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倒悬深渊的抉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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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痛。带着焦土腥气与浓郁血腥味的空气，如同粗糙的砂纸，摩擦着凌雪残存的意识。每一次微弱呼吸，都牵扯着左胸撕裂的剧痛，温热的液体正源源不断地从焦黑与粉嫩交织的创口边缘渗出，浸透了早已看不出原色的衣襟，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右胸那片覆盖着幽蓝新生组织的晶体化创面，则传来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灼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缓慢地刺入骨髓。

最痛的是心。

那个名为凯伦的巨大空洞，正呼啸着穿过她的灵魂，留下刺骨的冰寒与绝望的碎片。

“咳…咳咳…”身旁传来的微弱咳嗽声，如同濒死幼兽的呜咽，瞬间将凌雪从冰冷的沉沦中拽回。

小离！

她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冰蓝色的瞳孔布满血丝，视野在剧痛与失血带来的眩晕中模糊晃动。她艰难地偏过头，焦黑的土地上，小离蜷缩着小小的身体，银白的短发被血污和尘土黏成一绺绺，紧贴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上。几道细小的血痕从额角蜿蜒而下，衬得她像个被摔坏的精致人偶。她紧闭着眼，深紫色的睫毛如同被雨打湿的蝶翼，微微颤抖着，每一次痛苦的咳嗽都让瘦弱的肩膀剧烈起伏，嘴角溢出带着微弱暗紫电火花的淡蓝色血液——那是她生命本源正在飞速流逝的证明。

“小…离…”凌雪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风箱，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她用那只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死死抠进身下冰冷坚硬的焦土，指甲瞬间崩裂，渗出血丝。剧痛刺激着她麻木的神经，她不顾一切地拖动如同灌满铅块的身体，试图爬向那个小小的身影。

每挪动一寸，左胸的伤口就像被无形的巨手再次撕裂，暗蓝的血液涌出更多，在焦黑的地面拖出一道刺目的湿痕。眼前阵阵发黑，耳鸣尖锐。几公分的距离，此刻如同无法逾越的天堑。

就在这时——

轰隆隆——！！！

远方的天际，骤然炸开一声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响！那并非雷声，更像是整个天空的幕布被一只无形巨爪狠狠撕裂！沉重、暴虐、带着碾碎灵魂的威压，瞬间席卷了整个雷殛荒原！

大地疯狂震颤！如同末日巨兽苏醒前的抽搐！凌雪被剧烈的颠簸掀翻在地，伤口撞在一块凸起的金属残骸上，痛得她眼前一黑，几乎昏厥。她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弥漫口腔，强迫自己抬头，望向那毁灭轰鸣的源头。

电噬城的方向，那片由无数黑色晶簇巨峰构成的雷狱中心…

天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横贯天穹的巨大裂口！如同天神用巨斧劈开的狰狞伤疤！裂口边缘流淌着粘稠、沸腾的暗紫色能量浆液，如同肮脏的脓血。内部则是翻滚咆哮、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无数道粗壮得如同山脉般的暗紫与惨白闪电在其中疯狂扭动、对撞、炸裂！每一次闪烁，都将整个荒原映照得一片妖异的死白与幽紫！

裂口之下，雷狱中心那座最高的黑色晶峰之巅，原本搏动着的暗紫雷浆旋涡，此刻已彻底沸腾、暴走！它膨胀、咆哮，像一颗被点燃的毁灭核心，无数道比之前狂暴十倍、百倍的毁灭雷霆，如同狂怒的雷神之鞭，从漩涡深处、从空间裂口中疯狂倾泻而下！

轰！轰！轰——！！！

大地在哀鸣！焦土被瞬间汽化！巨大的熔岩坑如同瘟疫般在荒原上疯狂蔓延！空气中弥漫着臭氧被击穿后的刺鼻焦糊味，混杂着岩石熔融的硫磺气息，以及…某种巨大生物被瞬间碳化的、令人作呕的恶臭！

更让凌雪灵魂冻结的景象出现了！

在那片巨大空间裂口翻腾的黑暗乱流深处，一个燃烧着惨白火焰的庞然巨物，正缓缓穿透空间的壁垒，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朝着下方沸腾的暗紫旋涡核心…狠狠坠落！

