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静谧拥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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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抱着无尽夏，江见夏几乎是踮着那只没打石膏的脚溜回三班教室的。

门轴轻微的“吱呀”声在下午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大部分同学都还在操场，或是被雨水驱散在各处闲聊，只有零星几个人散坐在重新排列过、显得格外随意的座位上，安静地看书或做题。

程橙果然霸占了她旁边的位置，正咬着笔帽对着一本厚厚的习题集皱眉，听见动静猛地抬头。

“哎哟我的夏夏！你可算……” 程橙的声音在看到江见夏身后那个在门口短暂驻足的颀长身影时戛然而止。

林予冬的目光越过几排桌椅，精准地落在江见夏微红的侧脸上，那眼神像带着钩子，黏糊糊的，直到江见夏不自在地朝他飞快摆了摆手，他才抿了抿唇，转身消失在走廊拐角，脚步似乎都带着点轻快。

程橙的眼睛瞬间瞪得像探照灯，嗖地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三两步冲到江见夏面前，视线在她怀里那个鼓囊囊、被遮在她自己校服裹里“包裹”上溜了一圈，又死死锁住她那张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脸。

“江、见、夏！”程橙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她一把抢过那个“包裹”，沉甸甸的：“老实交代！这是什么？还有你这脸……跟煮熟的虾子似的！林予冬送你回来的？他刚才那眼神……啧啧啧，恨不得把你钉在原地！”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掀开校服一角，那片蓝紫色的梦幻花海惊鸿一瞥。

“哇！无尽夏？！”程橙倒抽一口凉气，猛地又把校服盖严实了，眼睛瞪得更圆了，“他……他给你买这个？还这么大一束？！你们……”

江见夏被她连珠炮似的追问轰得头晕目眩，心跳得比跑完八百米还快。

她拄着拐，被程橙半扶半推地按回自己的座位，那束花被程橙宝贝似的塞进她脚边的空位里，用两人的书包挡得严严实实。

教室角落里零星几个同学好奇地朝这边张望了一下，又很快沉浸回自己的书本里。

“橙子……”江见夏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甜腻和羞赧，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衣角，“……嗯。”

“嗯什么嗯？快说！”程橙凑得更近，眼睛里全是兴奋的光，“他是不是……嗯？”

江见夏的脸颊更烫了，像被架在火上烤。

她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头，最后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也或许是那份巨大的、无处安放的喜悦急需分享，她微微倾身，凑到程橙耳边，用气声飞快地、断断续续地把影院里那场盛大而笨拙的告白，那束无尽夏，那条青金石项链，还有那句“在一起了”和盘托出。

说到最后那句“我也早就喜欢你了”，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抑制不住的哽咽和浓得化不开的笑意。

程橙全程捂着嘴，眼睛瞪得像铜铃，听完最后一个字，她猛地吸了一大口气，才没让惊呼冲出口。

她用力地、狠狠地抱了一下江见夏，力道大得差点把江见夏从座位上带起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程橙激动得声音都在抖，眼圈竟然也有点发红，她松开江见夏，双手用力抓住她的肩膀，脸上是纯粹的、毫无保留的祝福和兴奋，“夏夏！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你们俩……天啊！我就说运动会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憋着大招呢！”

她兴奋地原地小幅度蹦跶了一下，“要幸福！狠狠地幸福！听见没？这家伙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江见夏被她感染，也忍不住笑起来，用力点头，所有的羞涩都被好友真挚的祝福冲淡了，只剩下满心的甜。

食堂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弥漫着饭菜和青春特有的蓬勃热气。

程橙扶着江见夏刚挤到七班惯常占据的长条桌附近，一眼就看到了目标。

林予冬、周嘉阳、许薇、顾言已经坐定。

更显眼的是，林予冬旁边的位置空着，面前已经摆好了两份热气腾腾的饭菜——显然是给她们预留的。

“这儿！”周嘉阳眼尖，立刻挥舞着没拄拐的那只手，声音洪亮地招呼，脸上是看好戏的促狭笑容。

许薇也笑着朝她们点头，顾言则安静地推了推眼镜。

林予冬闻声抬起头，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瞬间就精准地锁定了江见夏。

他立刻站起身，很自然地绕过桌子，从程橙手里稳稳地接过了江见夏的胳膊肘，动作熟稔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将她引向自己旁边的空位。

“小心台阶。”他低声提醒，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入她耳中。

江见夏在他搀扶下落座，两人手臂相贴的温热感隔着薄薄的校服衣袖传递过来。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坐下时，凳子微微的倾斜，以及他身体靠近带来的、带着干净皂角味的温热气息。

她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不锈钢餐盘的边缘，脸颊又开始发烫。

林予冬却显得坦然许多。

他拿起筷子，极其顺手地把自己餐盘里一块最大的、炸得金黄的鸡排放到了江见夏碗里，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这个给你。”语气是再平常不过的陈述句，甚至没多看她一眼，仿佛只是递了张纸巾。

