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囚笼中的光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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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台的台灯突然剧烈闪烁,《光谱信鸽》终稿的画纸无风自动。林雾惊恐地发现,原本彩铅绘制的云雀翅膀正在褪色,黑色螺旋纹如同活物般顺着羽毛脉络蔓延。

那些交织的线条越缠越密,将振翅欲飞的鸟儿困在逐渐成型的几何囚笼里,连象征自由的尾羽都被染成不祥的墨色,在台灯忽明忽暗的光影中,宛如一具被禁锢的标本。

2025 年 5 月 23 日,深夜 22:59,灰区边缘废弃码头

* 暴雨如千军万马般撞向锈迹斑斑的集装箱,铁皮在冲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林雾蜷缩在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内,紫外线灯在潮湿的空气中晕开诡异的蓝光。

她的手指因长时间浸泡在海水中而发白,却仍紧紧握着沈母日记残页的防水复印件,睫毛上凝结的水珠不断坠落,在纸面上晕开细小的涟漪。

放大镜下,那些被海水侵蚀得支离破碎的字迹仿佛垂死挣扎的幽灵,她逐字逐句辨认:“长明的弟弟... 用银色手套篡改了净化剂配方...”

这个发现让她的心脏骤然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记忆突然闪回三天前那个血腥的码头,沈长明临终前用血在她掌心写下的 “银” 字,此刻终于与这行记载产生了令人战栗的共鸣。

远处的闷雷滚过天际,仿佛是命运的警钟。林雾抹去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将目光投向标有 “0317” 的铁箱。

这组数字是沈母生前的工号,此刻却像是通往真相的密码。她将安全别针深深插入锁孔,金属摩擦的刺耳声中,铁箱突然发出液压释放的嗡鸣,自动弹开的箱盖惊起一团霉尘。

箱子里整齐码放着数百枚沈家旧徽章,铜绿与锈迹交织成诡异的纹路。林雾颤抖着拿起一枚,内侧刻着的 “1998.07.21” 在紫光下泛着冷光,那是某个孩子的生日 —— 而这样的生日,箱子里竟有 237 个。

当她拨开层层叠叠的徽章,箱底那卷泛黄的合影刺痛了她的眼睛:

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身后,数十个面色苍白的孩童排成整齐的队列,每个人胸前都别着相同的徽章,如同等待献祭的羔羊。

泛黄的相纸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照片里穿着蓝白校服的沈长明微微佝偻着背,刻意矮了半头与身旁的弟弟并肩。

少年们胸前别着云雀卫星设计大赛的铜质奖章,在他们中间的林父戴着标志性的银色机械手,指节在卫星模型外壳敲出冷硬的反光。

林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照片边缘卷起的褶皱里,暗褐色的污渍蜿蜒如干涸的血迹。

暴雨拍打着玻璃窗,她颤抖着将照片翻转,自来水顺着指缝漫过背面。

褪色的钢笔字在水流浸润下逐渐浮现,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急就:"雾雾两岁生日,长明弟弟说要给她最特别的礼物... 他在实验室偷拿了新型芯片,说能存下全世界的星星..."

水渍突然晕染开,最后几个字化作墨团,林雾恍惚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正伸手去够少年掌心的蓝色晶体,而此刻烬城医院里,无数患者正抱着脑袋尖叫着挖出自己的眼球。

雷声碾过天际,照亮相框里那张被她摔碎又粘好的全家福。林父的银手套在闪电中忽明忽暗,和照片里触碰卫星模型的机械手重叠成同一道冰冷的弧光。

阴影深处传来金属齿轮咬合的细微声响,沈鹤轩戴着银色手套的指尖,正有节奏地叩击那枚发光的心脏模型。

幽蓝光芒在他指缝间流转,宛如被囚禁的精灵在挣扎。这个由纳米级病毒构成的载体,正是在灰区儿童体内发现的致命装置,此刻却成了他手中的玩物。

“你果然来了。” 他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管道里挤出来的,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从容。随着 “咔嗒” 一声轻响,他按下遥控器,集装箱斑驳的墙面瞬间化作巨大的投影幕布。

画面中,沈砚礼正在废弃玩具厂内,原本温润的面容扭曲得近乎狰狞。他抓起茶杯,狠狠摔在地上,陶瓷碎裂的清脆声响彻整个空间,碎片如星子般溅落在地。

“知道为什么选沈家旧物当传播媒介吗?” 沈鹤轩转过身,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因为罪孽会遗传,就像你们的伤痕。

那些深埋在血脉里的诅咒,迟早会破土而出,将你们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林雾后颈的蝴蝶纹身突然泛起滚烫的刺痛,像是被无形的火钳烙进皮肉。她猛地后退半步,撞翻身后的金属折叠椅,在寂静的审讯室里发出刺耳声响。

沈鹤轩伸手去扶桌上倾倒的录音笔,藏在西装袖口下的皮肤随之滑落,那道暗红色疤痕如同扭曲的蜈蚣,赫然与她记忆深处的某个画面严丝合缝 —— 三个月前血色婚礼上,自己被婚纱金属刺划破掌心时,飞溅的血珠在男人腕间绽开的形状,此刻竟分毫不差地复刻在眼前。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尾椎,林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画面不受控地在脑海翻涌:监控画面里,沈长明颤抖着拆开包裹,生锈的安全别针滚落桌面,针尖凝固的血痂在日光灯下泛着诡异的黑红。