是那艘观测者母舰的核心残骸！

它像一颗被点燃的、来自地狱的星辰！巨大的结构体表面流淌着粘稠的暗紫能量液，无数破碎的惨白逻辑符文如同垂死的蛆虫，在毁灭火焰中疯狂扭动、湮灭！其体积之巨，遮蔽了大半个天空的裂口，投下的阴影瞬间吞噬了凌雪和小离所在的焦土！

它的坠落点，分毫不差地锁定了雷狱中心——万雷之心的核心节点！

撞击…已是必然！

“警报！侦测到…超高能级…空间坠落物！源点：未知高维坐标…目标：万雷之心核心！撞击…预计…三十秒！骸城规则…平衡…即将…崩溃！冰魇复苏…临界…无法阻止！重复！无法阻止——！！！”

凌雪手腕上，那个早已布满裂痕、沉寂多时的守骸人通讯器，此刻竟如同回光返照般，断断续续地传出一个冰冷、急促、充满了巨大恐惧与彻底绝望的电子合成音！那是电噬城守骸人总部…最后的…绝唱！

三十秒！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丧钟，狠狠敲打在凌雪千疮百孔的心脏上！

天空是毁灭的星辰坠落！

大地是沸腾的熔岩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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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是濒死的妹妹！

体内是燃烧殆尽的残烛！

心中…是永远无法填补的空洞…

守护？

拿什么守护？

凯伦用命换来的生路…莉娜用湮灭托付的妹妹…雷矢燃尽灵魂争取的时间…所有的一切牺牲…最终…都指向了这个…注定的…终焉？

绝望的寒潮，比万载玄冰更冷，瞬间淹没了凌雪残存的意志。身体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视野开始模糊、旋转。天空那燃烧的残骸，在晃动的视野中分裂出重叠的惨白重影，如同狞笑的死神面孔。她甚至能“听”到万雷之心深处，那个被无数规则枷锁禁锢的冰冷意志…正因这毁灭的临近而发出…贪婪而暴虐的…无声咆哮…

冰魇…即将苏醒…

终结…就在眼前…

放弃吧…太累了…和凯伦…和莉娜…一起…沉入永恒的黑暗…不再有轮回…不再有伤痛…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缠绕上她濒临崩溃的意识。

然而！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彻底松开，意识即将沉入冰冷永恒的瞬间——

嗡…！

左胸前，那片新生的、融合了冰蓝血脉与暗紫雷光、覆盖着幽蓝能量纹路的组织深处…一点烙印…猛地爆发出滚烫的刺痛！那不是伤口撕裂的痛，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本源、被万亿次轮回磨砺、被无数牺牲浇筑而成的…不屈烙印！它如同被投入冰湖的烙铁，瞬间灼穿了绝望的寒冰！

几乎同时！怀中，小离紧贴着她的小小身躯上，眉心处那枚黯淡的钥匙状虚影…也…极其极其微弱地…震颤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共鸣感，穿透了凌雪濒死的意识！

一幅…极其简略…却带着冰冷空间坐标感的…能量脉络图…瞬间…涌入她的脑海！

坐标…不在天上…不在远处沸腾的雷狱…

就在…她身下！这片被雷霆反复蹂躏、焦黑死寂的…雷殛荒原…的…大地深处！

一个…被遗忘的…寒渊先民…遗迹入口？！

坐标信息的末端…缠绕着一缕…微弱到极致…却…无比熟悉的…冰蓝色气息！

凯伦！

是凯伦！他在最后时刻…在被那黑暗旋涡吞噬前的瞬间…不仅将她们推回了蓝星…还…燃烧了最后一点残存的意志…将这条…最后的生路坐标…烙印在了…她的血脉深处？！烙印在了…与小离共鸣的…钥匙印记之中？！

希望！

如同在绝对黑暗中骤然划亮的一根火柴！微弱…摇曳…却…无比真实地…刺破了绝望的深渊！

“呃啊——！！！”

一声源自生命最深处的不屈咆哮，从凌雪干裂带血的喉咙中挤出！早已透支的身体，被这求生的本能和守护的烙印强行驱动！冰蓝的瞳孔中，熄灭的心焰轰然爆燃！

活下去！

带小离活下去！

完成…他们所有人的…未竟之事！

力量，从破碎的躯体中压榨出来！她猛地翻身，左臂不顾一切地揽住小离滚烫而虚弱的小小身体，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小离似乎感受到了这决绝的意志，即使在昏迷中，冰凉的小手也下意识地攥紧了凌雪胸前的破布。

