哪？！”凌雪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如同风中残烛。她猛地站起身，冰蓝色的瞳孔因疯狂而布满血丝，不顾身体的剧痛和虚弱，如同失去幼崽的母兽，踉跄着扑向四周的巨大冰封树根！

“银！回答我！银——！！！”

她的呼唤在空旷的洞穴中徒劳地回荡。只有水滴从高处冰棱落下的“滴答”声，和远处风穿过缝隙的呜咽，如同冰冷的嘲笑。

冷静！必须冷静！

凌雪狠狠咬破了自己的下唇，浓烈的铁锈味和尖锐的刺痛让她混乱的头脑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凯伦烙印的余烬波动在左手掌心稳定地燃烧着，传递着温暖的指引感。它指向骸骨图书馆深处，但此刻…银才是最重要的！

她强迫自己停下无头苍蝇般的搜寻。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一寸寸扫过银刚才躺卧的岩石周围。

苔藓…岩石…冰冷的地面…

等等！

凌雪的视线猛地凝固在岩石边缘的苔藓上！

那里，原本厚实均匀的苔藓层…出现了一条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拖拽痕迹！

痕迹非常浅，苔藓只是被轻微地压塌、向一个方向微微倾倒。痕迹的边缘，几片细小的、边缘带着细微锯齿的暗绿色苔藓叶片被蹭掉了，露出下面湿滑的黑色泥土。而在这泥土上…极其极其微弱地…残留着几个几乎被泥土掩盖的…小小的、前浅后深的…印痕！

不是脚印！更像是…某种细小的、带着钩爪的足尖，在拖拽重物时，为了保持平衡而短暂点地留下的！印痕指向的方向…是洞穴深处那片更加幽暗、被巨大虬结树根遮蔽的区域！

有东西！在凌雪进入下层遗迹的短暂时间里，有东西无声无息地带走了沉睡的银！

不是人！是某种…带着钩爪的生物？！

巨大的愤怒和冰冷的杀意瞬间取代了恐慌！凌雪眼中燃烧起冰蓝色的火焰！她不再呼喊，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她俯下身，冰蓝色的瞳孔死死锁定着那几乎消失的拖拽痕迹和微小的爪印，如同最老练的猎手追踪着猎物留下的蛛丝马迹。

痕迹断断续续，在湿滑的苔藓和裸露的黑色岩石间时隐时现。需要极强的专注力和耐心。凌雪强忍着右臂骨折处钻心的刺痛和脏腑的钝痛，每一步都踩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身体压得极低，左手紧握着那根坚硬的兽骨武器，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硫磺味…似乎随着深入洞穴，变得…更加清晰了？还混杂了一种…极其极其微弱的、类似爬行动物鳞片摩擦的窸窣声？

凯伦烙印的余烬波动依旧稳定地指向骸骨图书馆深处，但此刻，凌雪的全部心神都系在那条微弱的拖拽痕迹上。她跟随着痕迹，绕过一根根如同远古巨兽肋骨般垂落的巨大冰封树根，深入洞穴更幽暗的腹地。

光线越来越暗。头顶幽蓝的发光菌类变得稀疏。只有前方，似乎有某种…更加幽暗、带着冰冷湿气的光芒在隐约闪烁？

痕迹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了！拖拽的压痕更深，苔藓被彻底刮开，露出下面湿滑的黑色泥土。那些细小的钩爪印痕也更多、更深！指向一个被几根巨大树根交错缠绕、如同天然门户般的狭窄缝隙！缝隙内部，幽暗的光芒正是从那里透出！那股硫磺和鳞片摩擦的窸窣声…也变得更加清晰！仿佛…就在缝隙之后！

就是这里！

凌雪的心脏狂跳起来！愤怒和担忧如同熔岩在胸中沸腾！她深吸一口冰冷潮湿、带着浓重硫磺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将身体紧贴在冰冷湿滑的树根上，冰蓝色的瞳孔透过缝隙的间隙，小心翼翼地朝内部窥视——