当时她以为那只是普通凶案的证物,此刻却惊觉别针上的血迹,竟与沈鹤轩疤痕边缘残留的淡粉色组织完全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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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的白炽灯突然滋啦作响,在两人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林雾恍惚看见无数血色别针从沈鹤轩的伤口里钻出来,在空气中拼凑出她婚礼那天的血色誓言。

“林小姐?” 沈鹤轩的声音裹着笑意传来,却让她后颈的蝴蝶纹身烧得更凶,“你的脸色不太好。”

沈鹤轩的银色手套在幽蓝警示灯下泛着冷光,指尖轻叩集装箱中央的启动按钮时,金属表面突然渗出细密的电流。

地面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混凝土像被无形巨手撕开的锡纸,层层剥落的碎屑间,暗紫色的螺旋纹路如活物般扭动攀升。

那些纹路里流淌着液态星光,每一次震颤都在空气中漾开记忆碎片的涟漪 —— 童年秋千架上的风铃、实验室里闪烁的监护仪、还有念初颈后若隐若现的菱形胎记

“念初的血液是打开雾渊终极封印的钥匙。” 他故意拖长尾音,手套内侧的神经接驳器亮起猩红光点,将话语编织成冰冷的机械音,

“而你,作为双生密钥的另一半,将亲眼见证她如何在记忆囚笼里,被拆解成最完美的祭品。”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螺旋纹路顶端迸发出刺目白光,无数锁链从光中垂落,链节上雕刻着与念初胎记相同的菱形图腾。

2025 年 5 月 24 日,凌晨 0:07,烬燃公益基金会顶楼

沈砚礼的身体像一具提线木偶悬浮在基因共振舱幽蓝的液体里,银色营养液包裹着他逐渐透明的躯体。

锁骨处的逆纹图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唯有那抹猩红的 “雾” 字还在顽强发光,如同暴风雨中最后一盏摇曳的孤灯。

许南枝的机械义肢深深插入控制台,齿轮咬合的刺耳声响中迸发出刺目的蓝光,将他苍白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

随着数据流如瀑布倾泻,沈母实验室的加密日志在蓝光中缓缓浮现:

“当逆纹与螺旋彻底融合,启动卫星自毁程序...” 许南枝的瞳孔骤然收缩,颤抖的断指残端悬在泛着血光的红色按钮上方。

就在这时,通讯器突然传来刺啦刺啦的电流声,紧接着,林雾带着哭腔的哭喊穿透了整个空间,那声音里的绝望与恐惧,仿佛一把利刃,直直刺进他的心脏。*

“别按!” 林雾突然扑过来按住控制台,海风裹挟着咸涩的腥气灌进她的喉咙,发梢黏在被冷汗浸透的脸颊上。

她死死盯着屏幕上沈鹤轩转身离去的监控画面,婚纱裙摆上焦黑的裂痕随着剧烈的喘息起伏 —— 那道狰狞的伤口,此刻竟与记忆中火场的灼痛完美重叠。

颤抖的指尖抚过泛黄的合影,照片里林父戴着的银色手套边缘,几道暗红色焦痕正从皮革褶皱里探出,像蛰伏多年的毒蛇终于露出獠牙。

“你看这个。” 她将照片怼到同伴眼前,指甲几乎要戳破相纸,“沈鹤轩右手虎口的疤痕,和这处烧伤的形状、位置分毫不差!当年那场火...... 根本不是意外。”

窗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她眼底迸发的疯狂。林雾突然扯开颈间项链,坠着的银色试管里,淡蓝色液体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沈念初的血液样本,我从实验室偷出来的。检测报告显示她体内存在特殊的共生基因,或许......” 话音戛然而止,她将试管贴在心口,仿佛握着整个世界的秘密,“这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金属扭曲的尖啸撕裂空气,基金会大楼像被无形巨手攥住的积木疯狂震颤。沈砚礼的防护服在负压舱内鼓成诡异的弧度,他死死扒住操作台,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悬浮成暗红的星群。

云雀卫星穿透穹顶的光束突然扭曲,靛紫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顺着舱体血管状的管道蔓延,警报器的红光与紫光交织,在舱壁投下破碎的影子。

喉间腥甜翻涌,沈砚礼的视线开始模糊。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 —— 戴着红围巾的老教师在黑板前转身时飘动的衣角,老式摄像机镜头里扭曲的火光,还有化工厂废墟中散落的、沾着蓝墨水的实验报告 —— 走马灯般掠过意识。

他颤抖着抬起手臂,用带血的指尖在防雾玻璃上艰难刻划,摩斯密码的点划在紫色光晕中明明灭灭:“去找... 戴红围巾的人...”

与此同时,烬城灰区的雨巷里,潮湿的雾气缠绕着生锈的消防梯。

白发苍苍的老教师枯瘦的手指拂过摄像机外壳剥落的漆皮,褪色的红围巾垂落在斑驳的金属表面。

当镜头盖被掀开的瞬间,1995 年那个暴雨夜的真相在积灰的取景框里逐渐清晰 —— 冲天的蘑菇云下,某个穿着基金会制服的身影,正将燃烧的实验日志抛进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