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亲也不是亲(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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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半路上捡的他。”傻柱做了补充,“瞧见他一个人往回走怕他出事。”

“行了啊,哪儿那么多眼泪。”

李学武伸出手给大脸猫擦了擦脸上冰凉的泪水,提醒他道:“你脸上有伤,再冻着,往后且等着遭罪去吧。”

“呜呜,武叔。”棒梗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泪,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是真伤心了,呜呜——”

“哎呀,你这点文采就别跟我拽词了。”

李学武搂着大脸猫的肩膀逗他道:“瞅瞅你这身肉,还伤心呢,哪有心啊。你就算是长心了,也让这身肉挤成了小心眼了。”

有他连逗带哄的,大脸猫哭的也不是那么厉害了,由着他带着往院里走。

老七瞧见人逮着了,便说了要回家,家里等着他吃饭,还得给秦淮茹带信呢。

“走啥走,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傻柱一把拦住了他,示意了院里说,“晚上小鸡炖蘑菇,就在这吃了,咱们喝点。”

“那可不行,秦姐家里还着急呢。”老七撕吧着解释道:“我出来的时候瞧着她急上火的,这会儿指不定往哪去找了。”

“给值班室打个电话。”李学武回头对老七说道:“晚上我也在这吃,七哥你就别走了。”

“这——这哪好意思啊。”

老七想了想,脸上便带了笑意,他倒不是馋小鸡炖蘑菇,更不是馋这顿酒。

李学武是什么身份?

甭听机关里那些碎催们胡咧咧,老李家有几个是善茬,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

说李学武要完蛋了,谁信啊。

反正老七是不信的,说李怀德要完蛋了他都不信李学武要完蛋了。

跟李学武一起喝酒不在乎他能照顾自己多少,就冲这个身份和资格。说出去多有面儿。

他真不指望求李学武办什么事,但喝了这顿酒,明天他就敢跟班上人吹自己跟秘书长一起吃的饭,喝的酒。要的就是这份风光。

“你撒冷的吧,整这个死出——”傻柱笑骂着推了他一起往院里走,嘴里还张罗着要打电话的事。

秦淮茹家里有电话吗?

那自然是没有的,甭说是招待所所长,就是正科级干部家里也少有安装电话的。

当初李学武家里按电话还是因为他保卫处副处长,同时还是作为处室负责人的身份。

不过工人新村每五栋住宅楼便安装了一部公用电话,有人负责值班接听和管理。

傻柱给值班室打了电话,请他们联系秦淮茹家里,就说孩子找着了,在大院这边。

事情办完了,他便扯了围裙往厨房里烧菜去了,屋里因为李学武回来大家正热闹着。

***

“七哥,住楼上啥感觉?”

小燕进来给他们倒了热水,沈国栋则一边帮忙,一边逗了炕上坐着的老七。

老七摸了摸屁股下面的火炕,嘿嘿笑着说,“好是好,干净了,就是没有这个。”

“我是真想这火炕啊,睡木板床上半夜冻死,下半夜好不容易暖和了,没睡一会儿要起来上班了,怎么想怎么觉得亏得慌。”

“哈哈哈——”

其实住楼上哪有他说的这么邪乎,只是老七会咋呼,说话带着表演的成分。

大家自然听他说的乐呵,一边笑着,一边问着他,逗着他继续讲下去。

这年月没有手机娱乐,下了班要没有关灯造小人的兴趣,便是凑在一起侃大山。

天上地下有什么说什么。

只不过是搬楼上才两周时间,老七就有点想念这大院里的生活了。

“你们是不知道啊,下了班回家,就往楼上走的这会儿工夫能跟人说会儿话。”

他比比划划地介绍道:“等进了家门,这门一关,谁也见不着谁了。”

“你说想找个人说说话吧,人家门关着呢,你咋好意思敲人家门去。”

他说到这里还叹了口气,“这些日子都快要憋死我了,早知道就不上这个楼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

傻柱忙活的倒是快,厨房里的事情差不多了,便站在门口逗壳子。

“当初是谁笑话我冥顽不灵,有高楼不住非要住这大杂院的?是不是你。”

“算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

老七拱了拱手,哭笑不得地说道:“早知现在当初我就听你的了,何必费这个劲呢。”

“就因为找不着人说话,就不想搬了?”