缝隙之后，是一个比外面稍小、但更加幽深潮湿的次级洞穴！

洞穴的中央，是一个散发着微弱、冰冷幽光的…浅水潭？水潭不大，水质浑浊，看不清深浅。水潭边缘，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硫磺气味的暗黄色泥浆？泥浆中，散落着一些细小的、带着粘液的…蛋壳碎片？以及一些…被啃噬得干干净净的、细小的兽类骨骼！

而在水潭靠近洞穴内侧岩壁的地方…凌雪的瞳孔骤然收缩！

银！她看到了银！

少女小小的身体，被平放在水潭边一块相对干燥、覆盖着稀疏苔藓的岩石上！依旧双目紧闭，沉睡不醒。但她的身上…覆盖着一层粘稠、湿滑、散发着浓烈硫磺和腥臭气息的暗黄色泥浆！如同某种恶心的裹尸布！最让凌雪心神欲裂的是，银苍白的小脸上，眉宇间那点冰蓝暗金的纹路…光芒彻底熄灭了！传递过来的意念…一片冰冷死寂！仿佛生命的气息被那恶心的泥浆彻底隔绝、压制了！

而在银的身边，岩石的阴影里…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物，正背对着缝隙，伏在银的身旁！

那东西体型不大，约莫半人高，身形如同被拉长、扭曲的蜥蜴！覆盖着暗沉、湿滑、如同沾满泥浆的黑绿色鳞片！一条细长、尖端带着骨刺的尾巴在泥浆中不安地甩动着，发出粘腻的“啪嗒”声。它的头部没有明显的五官，只有一张不断开合、布满细密利齿的圆形口器！口器深处，隐约可见粘稠的暗黄色唾液滴落，散发出更浓烈的硫磺腥臭！

此刻，它那覆盖着鳞片、末端带着细小钩爪的前肢，正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最珍贵的宝物，蘸取着水潭边粘稠的暗黄色泥浆，然后…极其缓慢、轻柔地…涂抹在银裸露的手臂皮肤上！每涂抹一下，它那细长的脖颈就微微摆动，口器开合，发出满足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它在…做什么？！用那恶心的泥浆…“处理”银？！

巨大的恶心、愤怒和冰冷的杀意瞬间冲垮了凌雪仅存的理智！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这东西是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它要拿银做什么！

“放开她——！！！”一声混合着极致愤怒与恐惧的咆哮，如同受伤母狮的怒吼，猛地从凌雪喉咙里迸发！她不再隐藏！用尽全身的力量，拖着残破的身体，如同扑向猎物的猛兽，朝着那狭窄的缝隙…狠狠地撞了过去！

咔嚓！

阻挡的细小藤蔓和苔藓被瞬间撞断！凌雪的身影如同炮弹般冲进了次级洞穴！

那伏在银身边的鳞片生物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和怒吼惊得猛地弹起！细长的尾巴如同鞭子般甩动！它迅速转身，那张布满利齿的圆形口器完全张开，朝着凌雪的方向，发出一声尖锐刺耳、充满了威胁和警告的嘶鸣！一股浓烈的硫磺腥风扑面而来！

凌雪根本无视那恶心的口器和嘶鸣！她的眼中只有岩石上被泥浆覆盖、生死不明的银！只有这个亵渎银的恶心怪物！

“死——！！！”凌雪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左手紧握的坚硬兽骨，带着她全身的力量和滔天的怒火，如同破空的标枪，撕裂潮湿腥臭的空气，朝着那鳞片生物细长的脖颈…狠狠掷了过去！

呜——！

兽骨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地射向目标！

那鳞片生物的反应快得惊人！细长的身体猛地一扭！兽骨擦着它覆盖着粘液鳞片的脖颈飞过，狠狠钉在了后方的岩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一击落空！但凌雪要的就是这一瞬间的干扰！

在掷出兽骨的瞬间，她已不顾一切地扑向了岩石上的银！目标——将她从那恶心的泥浆中抢回来！

“嘶——！！！”鳞片生物被彻底激怒！它放弃了涂抹泥浆的动作，细长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带着浓烈的腥风，朝着扑向银的凌雪…狠狠扑咬过来！布满利齿的圆形口器完全张开，目标直指凌雪的咽喉！

