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墨韵丹青,巴蜀风华:探寻书画家的艺术长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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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溯源:巴蜀书画的千年滥觞

早在西汉时期,巴蜀大地便已绽放出璀璨的书画光芒。彼时的成都,司马相如是文学与书法领域的双栖奇才。他创制的“气候四时书”,堪称艺术史上的奇思妙想。当春日来临,鸟兽舒展羽翼,他笔下的文字便如灵动的春燕,线条婉转轻盈,笔画间仿佛裹挟着融融暖意;夏日群兽蛰伏,字迹则厚重苍劲,恰似山间古松扎根大地,力透纸背;秋风起时,字形如漫天飘零的落叶,洒脱不羁,尽显秋意萧索;冬雪覆盖之际,墨迹凝若寒枝,清峻冷冽中蕴含坚韧。这种将四季生灵的动态与书法艺术深度融合的创举,打破了当时书法创作的固有范式,使文字超越了单纯的表意功能,升华为能展现天地韵律的艺术载体。尽管历经千年岁月,其原作难觅踪迹,但“取法自然”的创作理念,却如同深埋地下的艺术火种,在后世巴蜀书法家的作品中不断迸发新的光芒 。

成都龙泉区山泉乡的北周文王碑,是魏晋南北朝书法艺术的瑰宝。碑上隶书既保留了汉隶古朴厚重的筋骨,又融入南北朝时期追求变化的时代特征。笔画粗细变化如行云流水,起笔如刀刻斧凿,雄浑刚健;收笔似蚕头燕尾,飘逸洒脱。康有为盛赞其为“精美之强独乐”,短短七字,精准概括了北周文王碑在隶书发展史上的独特地位。它不仅是巴蜀书法传承的重要物证,更为后世研究魏晋南北朝书法风格演变,提供了珍贵的实物样本,让今人得以跨越时空,触摸那段书法艺术蓬勃发展的历史脉络。

唐代诗仙李白,不仅诗歌豪放飘逸,书法造诣同样非凡。他的行书作品充满浪漫主义色彩,不拘泥于传统法度,将个人情感与个性尽情挥洒于笔墨之间,真正做到“得无法之法,思高笔逸”。现藏于故宫博物院的《上阳台帖》,是李白留存于世的唯一书帖真迹。凝视此帖,仿佛能看到李白酒后挥毫的豪迈场景:字迹大小错落,笔画粗细相间,有的字如惊鸿一瞥,轻盈灵动;有的字似苍龙腾渊,气势磅礴。看似随意的笔触中,蕴含着深厚功底与超凡想象力,将盛唐自由奔放的时代精神展现得淋漓尽致。《上阳台帖》既是书法瑰宝,也是李白传奇人生的生动写照,承载千年历史文化底蕴,吸引无数后人探寻其中奥秘。

二、翰墨流芳:巴蜀书法大家的独特印记

(一)破山:古刹间的禅意书风

在巴蜀的晨钟暮鼓声中,破山的书法宛如穿越时空的禅语。这位高僧将修行感悟化作笔底波澜,其作品多留存于成都文殊院、重庆梁平双桂堂等古刹。步入双桂堂,抬头望见破山题写的匾额,便能感受到笔尖与纸张触碰时的沉静力量。

破山书法笔力雄浑,笔画粗犷豪放却暗含圆润,似山间溪流,奔腾中不失婉转。其寺庙楹联字体结构独特,部分字形刻意拉长,似直插云霄,又与下方文字呼应,宛如修行者与天地对话。他常用枯笔技法,墨色由浓转淡,飞白若隐若现,恰似禅意中的“空”“无”,引人遐思。这种将禅理融入书法的境界,使宗教与艺术完美融合。后世僧人书法家多受其影响,在修行中追寻那份超然。对书法研究者而言,破山作品是研究佛教文化与书法艺术关系的珍贵样本;在收藏市场,其稀缺性与文化价值,让每幅墨迹都成为藏家眼中的珍宝。