何雨水今天休班也回了家里,她也是买了楼房的,还是她哥给盯着收拾的。

许是觉得亏欠了妹子,何雨水那处房子里里外外都是傻柱给张罗着装修的。

就连家具和生活用具都是两口子给准备好了的,真正的拎包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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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是一点不想大院里这些人,但防不住想哥哥嫂子,还有小胖墩何壮啊。

再说了,大院里这些人都搬走差不多了,再没有人背后讲究她,回来这边也没什么压力。

今晚上她真不知道李学武要回来,都下班了才知道李家李叔两口子去了东北,李学武去送他爸妈了。

这会儿听着老七说的热闹,雨水也是好笑地接了话茬说,“您觉得不方便,不耐说话的倒是觉得清静了,以前这院里净听您闹腾。”

“哈哈哈——”

都是平辈,何雨水同他开玩笑并没有什么,老七见有人接下茬也觉得可乐。

“说起来啊,上楼倒是方便上班了,不用早起了,晚上也有时间做饭了。”

老七喝了口茶水感慨道:“更方便的是孩子上学和出去玩,出门跑几步就到学校了。”

“以前还要坐公交,坐校车,现在啥都省了,就连去医院看病都方便了不老少。”

……

“舍不得,我是真舍不得这大院。”直到吃上饭了,端起酒杯了老七还在感慨着,“搬楼上是很开心,但离开大院也是很伤心的。”

“好事都让你占了?”

傻柱捏了筷子给棒梗夹了块鸡肉,嘴里笑闹道:“要不你搬回来住?”

棒梗脸上的巴掌印涂了药膏,油腻腻的,倒是不耽误吃饭,只是这会儿有些沉默。

屋里这些人都已经看见他被打了,没什么好掩藏的,就是说出来不好听。

幸好,今天虽然人很多,可没人追着他打听脸上的伤,以及今天他为啥回来。

李学文和赵雅芳今晚不回来住,路上雪大,就在学校那边分的房里留一宿。

姬毓秀今晚值班,李学才也要值夜班,便都没有回家来。只有老太太带着李雪和李唐。

不仅是院里人丁调令,就是这倒座房每一次聚会都要少几个人。

闻三儿悄咪咪地回京城养伤,是谁都没告诉的,只是费善英请了长假回家伺候他。

二爷不在,大姥却显得有些孤单。本就不喜欢说话凑热闹,这会儿只端着酒杯看他们年轻人说闹。

“秘书长,我多问一句啊。”

傻柱听老七扯完了蛋,转头端着酒杯冲李学武笑着问道:“这院里的房子也腾出来了,下一步是怎么安排的?”

刚刚也是说起老七搬回来住,房子都是现成的,把工人新村的房子退了便是。

老七却又感慨着,哪里还能退回来。

确实是退不回来了,房屋的手续都已经变更了。这里的房子虽然暂时是空着,可也不是无主的。

傻柱也知道这一点,就是闲扯淡借个由子问他这个事。

“这个没什么秘密,年前年后许是要公布出来了。”李学武放下筷子点点头,说道:“集团正考虑要不要成立物业公司。”

“如果成立物业公司,那工人新村和正在修建的河畔小区的物产管理,以及现在这些腾空置换的住房就归物业公司管理了。”

他介绍道:“如果不成立公司,那这些业务会按照实际管理职责匹配给业务管理部。”

“后勤的工作嘛,怎么都绕不开他们。”

李学武捡起筷子吃了一口菜,这才继续讲道:“已经腾空的完整大院会按照实际情况进行修缮,增添房屋建筑面积,恢复完整性。”

“修老院子?”傻柱惊讶地问道:“干啥用,该不会再分配给厂职工吧?给领导?”

“不可能再往下分了。”李学武微微摇头,解释道:“这样的大院可以用于集团分支机构办公,比如银行、餐厅、招待所等等。”

“也可能是整座院子打包租出去,租给其他单位用于办公或者居住,但不会租给个人,更不允许改变现有的建筑结构和功能。”

“那像咱们这样的大院呢?”

傻柱还是关心这个,挑眉问道:“总不能真像你以前说的那样,再往里塞人吧?”

“免不了的,一定会。”李学武说的倒是很笃定。他笑着解释道:“未能完全腾空的大院或者房屋集团会做协调处理,将留下来的住户进行归集安置,尽可能腾空更多的院落。”

“当然了,就算是协调和归集,也需要时间和程序的,短时间做不完。”

他看出了傻柱等人眼里的担忧,也是没奈何地解释道:“对于这一类房屋集团会统一进行修缮和管理,归集过来的住户集团也会补偿一笔搬家费用。力保就近安置,妥善安置。”

“如果是咱们集团自己协调安置,不会这么麻烦,毕竟还有其他单位的住户嘛。”

李学武点点头,介绍道:“这是东城区开出的条件,要保证现有住户的利益。”

“那咱们这院呢?”