然而，这过于自然又过于亲昵的举动，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周嘉阳叼着半根青菜，动作顿住了，眼睛瞪得溜圆，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射。

许薇夹菜的手停在半空，脸上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微笑。

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顾言，镜片后的目光也闪了闪，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咳！”周嘉阳猛地咽下嘴里的菜，故意拖长了调子，筷子尖敲了敲自己碗沿：“冬哥，你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我的鸡排呢？我今天顶着细雨给咱班加油了一下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还光荣负伤了呢！”

他夸张地拍了拍自己打着石膏的腿。

林予冬眼皮都没抬，慢条斯理地夹起自己盘里另一块明显小了一圈的鸡排，精准地丢进周嘉阳快空了的餐盘里，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喏，伤员优先。”语气平淡，甚至还带着点惯常的嫌弃，“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周嘉阳：“……”

许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顾言也微微摇了摇头。

周嘉阳看看自己盘子里那块可怜的小鸡排，又看看江见夏碗里那块硕大的、金灿灿的，再看看林予冬那副理所当然、甚至隐约透出点“我乐意”的欠揍表情，终于彻底回过味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引得邻桌纷纷侧目，指着林予冬，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带着恍然大悟的兴奋和毫不掩饰的揶揄：“好哇！林予冬！我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尊老爱幼了！搞半天是……唔唔唔！”

他后面的话被林予冬眼疾手快塞过来的一大块馒头堵了回去。

林予冬收回手，拿起纸巾慢悠悠地擦了擦指尖沾到的馒头屑，这才抬起眼，目光坦然地扫过桌边几张写满好奇和“果然如此”的脸。

他没有刻意提高音量，声音甚至比平时更沉稳些，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和不容置疑的清晰，穿透了食堂的喧闹背景音：

“嗯，我们在一起了。”

没有多余的渲染，没有刻意的甜蜜，只有这五个字，像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身边江见夏低垂的发顶，那里露出一点通红的耳廓。

短暂的静默后，是意料之中又情理之中的反应。

“哇哦！”许薇第一个发出小小的、带着祝福的惊叹，笑着对江见夏眨了眨眼。

顾言推了推眼镜，简洁地吐出两个字：“恭喜。”语气真诚。

周嘉阳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脸憋得有点红，他用力拍着林予冬的肩膀，力气大得让林予冬皱了眉：“行啊冬哥！不声不响干大事！我就说你这几天不对劲！请客！必须请客！”

他又转向江见夏，咧着嘴笑，“夏夏，以后冬哥要是敢欺负你，跟哥说，哥帮你收拾他！”那语气，仿佛林予冬已经十恶不赦。

没有夸张的起哄，没有刨根究底的八卦，只有一种“终于等到这一天”的了然和温暖的接纳。

气氛甚至比刚才更自然了些，仿佛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捅破后，空气都流通顺畅了。

大家重新拿起筷子，话题很快转向下午的趣事和即将到来的月考，只是在言语间，林予冬会不动声色地把汤碗往江见夏手边推近些，在她想够远处的纸巾时，他已经抽了一张递到她手边。

江见夏偶尔低声回答程橙的问题，脸颊的红晕未褪，心底却像浸在温热的蜜水里，安稳而充盈。

晚自习的铃声将喧嚣再次关进教室。

第一节是正儿八经的课业时间，年级组发了套理综卷子下来。

教室里混合了不同班级的学生，但比起前一晚的狂欢，此刻安静得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翻动卷子的声音。

江见夏坐在靠窗的位置，程橙在她旁边。

晚自习的预备铃驱散了食堂的烟火气。

高三理科班的大晚自习教室灯火通明，混合了几个班的学生，空气里弥漫着书本纸张和淡淡的汗味。

第一节课是统发的理综卷子，沙沙的书写声和偶尔的翻页声构成了主旋律。

江见夏坐在靠窗的位置，凝神对付着最后一道遗传图谱分析大题——这是她的舒适区，笔尖流畅地推导着基因型。

旁边程橙咬着笔杆，正跟一道物理电路图较劲，眉头拧成了疙瘩。

课间休息的铃声像解除了某种封印，教室里瞬间活络起来。

有人讨论着试卷上的难题，有人起身活动筋骨。

下一节课又回到运动会特有的自由活动，班上的男生又把多媒体打开了，准备继续看《招魂2》。

江见夏刚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眼角余光就瞥见后门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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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予冬斜倚着门框，蓝白校服衬得身形格外挺拔，正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望向她这边。

见她看过来，他嘴角微扬，冲她招了招手，动作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

江见夏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跟程橙低语了一声，拄着拐慢慢挪向后门。

刚踏出教室，林予冬的手便极其自然地扶住了她的胳膊肘，动作熟稔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去透透气？”他低声问，目光扫过她打着石膏的脚。