轰——！！！

头顶上空，又一道惨白与暗紫交织的毁灭雷霆，如同天罚之剑，狠狠劈落在距离她们不足百米的焦土上！恐怖的冲击波裹挟着滚烫的碎石和熔融的金属液，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抱紧！”凌雪嘶吼，用尽全身力气，抱着小离猛地向侧面翻滚！灼热的气浪擦着后背掠过，带来一片火辣辣的剧痛，几块滚烫的碎石砸在肩头，发出沉闷的声响。她甚至能闻到头发被高温烧焦的糊味。

二十秒！

脑海中，冰冷的倒计时如同催命符！

她挣扎着半跪起来，冰蓝的瞳孔死死锁定脚下那片焦黑、龟裂的大地！凯伦烙印的坐标感…就在这里！无比清晰！

但…入口在哪里？！

没有时间犹豫了！

凌雪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她猛地抬起那只沾满血污和焦土的左手！五指成爪，对着左胸前那撕裂的伤口边缘…狠狠一抠！

“噗嗤！”

刚刚勉强愈合的粉嫩血肉被再次撕裂！暗蓝中带着一丝冰晶光泽的鲜血，瞬间涌出！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身体剧烈摇晃。但她死死咬住牙关，将那只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掌，朝着坐标感最强烈的焦土地面…狠狠…按了下去！

嗡——！！！

就在她染血的掌心接触焦土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片看似死寂的焦黑地面，猛地…亮起！无数道极其细密、古老、散发着幽蓝微光的…符文线条…如同沉睡的神经网络被瞬间激活！以凌雪的手掌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急速蔓延开来！瞬间勾勒出一个…直径约三米…结构繁复到令人目眩…带着冰冷、苍茫、亘古气息的…巨大符文阵列！

符文的光辉，幽蓝而深邃，如同夜空中的星河，顽强地抵抗着天空中坠落残骸投下的惨白毁灭之光，以及大地深处传来的恐怖震荡！

遗迹入口！被她的寒渊之血…唤醒了！

然而！这入口…并非敞开的大门！

在符文阵列的核心位置…凌雪手掌按下的地方…焦黑的泥土如同活物般向两侧翻滚、退去…露出下方…一块…光滑如镜、颜色深沉的…暗紫色金属板！

金属板的中心…并非锁孔…而是一个…由无数细密尖刺构成的…复杂图案！尖刺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寒光，尖端带着一丝幽暗的蓝芒…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血肉认证”的气息！

这…不是普通的门锁！

这是…寒渊先民…最残酷的…血脉密锁！需要…活体的…生命印记…与…新鲜的…血肉…作为开启的祭品！

凌雪的心脏…猛地一沉！

她低头，看向怀中昏迷不醒、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小离…又看向自己按在尖刺图案上、鲜血淋漓的左手…

需要…血肉认证…

谁去？

轰隆隆——！！！

头顶的毁灭轰鸣骤然加剧！空间裂口被那燃烧的母舰残骸撑得更大了！残骸下坠的速度…明显在加快！其表面燃烧的惨白火焰，将整个荒原映照得如同森罗鬼域！刺耳的空气摩擦尖啸声，如同亿万怨魂的哭嚎！

十五秒！

时间…不多了！

“呃…”怀中的小离，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呻吟，小小的身体在凌雪臂弯里猛地抽搐了一下，深紫色的睫毛颤抖着，似乎想要睁开，却终究无力。一缕带着暗紫电火花的淡蓝血液，从她嘴角溢出更多。

凌雪冰蓝的瞳孔剧烈收缩！守护的烙印在心脏深处疯狂灼烧！

没有选择！

也…不需要选择！

她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而坚定！如同万载不化的寒渊玄冰！没有丝毫犹豫！

“小离…活下去…替姐姐…替所有人…看到…没有轮回的…明天…”

凌雪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她小心翼翼地将怀中昏迷的小女孩，轻柔地放在旁边一块相对平整、被符文幽蓝光芒笼罩的地面上。动作温柔得，仿佛放下的是整个世界最珍贵的易碎品。

做完这一切，她猛地转身！

没有再看小离一眼！

冰蓝的瞳孔，死死锁定金属板上…那狰狞的尖刺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