(二)骆成骧:状元笔下的儒雅风范

骆成骧,清朝四川唯一的科举文状元,其书法如他的人生般散发儒雅气质。成都武侯祠博物馆、重庆酉阳县文管所珍藏的墨迹,见证着他的笔墨风华。驻足武侯祠欣赏其对联,仿佛能看到他当年科举场上挥斥方遒的模样。

骆成骧书法兼具文人气息与庙堂风范,字体端庄规整,似身着朝服的文官,身姿挺拔。笔画提按转折精准,起笔锋芒暗藏,收笔含蓄内敛,既有楷书稳重,又有行书流畅。其作品多为诗文手稿、对联,常引用经典诗句,将书法与文学完美结合,体现深厚文化素养与清代科举文人的书法追求。在书法收藏领域,他的作品承载历史文化厚重,是研究清代科举制度与文人书法风格的重要实物资料,随着时间推移,价值日益凸显,吸引众多收藏爱好者。

(三)从苏轼到郭沫若:一脉相承的豪放书风

人们常言“古有苏东坡,今有郭沫若”,在书法艺术的星河中,这两位巴蜀文人的笔墨轨迹交织出独特的光彩。苏轼作书,大胆突破唐人尚法的森严藩篱,开创了宋人尚意的全新风尚。他主张“我书意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将书法视为抒发内心情感的媒介。在创作时,苏轼胸无凝滞,仿佛与笔墨融为一体,挥洒自如间尽显文人风骨。他的《黄州寒食帖》被誉为“天下第三行书”,字里行间,笔画的粗细、字形的大小随着情感的起伏而变化,时而如疾风骤雨,时而似涓涓细流,将被贬黄州时的孤寂、惆怅与不甘,淋漓尽致地展现在纸上。

郭沫若深受苏轼影响,师法其豪放洒脱的书风,在笔墨间注入磅礴气势。郭沫若的书法笔走龙蛇、汪洋恣肆,如同他激情澎湃的诗歌创作,充满了强烈的个人情感与时代气息。他的《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手迹,行草相间,笔画连绵起伏,墨色浓淡相宜。书写时,他随性而为,时而浓墨重彩,似火山喷发;时而轻描淡写,如微风拂面。郭沫若将苏轼“尚意”的精髓与自己的革命豪情相融合,使书法作品成为时代精神的生动写照。从苏轼到郭沫若,跨越千年的时光长河,巴蜀书法的豪放基因代代相传,不断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

(四)近代书坛群星闪耀

近代巴蜀书坛,赵熙、谢无量、刘东父、余中英等书家各展风采,成为一时之秀。赵熙书法植根于颜真卿、苏轼,又融入北碑的雄浑,笔力遒劲,结体严谨,其楷书作品如《香宋书画集》中的墨迹,既有传统法度,又独具个性,在清末民初的书坛独树一帜。

谢无量在前文已详述其碑帖融合的创新风格,而刘东父的书法则博采众长,他对“二王”、李邕等古代书家的作品深入研习,行书流畅洒脱,楷书端庄典雅。其作品《刘东父书法集》中,笔画细腻灵动,章法布局和谐自然,展现出深厚的传统功底与文人雅韵。

余中英早年师从赵熙,后又取法王羲之、李邕,书法刚柔相济。他的行草书线条凝练,富有节奏感,在运笔过程中,提按转折恰到好处,既有北碑的雄浑,又有南帖的秀逸。这些近代书家以各自独特的艺术风格,共同绘就了巴蜀近代书法的绚丽画卷,他们的作品不仅是艺术创作的结晶,更承载着那个时代的文化记忆,在书法收藏市场上也日益受到关注。

三、丹青绘韵:巴蜀绘画名家的艺术世界

(一)辉煌岁月:唐末至北宋的画坛巅峰

巴蜀绘画最辉煌的时期当属唐末到北宋。唐玄宗和唐僖宗两次入蜀,带来大批绘画人才,为巴蜀画坛注入新鲜血液。中唐以后,西蜀逐渐形成繁荣的绘画氛围,画院制度也在此发展完善,成为当时全国绘画的重要中心。

