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犁破陈规,惊雷无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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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锤扶着犁梢,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去压!他只是稳稳地掌控着方向,感受着从犁梢传来的、前所未有的轻快感!他的眼睛越睁越大,脸上的疲惫和紧张被一种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取代!

“这…这…”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扶着犁梢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一个来回,轻松完成!比用直辕犁快了一倍不止!李大锤甚至感觉不到多少疲惫!

“停!”沈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李大叔,现在试深耕!把犁评…小木楔,往下敲一格,入土…五、六指深!”

李大锤如梦初醒,连忙松开犁梢,手忙脚乱地找到那个小木楔子(犁评),用随身的小锤子(铁匠的习惯)轻轻向下敲了一格。动作依旧生疏,但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热切。

“驾!”

这一次,犁铧以更大的角度切入土壤。阻力明显增加了,但依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弯曲的犁辕依旧发挥着作用,传递着力量。犁沟更深了,翻起的泥土更多,更深层的、颜色更深的土壤被翻了上来!

“好!好!好!”李大锤再也忍不住,连吼了三声“好”!声音震得周围的村民耳膜嗡嗡作响!他脸上的震惊彻底化作了狂喜!作为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把式,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省力!高效!深耕!这简直是神器!

“虎子!你来试试!”李大锤激动地让开位置,把犁梢交到儿子手里,“扶稳了!感受一下!”

李虎早就看得心痒难耐,立刻接过。他年轻力壮,本以为会轻松无比,但真正上手扶着那弯曲的犁梢,在父亲调整好的深度下前行时,他才真切感受到那种前所未有的“轻快”!牛拉得轻松,他扶得也轻松!完全不像以前扶直辕犁,简直像在和一头犟牛摔跤!

“爹!太轻了!跟玩似的!”李虎兴奋地大喊起来,脸上是少年人纯粹的惊喜。

**(下)**

田埂边的寂静,这一次是真正的、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围观的村民,脸上的质疑、嘲笑、冷漠,全都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呆滞的、难以置信的震撼!他们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仿佛看到了什么超出理解范围的神迹!

那流畅的入土!

那均匀的犁沟!

那省力的操作!

那老黄牛轻松的步伐和李虎兴奋的喊叫!

还有李大锤那激动得通红的脸庞和震耳欲聋的“好”字!

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声而有力地宣告着一个事实:这“弯弯绕绕”、“奇形怪状”的曲辕犁,不是笑话!它是真的!它比他们祖祖辈辈用的直辕犁,强了太多太多!

沈微站在原地,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咚咚咚,如同密集的战鼓!

她成功了!

她的知识!她的判断!她的固执坚持!她押上的全部赌注!

都…成功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成就感**,如同火山喷发般从心底最深处汹涌而出!瞬间冲垮了十天来的所有忐忑、焦虑和压力!那感觉如此强烈,如此纯粹,让她浑身微微颤抖,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发酸!

这不是系统赋予她的力量!这是她林薇,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亲手创造、亲手推动的变革!是她用现代的知识,点亮了这古老农耕文明的一角!

她看着阳光下那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曲辕犁,看着那道道整齐的犁沟,看着李大锤父子激动难抑的脸庞,一股热流直冲头顶,让她几乎要眩晕过去!小试牛刀?这何止是小试牛刀!这分明是劈开了蒙昧的第一道惊雷!

“让开!让我看看!”一个苍老而急切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是村里年纪最大、种地经验最丰富的老把式,王老栓。他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挤进人群,不顾泥土,直接扑到新翻出的犁沟旁,伸出布满老茧、如同枯树皮般的手,颤抖着插进犁沟深处。

“深…真深啊!”王老栓的手指深深陷入温润的泥土里,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几乎没到他手腕的深度,声音带着哭腔,“活了七十多年…没见过翻得这么深…这么匀乎的地啊!这地…这地养得好庄稼啊!”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扶着犁梢、意气风发的李虎,又看向激动得手足无措的李大锤,最后,目光死死地钉在了站在田埂上、身形单薄却仿佛在发光的沈微身上。

“神了…真神了…”王老栓喃喃自语,老泪纵横,“沈家丫头…你…你这是给咱庄稼人…送了件天大的宝贝啊!”

王老栓的话,像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死寂的人群!

“天爷!真能翻这么深?”

“快看那牛!一点都不费劲!”

“大锤!让我试试!让我也试试!”

“沈姑娘!这犁…这犁卖不卖?多少钱?我…我砸锅卖铁也买!”

“还有我!我家那三亩坡地,硬得跟石头似的,就缺这宝贝啊!”

质疑声、嘲笑声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惊叹、询问和争先恐后的恳求!人群彻底沸腾了!他们像潮水一样涌向李大锤父子,涌向那具还带着新鲜木屑和铁锈气息的曲辕犁,眼神里充满了狂热和渴望!

沈微站在沸腾的人群边缘,感受着那一道道炽热、崇拜、甚至带着点敬畏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巨大的成就感依旧在胸腔里澎湃,但另一种情绪也随之悄然滋生——**被过度关注的忐忑**。

她不再是那个被嘲笑的“魔怔丫头”,而是一跃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这突如其来的身份转换,让她有些无所适从。那些热切的眼神,那些争先恐后的询问,像无形的网,让她感到一丝窒息般的压力。

李大锤被村民们围得水泄不通,他挥舞着粗壮的胳膊,试图维持秩序,脸上又是骄傲又是苦恼:“别挤!别挤!一个一个来!这第一台是沈家丫头的!要试也得她说了算!”

所有的目光,瞬间又齐刷刷地转向了沈微。

沈微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波澜。她迎着那些热切的目光,挺直了脊背。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轨迹,清河村的农耕方式,甚至更多的东西,都将因为这台小小的曲辕犁而改变。

“各位叔伯乡亲,”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清晰地传开,“新犁好不好,大家亲眼看到了。李大叔的手艺,大家也信得过。想试的,排好队,一个一个来!至于做新犁…”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李大锤那张激动又有些茫然的脸,扫过李虎兴奋的眼神,扫过王老栓脸上未干的泪痕,最后落在那片被新犁翻开的、散发着无限生机的土地上。

“…我和李大叔,会给大家一个公道的章程!”

阳光暖融融地照在她身上,也照在那些被深深翻开的、黝黑肥沃的泥土上。泥土的芬芳,混杂着青草的气息,还有人群中兴奋的汗味,一齐涌入她的鼻腔。

这一刻,忐忑依旧存在,但那份亲手创造、亲眼见证变革的**巨大成就感**,如同脚下的泥土般坚实厚重,支撑着她,迎向那被无数目光聚焦的、充满挑战也充满希望的未来。她不再是孤身一人挣扎于泥泞的沈微,她的名字,将和这划破陈规的曲辕犁一起,深深刻进清河村的土地里。