傻柱是不舍得自己那正房,好不容易装修完了,又是那么好的位置,咋舍得给人呢。

李学武看了他一眼,安慰道:“就算要安置,也得是少数归集到多数里。”

“而且这里还得考虑多种因素,比如同单位住户就近原则、矛盾住户区分原则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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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这里面的门道都给屋里人说清楚了,也省的他们老是惦记着,追着问他。

***

屋里正说的热闹,推杯换盏的,秦淮茹两口子顶风冒雪地进来大院。

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秦淮茹脸上还挂着眼泪,冻也要冻成冰疙瘩了。

家事不宁,孩子添乱,夫妻失和,麻烦不断。

酒桌上的热闹被突然而来的两口子所打断,屋里人看向他们都是短暂地一愣。

这两口子的模样实在是有些狼狈不堪。甭说身上溅的泥点子,就是这幅惊魂落魄看见棒梗满眼后怕的模样瞅着也是怪可怜的。

棒梗打见着他母亲进屋便撂下了筷子,低着头坐在那不说话,身上却颤抖着。

瞧见儿子低头坐在那,冲着他们方向的脸上肿起来一个巴掌印,秦淮茹此刻心如刀绞,就算是有再多的苦闷也说不出来了。

她恨不得自己死在外面,也省的儿子见着自己跟仇人似的,一眼都不想搭理。

“秦姐,刘哥,快上炕里。”

小燕从炕上跳下地,趿拉着鞋赶紧让了他们,沈国栋也是张罗着给喝酒这桌挪了位置。

“快别忙活了,我们不饿呢。”

刘国友哪里有心思吃饭啊,这个时候更没脸面对这边的街坊邻居。

棒梗要是他亲儿子怎么都行了,离家出走?两耳雷子扇他老老实实的。

可毕竟不是亲儿子,多说一句,多管一声,秦淮茹都要瞪眼睛。

说都不能说,更别提动手打了。

只是孩子脸上带着个巴掌印跑过来,就算这边的邻居们知道不是他打的,他也脸红啊。

人家怕不是要说有了后爹就有后妈,是他撺掇着秦淮茹打了孩子。

不然人家结婚以前怎么没有这回事儿呢,还不是多了个他。

所以后妈难当,后爹更难当。

“找孩子找了一晚上了,还说不饿呢。”

沈国栋也下了地,同小燕一起拉扯着刘国友和秦淮茹上了炕,坐在了炕桌这边。

秦淮茹的眼睛是一分一秒都离不开儿子,这会儿脸上的泪珠更是断了线似的。

她不说话,只是哭,哭的这饭桌上的气氛也压抑着,谁敢劝她啊。

棒梗紧挨着李学武,饭桌下面的手更是抓了他的裤子不撒手。

“这会儿知道怕了?”

李学武瞅了眼这两口子,拿起酒瓶子给小燕找来的两只杯子里倒了白酒。

沈国栋挨着他们坐了,把酒杯摆在了他们面前,劝着喝一杯暖和暖和身子。

“这一巴掌扇出去你是解恨了,却也不想想棒梗哪是小孩儿了,你还要儿子不要了?”

“棒梗,你就这么恨我?”

秦淮茹听了李学武的话,眼泪唰唰地往下掉,看着儿子问道:“连一声妈都不愿叫了?”

棒梗到现在也冷静了不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说不出“我没妈”这样的话。

虽然低着头,可也瞧见了坐在他对面的母亲哭成泪人的模样。只是他这心里的怨气堵着嗓子说不出话来。

“是,我是打你不对,可你总得容我这当妈的说句话吧?”

秦淮茹声泪哭诉道:“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就想让你再上两年学,多学点知识和本事,我这么劝你有哪点是对不起你了。”

“是,我是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爸,对不起你奶奶,对不起你们贾家。”

她是越说眼泪越多,任凭眼泪流进嘴里也不擦,哑着哭声道:“我所有人都对不起了,可也犯不上你糟践自己个来惩罚我啊。”

“你是我生的,我养的,我要对不起你你告诉我,我嘎嘣死了给你解恨。”

“行了啊,说的过了。”

李学武抬起手扭了棒梗的脑袋,露出了那张巴掌印说道:“娘俩动手,伤的准是俩。”

“我也是从这个年龄长起来的,当初我有多倔,现在想想都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他松开了手,又继续讲道:“可这个世界上能容忍当年那个我的只有我爹和我妈。”

“有时候明明可以讲道理,当家长的却图意省事,一巴掌解决了。现在想想,一巴掌能解决所有的事吗?还不是越扯越大了。”

“我能怎么办——”

秦淮茹瞪向了李学武哭诉道:“他逃课回来跟我说不念了,要上山养鸡去。”

“我心心念着他能好,我说不明白,拎着东西巴巴的求到他们冉老师那,我能怎么办!”

“这冉老师还没找他谈呢,我一到家就看见他收拾行李要走,跟他奶奶撕吧着……”

“武叔,别说了。”棒梗抬起脑袋满眼祈求地看着李学武说道:“您送我走行吗?”

“走行,但话得说明白了。”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有理走遍天下,没理寸步难行,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他摸了摸大脸猫的脑袋教他道:“家里的道理如果你都理不清,到了外面也不行啊。”

“我……我不想说了。”棒梗又低下头,声音沉沉地说,“她不懂我在说什么,也不想听我说什么,说也没意思,您就送我走吧。”

“孩子,你要是这么走了你妈非得死你跟前儿啊。”刘国友苦着脸劝道:“要是因为我跟你妈闹憋闷,那叔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

说着,他竟真端起酒杯敬了棒梗。棒梗听着他的话也愣了愣。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