这一时期,巴蜀画家辈出,题材广泛,人物、花鸟、山水皆有卓越成就。在人物画领域,他们继承唐代传统并加以创新,画风细腻写实,注重人物神态刻画;花鸟画方面,以黄筌为代表的画家开创“黄家富贵”的风格,其特点与南唐花鸟画大家徐熙截然不同,时有“黄家富贵,徐熙野逸”之说。黄筌的作品多描绘宫廷中的珍禽瑞兽、奇花异草,画面工整细腻,色彩浓丽华贵,注重对物象细节的精准刻画,尽显皇家的富丽堂皇;而徐熙的画作则多取材于田野间的汀花野竹、水鸟渊鱼,用笔简练洒脱,色彩清新淡雅,充满自然质朴的野趣 。两种风格相互辉映,共同推动了花鸟画的发展。

黄筌的《写生珍禽图》,是我国现存最早的花鸟画作品,堪称工笔花鸟画的开山之作。画面中,各类禽鸟、昆虫栩栩如生,每一根羽毛、每一处细节都刻画入微。黄筌运用细腻笔触,将鸟儿羽毛质感表现得淋漓尽致,仿佛能让人触摸到柔软;昆虫翅膀透明轻盈,似下一秒就会振翅飞舞。在设色上,他大胆采用浓丽富贵的色彩,红的花朵、绿的叶子、蓝的鸟儿相互映衬,形成强烈视觉冲击。同时,通过细腻渲染技巧,使色彩过渡自然,展现生物的质感与形态。这种写实风格不仅展现其高超技艺,更奠定院体花鸟画基础,宋代及以后众多花鸟画画家纷纷效仿,在绘画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写生珍禽图》也成为收藏界稀世珍宝。

(二)壁画宝库:唐宋成都大慈寺的艺术奇观

唐宋时期的成都大慈寺,曾以拥有众多名家壁画而着称天下,是当时国内少见的一座壁画宝库。北宋李之纯曾惊叹:“天下的唐画,没有成都多。成都的唐画,又集中在大慈寺。”全寺壁画共有8524壁,作者多是唐宋名家,佛教的盛行,让壁画艺术风靡一时,成都的大小寺庙纷纷以精美的壁画作为装饰,形成了独一无二的艺术景观。而在成都诸寺中,大慈寺无疑是最为耀眼的明珠,这里汇聚的壁画数量最多、艺术水准最高,堪称壁画艺术的圣殿。

唐代着名画家吴道子、孙位,前蜀的李升、诗僧贯休,后蜀黄筌父子等,都曾在大慈寺留下过惊世之作。吴道子,被尊称为“画圣”,他的壁画风格豪放洒脱,线条流畅如“莼菜条”,富有动感与韵律,传说他在大慈寺绘制的壁画,人物衣带飞扬,仿佛能随风飘动,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孙位的壁画则以奔放不羁的笔触和奇幻的想象着称,其作品充满神秘色彩,将观者带入一个奇幻的艺术世界。

贯休在大慈寺的壁画作品,依然延续了他独特的罗汉绘画风格。画中的罗汉造型夸张奇特,神态各异,有的怒目圆睁,有的慈眉善目,每一个形象都仿佛蕴含着无穷的智慧与力量,让人不禁驻足凝视,心生敬畏。黄筌父子则将他们擅长的花鸟画技法融入壁画创作,笔下的花鸟栩栩如生,色彩绚丽,为大慈寺的壁画增添了别样的生机与活力。

可惜的是,历经岁月的沧桑、战火的洗礼,大慈寺的众多壁画大多已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但文献中对这些壁画的记载,以及零星留存的艺术元素,依然能让我们想象出当年大慈寺壁画的辉煌盛况。这些壁画不仅是巴蜀绘画艺术繁荣的见证,更是中国古代壁画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对研究唐宋时期的绘画风格、宗教文化以及艺术交流等方面,都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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