速度太快！距离太近！凌雪甚至能看到口器深处蠕动的暗黄粘液和细密的倒刺！

避无可避！

“滚开！！！”凌雪在绝境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猛地侧身，用还能活动的左肩，狠狠撞向扑来的怪物！同时，体内那枯竭的寒渊皇权之力不顾一切地爆发，试图在身前凝聚一层薄薄的冰晶屏障！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凌雪只感觉左肩如同撞上了一块包裹着湿滑皮革的岩石！剧痛伴随着鳞片湿滑冰冷的触感传来！那层薄冰屏障瞬间碎裂！巨大的冲击力将她狠狠撞飞出去！重重摔在水潭边缘粘稠冰冷的暗黄色泥浆里！

粘稠、冰冷、散发着浓烈硫磺腥臭的泥浆瞬间包裹了她！巨大的恶心感让她几乎呕吐！但她顾不上这些！挣扎着想爬起！

那鳞片生物被凌雪全力一撞，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在岩壁上。它似乎被彻底激怒了，细长的身体弓起，覆盖着粘液鳞片的背部微微耸动，圆形口器发出更加尖锐、充满暴虐的嘶鸣！它放弃了凌雪，细长的尾巴猛地甩动，身体再次化作一道残影，这一次…目标竟是再次扑向岩石上毫无反抗之力的银！布满利齿的口器张开，似乎要将银整个吞噬！

“不——！！！”凌雪目眦欲裂！她挣扎着想从泥浆中爬起，但粘稠的泥浆如同沼泽般困住了她的身体！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岩石上，被暗黄色泥浆覆盖的银！她小小的身体…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点极其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的冰蓝暗金光点！光点并非来自眉宇间，而是…源自她的心口位置！

这一点微弱的光点，如同投入黑暗深渊的火星！

嗤啦——！！！

扑向银的鳞片生物，在接触到那点微弱光点散发的纯净寒渊气息的瞬间…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金属！覆盖着粘液鳞片的身体猛地冒起浓烈的白烟！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它发出一声混合着巨大痛苦和惊骇的尖锐嘶鸣！扑咬的动作瞬间僵直、扭曲！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细长的身体疯狂地扭动、翻滚，重重摔进了旁边散发着硫磺气息的水潭里，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和泥浆！

有效？！银体内残存的力量！哪怕只有一点，也足以克制这怪物？！

巨大的希望瞬间点燃！凌雪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从泥浆中挣脱出来！不顾满身的腥臭泥浆，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岩石上的银…狠狠扑了过去！

她一把抱住银冰冷、覆盖着泥浆的小身体！入手冰冷僵硬！眉宇间的纹路依旧死寂！只有心口那点微弱的光点，在凌雪抱住她的瞬间，如同找到了依靠，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传递出一丝冰冷的依恋，随即迅速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银…坚持住…我来了…”凌雪嘶哑地低语，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泥浆滑落。她不顾一切地用自己残破的衣袖，疯狂地擦拭着银脸上、手臂上那粘稠恶心的暗黄色泥浆！

就在这时——

噗通！噗通！噗通！

水潭中传来剧烈的水花翻腾声！

那只被灼伤的鳞片生物，竟然挣扎着从浑浊的水潭中爬了出来！它身上被灼伤的部位覆盖着焦黑的痕迹，冒着白烟，但那双隐藏在鳞片缝隙中的、如同两点幽绿鬼火的眼睛，却死死地、怨毒地锁定了抱着银的凌雪！浓烈的杀意和暴虐如同实质的毒瘴！

它似乎认定了凌雪是导致它痛苦的根源！放弃了银，细长的身体再次弓起，覆盖着粘液鳞片的背部剧烈耸动，圆形口器张开，发出一声比之前更加尖锐、充满了无尽暴怒和毁灭气息的嘶鸣！整个洞穴的空气似乎都在这嘶鸣中震颤！

它要拼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