“嗯。”江见夏点头。他手臂传来的力量感让她心安。

两人穿过依旧喧闹的走廊，走下楼梯。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驱散了教室的闷热。

操场上方的天空墨蓝一片，白日里喧嚣的跑道和看台此刻静卧在朦胧的夜色里。

然而，这片寂静很快被另一种隐秘的热闹取代——靠近后山看台的那片区域，影影绰绰，竟散落着不少依偎的身影！

江见夏以前从未留意，此刻才惊觉，那些平日里擦肩而过的熟悉面孔，此刻在朦胧月光下，竟成双成对。

那个总在图书馆靠窗位置看书的学姐，正被一个篮球特长生模样的男生揽着肩低声说笑；隔壁班那个沉默寡言的物理课代表，竟和文静的学习委员手牵着手，慢慢沿着跑道边缘散步……空气里弥漫着青草、泥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青春躁动的甜腻气息。

林予冬显然对此地熟门熟路，他半扶半带着江见夏，避开了几对过于投入的情侣，目标明确地走向操场边缘靠近广播室的一个角落。

那里有一个用铁艺藤蔓缠绕成的巨大拱门装饰，拱门内侧的阴影里，竟巧妙地放置着一张狭长的条凳，位置隐蔽，刚好能容纳两人。

“坐这儿。”林予冬小心地扶她坐下，自己才挨着她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情侣低低的笑语和几声模糊的娇嗔。

空气一下子变得粘稠而微妙，方才在食堂被朋友们冲淡的羞涩和悸动，在这方只有彼此的私密空间里，重新翻涌上来，带着更汹涌的力道。

“今晚有点冷了，脚……会疼吗？”林予冬打破了沉默，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

“好多了，就是有点麻。”江见夏轻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条凳冰凉的铁艺边缘。

“嗯，拆石膏前别大意。”他叮嘱，语气认真。

沉默片刻，他又问，“程橙…没偷偷骂我吧？”

“没，”江见夏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她特别开心。”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侧头看他，“你呢？周嘉阳他们……”

“周嘉阳那张嘴，你还不清楚？”林予冬嗤笑一声，带着点无奈，“嚎着要我请客，嚎了一路。不过……都挺好。”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很轻，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满足感。

话题断断续续，像溪流中偶尔跃出水面的小鱼。

聊起下午各自班里的趣事，聊起下周要命的月考，聊起顾言下午做实验时差点把试剂瓶打翻的糗态……时间在有一搭没一搭的低语中悄然滑过。

晚风带来后山方向情侣们更清晰的嬉笑打闹声，江见夏的心跳却在这片暧昧的嘈杂背景音里渐渐失序，一种奇异的、轻飘飘的眩晕感攫住了她，仿佛置身云端，连林予冬近在咫尺的侧脸轮廓都开始变得模糊而遥远。

脑子里空茫茫的，像被什么彻底洗刷过，只剩下他低沉嗓音的余韵和身上干净的皂角气息。

就在她试图抓住一丝清明时，异变陡生！

毫无预兆地，一道惨白刺眼、足有手臂粗细的强光光柱，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猛地从操场入口处横扫而来！光柱所过之处，草丛、跑道、看台台阶……瞬间亮如白昼，也瞬间照亮了无数惊慌失措、正仓惶分开的身影！

“都站住！哪个班的？！”教导主任马老师标志性的、中气十足的怒吼伴随着纷乱的脚步声，像炸雷般滚过操场！

紧接着，又是几道同样刺目的强光手电光束从不同方向射入，如同探照灯般疯狂扫射！光柱交织，将整个后操场切割得支离破碎，也彻底撕碎了夜的宁静与暧昧。

惊呼声、奔跑声、女生的尖叫瞬间炸开！

“快跑！”

“分开跑！分开！”

“老马来了！”

原本依偎的情侣们瞬间如惊弓之鸟，慌乱地朝着四面八方逃窜。

手电光束如同索命的鞭子，紧紧追咬着那些狂奔的身影。

教导主任和一众老师的身影在光束晃动中显得格外高大，正奋力追赶，厉声呵斥。

混乱中，江见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心脏骤停，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却忘了脚上的石膏，身体一个趔趄。

林予冬反应极快，一把捞住她的腰，用力将她按回条凳上。

“别动！”他的声音急促而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紧绷。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混乱的现场和越来越近的手电光柱，当机立断：“这边！”

他半扶半抱地将江见夏从条凳上架起来，几乎是架着她，以最快的速度、借着拱门和树影的掩护，朝着几步之遥的广播室小楼冲去！

“砰！”林予冬用肩膀狠狠撞开门，抱着江见夏闪身而入，反脚迅速将门踢上、反锁！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只在眨眼之间。

门扉隔绝了外面追捕的喧嚣和刺目的光束，广播室里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浓稠的黑暗。

只有门缝底下透进几丝微弱的光线，以及外面纷沓的脚步声、模糊的呵斥声，证明着追捕仍在继续。

狭小的空间里堆满了各种器材箱和杂物，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电子设备特有的、微弱的金属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